黎棠颇有成就感地弯唇一笑,被子下面的手窸窸窣窣,是在探摸蒋楼的反应。
刚摸到下身,就被蒋楼钳制住手腕:“别乱动。”
黎棠咬了下嘴唇:“……我带了东西。”
“东西”指的自然是那些必要的工具。黎棠从身到心都准备就绪,就等蒋楼伸出手,将他拥入怀抱。
可是蒋楼却在这关键时刻叫了停。
他问:“你想好了吗?”
求欢已经是黎棠能做到的极限,因此面对蒋楼发问,黎棠便有些动摇,回答都变得不干脆:“当……当然。”
蒋楼目光如镜:“还犹豫的话,就再等等。”
“可是……”
“我不至于几天都等不及。”
黎棠嗫嚅道:“……是我等不及。”
蒋楼失笑:“平时没见你这么坦诚。”
黎棠不服:“谁也没你嘴硬。”
到底没有做下去。
东边的天空翻起一线灰白,年久失修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不坚定地摇晃。
黎棠偎在蒋楼身边,和他约定:“那等我想好了,你不许逃。”
蒋楼抱着黎棠,臂膀穿过颈下,手一下一下地摸着黎棠柔软的头发。
“我怎么会逃。”他近乎叹息地说,“该逃的是你啊。”
蒋楼从来信奉的只有不断变强,不断往上爬,才能挣脱既定的命运轨迹,哪怕踩着别人的尸体,哪怕要变成冷血无情的猎人。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心疼猎人,还亲自递上猎枪的的猎物呢?
除夕当天,黎棠随母亲飞往首都。
接下来的六天复制粘贴一般地过,吃席喝酒,走亲访友……稍微不同的,大概就是跟从前国际学校的同学在年初五的聚餐。
黎棠见到了曹洋,那个处理不好女友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以致差点绝交的朋友。
时隔数月再见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两人热络却不失客气地打招呼,聊到感情生活,曹洋“嗐”一声,说李美琪早就成了前女友,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
等曹洋去洗手间,另一个同学凑过来跟黎棠八卦:“你信他说什么性格不合,是他想睡人家,人家没答应。”
这样就合理多了。
毕竟那种事情有前置条件,要两情相悦,要情到浓时。
而且在《圣经》中,那种事被形容为偷尝禁果,黎棠通过辩证地思考,认为这个说法是人在有意识地为欲望套上枷锁,从此人类被规训,仿佛自出生起就懂得羞耻,仿佛这种事总意味着犯错。
所以蒋楼是不是也怕一步踏错,造成覆水难收的局面?
回叙城的前一天晚上,黎棠和蒋楼通话,开场第一句就是“新年好”。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六次拜年,黎棠担心蒋楼一个人孤单,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美其名曰陪他过年。
下学期开学在年初八,意味着两人后天就能见面。可黎棠有话要说,等不到后天,今晚就要告诉蒋楼。
“你记不记得,去年我过生日,在你家许了个愿?”
蒋楼说记得。
黎棠又问:“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蒋楼笑一声:“我说不想知道,你就会不说吗?”
黎棠就默认他想知道:“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能看到那首Hearing Damage的最后一段歌词。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Hearing Damage存在于黎棠的英文歌歌单,是刚开学时,黎棠在教室里播放的那首“踩雷”歌。
当时的慌张不假,现在的真心更真。
歌词的最后几句是在不断循环——
You can do no wrong,
(你不会做错)
In my eyes, in my eyes.
(在我眼里,在我眼里)
而You can do no wrong有一个更直接的翻译——你是完美的。
在黎棠十七岁生日那天,他获得了一个平凡的蛋糕,和来自蒋楼无条件的偏爱,足以填补他因为期待不断落空而千疮百孔的心。
所以他要还给蒋楼一份圆满,让他也成为那个被盲目偏爱着的唯一。
而这种话只有在电话里才有勇气说,所以黎棠说得很用力,与宣誓无异。
“你不会做错。”
“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
作者有话说:
本章开头的歌是Galimatias的South,网易云音乐上的翻译比直译意境好很多,所以直接搬过来了
第34章 红玫瑰
开学第一天,黎棠起大早去学校门口看分班情况,原本兴致勃勃,孰料晴天霹雳——他和蒋楼没能分在一个班。
由于他在上学期的成绩不算理想,最终分在理科(5)班,而蒋楼还是在重点班理科(1)班。
黎棠知道按成绩自己不可能进重点班,高二上学期他能在(1)班全仰赖父亲黎远山托关系。可是既然都走过一回后门了,就不能再走一回吗?
午休时间,黎棠给父亲打电话。
过完年黎远山留在首都打理生意,黎棠和母亲张昭月一起回叙城。
黎远山很少接到儿子的电话,因而有些惊讶:“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黎棠不知该怎么开口,“您在忙吗?”
“知道我忙,就赶紧拾掇拾掇准备出国,回来好帮我。”黎远山借题发挥道,“在叙城那种地方,能学出个什么名堂。”
黎棠心知黎远山对叙城有偏见,这里一切都他瞧不上眼,不过碍于有求于他,到底没有反驳。
“我刚进学校第一次月考排在中游,期末考试已经快到前一百了。”黎棠开始摆“功绩”,“班主任都夸我进步很大,下学期加把劲,还能往前冲,进前五十也不是没可能。”
黎远山似乎并没有认真听,敷衍地“嗯”了一声。
黎棠沉下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我还想待在重点班,您应该知道,重点班的师资和普通班不一样,重点班的同学也……”
没等黎棠说完,黎远山就断然道:“不行。”
黎棠被噎了一下:“……为什么?”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方才开口:“你现在的成绩在重点班太吃力,不如在普通班,压力小一些。而且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说得不无道理,可黎棠觉得牵强。之前黎远山怎么不担心他在重点班压力大,现在突然为他考虑这么多?
只好尝试打消他的顾虑,黎棠说:“我不怕有压力……压力可以转化为动力。”
黎远山哼道:“那就拿成绩说话,让我看看到底是环境造就人,还是人造就环境。”
眼看此路不通,黎棠失落地要挂电话,黎远山又道:“再说,重点班也不见得都是好学生,你在学校少跟他们称兄道弟,多联系从前国际学校的同学,他们才跟你处在同一阶级。”
黎棠明白黎远山口中的“阶级”,无非是按照经济条件,把人简单粗暴地分为穷人和富人。
可是黎棠非常反感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优越感,把黎远山当成反面教材引以为戒,并反其道而行之,和叙城一中的同学们越走越近。
虽然蒋楼和李子初都在(1)班,但周东泽,霍熙辰,还有冬令营刚熟悉起来的孙宇翔,都在(5)班。
开学第一天是周二,下午有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周东泽便带着大伙儿打篮球,打累了就坐在场边闲聊。
除了走后门的黎棠和霍熙辰,其他两个都是因为成绩下降掉到普通班来的,彼此对视,总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惆怅。
孙宇翔最悲伤,和李媛媛没当几天同班情侣,就被迫谈起了“异地恋”。
黎棠没想明白:“既然你参加冬令营了,不就代表考进年级前三十了吗?”
孙宇翔苦着脸:“就那一次超常发挥,之前几次月考都考得不好,分班是按上学期的平均成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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