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诗臣回了消息,李松茗又跟岑露说了准备请她吃饭的事情。
李松茗的消息刚刚发过去,岑露还没有回话,小阳台那扇风烛残年的旧门就传来了老态龙钟的呻-吟声。听见声音,李松茗回头,便看见卢诗臣从门内走出来,和李松茗相视一笑,两步便走到了李松茗的身边,问道:“在这干什么呢?”
“站着消消食,吹吹风,”李松茗说,他看了一眼时间,问卢诗臣,“你吃过饭了吗?”
“开会开太久了,大家叫了餐到会议室吃。”卢诗臣说。
和卢诗臣说着话的时候,李松茗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岑露回了消息过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况且她本来也有自己的目的,李松茗没有必要觉得有所亏欠。
“跟谁聊天呢?”卢诗臣倚在栏杆上问李松茗。
李松茗的手机页面还保持在和岑露聊天的界面上。
“岑露,”李松茗说,“就是上一次跟我一起在商场看衣服的那个姑娘。”
“是她啊——”卢诗臣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垂下眸子,像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李松茗和她的消息,说道,“要请她吃饭啊?”
“毕竟买衣服的事情多少也是麻烦了她,想跟她道个谢……”
虽然“改造计划”不得已终止了,但是到底是李松茗先请求了岑露,又中途莫名不再继续,总归是给她添了麻烦,因此李松茗还是想着多少应该请她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和歉意。
卢诗臣转了个身,向后靠在栏杆上,眼睛望着李松茗,笑着说道:“和相亲对象吃饭,不怕我吃醋吗?”
李松茗愣了一下,看向卢诗臣。
此刻卢诗臣微微地弯唇笑着,酒窝浅浅,神情有些戏谑,眼眸之中流动着某种光彩,仿佛只是在和李松茗说一句寻常的调笑,但是却令李松茗的心跳有些加速。
卢诗臣的喉间滚出一点轻微的笑声,轻轻地在狭窄的阳台荡漾开来。他微微起身,靠近李松茗,在李松茗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说是吻,却如此短暂,只留下了齿痕,连痛感都如此轻微,转瞬即逝。
李松茗的手机还亮在和岑露的对话框,卢诗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松茗反应不及,他的手不小心在屏幕上拨弄着,发出去一连串奇形怪状的表情包和意义不明的乱码。岑露看着李松茗发过来的一串意义不明的表情包和乱码,发了个疑问的表情包过来,问李松茗是不是被猫踩了键盘。
确实是被猫踩了键盘——一只名为卢诗臣的、心思难以捉摸的“猫”。
李松茗咽下一口唾液,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喉结微微滚动着,声带发紧:“你会吗?”
卢诗臣会吃醋吗?
卢诗臣再一次凑上前来,李松茗以为他又要吻自己——或者咬自己,但是他只是附在李松茗的耳边,轻柔如羽毛的呼吸吹拂在李松茗脸颊上,他的声音里含着撩人的笑意,回荡在李松茗的耳侧:“我会。”
李松茗原以为卢诗臣会用他惯常使用的“你说呢”这类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话语来回答自己,没想到却如此难得地回复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瞬间,他的心跳鼓噪得有些厉害,仿佛迫不及待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跳到卢诗臣的手上。他张了张唇,“卢老师……”
“我开玩笑的。”李松茗话音未落,卢诗臣就已经重新靠回了栏杆上。
李松茗的心又仿佛从喉咙口直直地落回胸膛之中,有细微的酸涩钝痛,跟在“卢老师”后面的那句“真的吗?”被他吞咽回腹中。
卢诗臣笑道:“你不是为了感谢她才请她吃饭的么?”
