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关消息却被很快压下,节目组意图息事宁人。
二公时期他们并没有收敛行为,反而变本加厉,贺天心恰好路过仗义出手,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史桐被资本力保,于是他愤而退赛。
三人成虎,这些毕竟都是传言,真实情况是如何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但可笑的是,曾经霸凌管风弦的两名练习生被接连退赛,可霸凌林柏悦的史桐不但分毫未伤,还在决赛夜和顾夜宁,卫南星几人一同作为第九名候补,被呈现在大屏幕上等待揭晓。
并顺利出道。
当史桐在欢呼声里走过那条通往出道的星光大道时,顾夜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举起话筒,眼含热泪地对着镜头倾吐所谓的心里话和在练习过程中的苦痛,只觉得荒谬可笑。
站在他身边的卫南星向自己看了过来,顾夜宁避开了他的视线。
周围的人将卫南星层层拥抱,作势安抚,顾夜宁则独自一人站在边角的暗处,震耳欲聋的喧嚣声里,他的后背无声地攀起了寒意,唇上半点血色也无。
在此时不出意外的没有人过来拥抱他,他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只是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顾夜宁,你到底是输给了谁?只是输给了这个人吗?
可是输给这样的人,你真的甘心吗?
如果是输给了这个人所代表的那些东西,你会觉得好受些,还是更难受呢?
“好了,没事,我没事。”卫南星的声音也模模糊糊传递到耳畔,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镇定,但顾夜宁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失控前夕的平静。
在那个最后的舞台上,他第一次见证卫南星落泪,以生疏得近乎是陌生人的身份。
迎着烁烁生辉的舞台光,眼下凝固的那滴泪代表了这个面温心冷的人仅存的一点鲜活。
第27章
去头可食至少肯定了你的身材啊!
“盛——繁——去——头——可——食。”
盛繁一字一句地念出手机屏幕上的句子。
储物间的门紧闭着,因为没有灯的缘故,在夜色里只能凭借那扇小窗些微的灯光勾勒出人与物大致的轮廓,幸亏偷藏的手机还有电量,屏幕幽幽亮着光,显示的是《星光熠熠》官网上的选手简历页。
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快地从每个选手的个人简历上方飘过,评论区更是喧嚣。
主题曲舞台已经放出,每位选手的自我介绍和才艺展示视频也已经一同po出,官方因为观众的疯狂涌入还短暂的故障了几分钟。
“什么叫去头可食?”盛繁小声问顾夜宁。
顾夜宁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
盛繁的简历主页评论不少,他放出的才艺展示是倒立行走和一分钟俯卧撑。他们快速翻阅了一下,看到了不少诸如“虾男”,“去头可食”的评论,但始终不解其意。
顾夜宁刚要说一句“要不搜索看看”,手臂倏地被人捉住,他一愣,扭头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贺天心轻轻在他手肘的软肉处捏了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顾夜宁硬生生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并顺势转了个话头:“……不过他们都夸你身材好呢。”
手机屏幕的微光下,盛繁的脸上于是再次浮起了笑容。那光源因过度饱和,将盛繁带笑的侧脸勾勒出一种模糊又虚幻的美感来。
他们花了点时间浏览了一下《星光熠熠》的超话,有好事者早就将两百名练习生的简历的点击率,点赞率,评论数和转发数做了比对,列出了详尽的大表格,并且不断进行更新。
顾夜宁自上而下草草浏览了一遍,因为初C的缘故,不出意外的,他的四项数据都暂列第一,排名第二的是参加过《说唱天王》,在练习生中最有名气的贺天心,紧接着是曾作为演员参演过谍战片的谢逅,和作为模特活动过的管风弦,盛繁和叶丛茗的排名都在八九十上下。
这成绩暂时说明不了人气,只是赛前关注度的排名而已,况且随时都在更新。
外边的走廊里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是负责这层的选管经过。他们四个一瞬间屏气凝神,等那阵脚步声过去,叶丛茗才连忙关掉私藏的手机,将它塞进裤兜里。他之前将自己的手机藏在了自己宿舍天花板边缘镂空的平板内,暂时还没被发现。
“走。”顾夜宁小声说。
靠门的贺天心拉开了储藏间的门,四个人小心翼翼顺着走廊溜出去,不同楼层的盛繁二人在走廊拐角和他们道别,小跑着冲下楼去,而顾夜宁转身看向贺天心,明明手机已经不在身边,他还是条件反射地紧绷着肩膀。
“你知道那个词的意思?”他问。
贺天心短暂地停滞了一两秒,随即他艰难地解释说:“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顾夜宁盯着他看了几秒,缓慢地重复一遍:“去头可食?”
“大致来说,就是身材好但脸不好看的男生。”贺天心短暂地笑了一下,像是想把这个话题漫不经心地跳过去,但他失败了,“嗯,或者说脸配不上身材。”
顾夜宁嘴唇翕动了两下,没能发出声音来。他想说这似乎是非常常见的,观众对他们的评价之一,甚至相比于常见的“丑男”稍显委婉,其等级根本比不上那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词汇,但观感不好,他也说不出一句衔接贺天心上一句话的回应。
半晌他沉沉地说:“哦。”
贺天心安慰他说:“这都是很常见的,我刚参加《说唱天王》的时候,多得是比这严重得多的批评。”
“比如?”
“比如……娘炮,或者小白脸?”
顾夜宁差点没笑出声。
无论是前一个,还是有一个,都和贺天心的这张脸,这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普遍来说,这些词都是被冗赘地堆砌在他身上的,客观的评价顾夜宁并不在意,他在欲作为偶像艺人出道之前,就已经接受了即将活在观众审视下的命运,但那些评论往往携裹着昭然可揭的恶意。
贺天心又说:“而且盛繁他也不知道这些称呼的意思,没关系的。”
顾夜宁说:“谢谢。”
对于对盛繁和叶丛茗的评价,他比看到自己的更敏感,大概是因为曾经见识过两人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模样,清楚两人都远比表面看起来敏感脆弱的缘故。
归根到底,他们上辈子的失败,未曾做好心理准备也是原因之一。
两人缄默了几秒,随即贺天心搂过他的肩膀,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对了,既然距离下次录制还有点时间,不如我们去吃点什么来释放压力?”
“吃东西只会给我制造压力。”顾夜宁诚实地说。
“那就权当陪我。”
他们录制完所有关于主题曲的备采和花絮后,时间已逾凌晨三点,等在储藏间看过网上评论后更晚,从宿舍楼出来,只有路边的街灯孤零零地亮着。凛冬的风冲破宽大外套的间隙攀附上身体,顾夜宁裹紧了衣服,开始后悔跟贺天心出来。
但有些关于上辈子的事情他还想从贺天心处得知,盘桓在他喉口,他不问又不放心。
身后站姐的闪光灯“噼里啪啦”闪成一片,在一叠声呼唤他们名字的女声里,顾夜宁还是问出了口:“……你觉得今年,会有人退赛吗?”
“会吧。”
“为什么这么笃定?”
“不知道,上一届有,这一届应该也不例外……说不定就是我呢。”贺天心随意一说,却不知道顾夜宁心头“突”的一跳,下意识去抓他的胳膊,但半途仓促收了回来。
贺天心扭头看他一眼,笑了起来:“到也不用那么怕吧?肯定不会是我啊,好端端的我干嘛要退赛,我还想出道呢。”
顾夜宁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他根本笑不出来:“这就是问题所在。”
一个根本没有退赛意图的人突然自行退赛,到底是有多失望多愤怒。
谈话间,贺天心已经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暖黄调的光水银般从内向外流泻出来,几个练习生正巧推门出来,在台阶上和他们狭路相逢,为首的正是明烨,看见贺天心他扬起手打了个招呼,目光触及他背后的顾夜宁,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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