李松茗看着卢诗臣的眼睛,那双眸中的湖仿佛被云雾罩住,没有办法看清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一只手撑在卢诗臣的身侧的栏杆上,俯身凑得离卢诗臣近一些,想要将卢诗臣的双眸看得更加清楚。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息渐渐地交缠在一起,唇与唇的距离只在咫尺,像是要落下一个吻,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而旖旎,连高楼的阳台外吹进来的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不过这暧昧和旖旎没能够继续发散下去,因为卢诗臣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在狭窄的阳台里显得格外清晰。
打电话来的是程秋夏。
暧昧和缠绵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李松茗只能直起身来,卢诗臣也按下了接听键接起了电话。
电话程秋夏叫卢诗臣去某个病房一趟,说一个病人的情况要跟他谈一谈。
挂了电话之后,卢诗臣跟李松茗说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是之前说过的一个高龄患者的心脏移植手术,病人今天转院过来了。”
李松茗知道这件事情,是之前开例会的时候程秋夏说过的,近期有一个需要心脏移植的要转院过来,是一个高龄患者,院里非常重视,一来是病人身体情况比较复杂,手术的风险比较高,二来病人身份比较特殊,本身是药学界的一位大拿,一直都专注于研究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药物研究,颇有成就,初步安排手术由卢诗臣来做。
卢诗臣很快带着李松茗去了程秋夏所说的病房,是医院的一间VIP病房。
程秋夏早已经在病房等待他们了,和刚刚转院过来的那位病人正坐在沙发上说着话,看着卢诗臣和李松茗进来,便给卢诗臣介绍了患者:“诗臣,这位是庄教授,”又向患者介绍卢诗臣和李松茗,“庄教授,这位就是这次负责您的手术的卢诗臣医生,这是李松茗医生,会担任本次手术的一助。”
卢诗臣微笑着打招呼:“庄教授您好。”
那个被称作庄教授的女士穿着很朴素简单的衣服,看起来是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略微有些花白了,从外表上并不怎么看得出来在药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听着程秋夏做了介绍,看着卢诗臣原本也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但是笑了片刻之后,有些干瘪的唇忽然如停摆的钟停滞了一会儿,眯着有些松松垮垮的眼皮看着卢诗臣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母亲是不是甄慧文?”
第74章 想不出来章节名了
听见庄教授如此问话,卢诗臣愣了一下。
说完之后,庄教授大约发觉自己这样问起来实在是有些唐突,又忙和卢诗臣道歉:“抱歉,卢医生实在和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太像了……”
卢诗臣从片刻的怔愣里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微笑。虽然卢诗臣的笑看起来很寻常的那种温和的微笑,但是李松茗总隐约感觉他的这个笑容有些奇怪的勉强。卢诗臣看着庄教授,说道:“您认识我的母亲?”
卢诗臣如此说,也算是默认了庄教授说的话,承认庄教授所言的甄慧文是他的母亲。
“你真的是慧文的孩子啊?”庄教授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和怀念交织的神情,原本有些虚弱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坐直了一些,她的眼睛将卢诗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是的,”卢诗臣回答道,“不知道您和我的母亲……”
庄教授和卢诗臣的交谈,让李松茗顺理成章地回忆起了在卢诗臣家里挂在墙上的那张卢诗臣和父母的合照,想起那张照片上五官和卢诗臣如出一辙的,极其美丽、让人一眼难忘的女人,李松茗当初只看一眼便能够知道那个女人是卢诗臣的母亲,而这位庄教授也仅凭长相认出了卢诗臣。
原来卢诗臣的母亲叫甄慧文——倒是很适合她的一个名字,温柔而婉约,无论是名字还是人,都如一株月夜下楚楚动人的昙花。
庄教授说:“我跟慧文从前是朋友……我就说你和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刚刚一瞬间我还以为看见了她——原来真的是她的孩子啊。”
程秋夏在一旁笑道:“原来庄教授和卢医生还有这样的渊源。”
卢诗臣说:“我母亲去世得早,我也不太认识她的朋友,今天遇见,也是缘分。”
庄教授神情有些怅然,说道:“我跟慧文很要好的,她啊,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美人,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她,但是她偏偏选中了你的父亲,”庄教授那双有些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带着近似于愤怒的火光,“她结婚之后就跟你父亲到了鸿洲,只有你出生的时候,我还见过她一次,后来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后来再听说她的消息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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