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说:“不如回家。”
文砚修垂下眼眸,忽然理解了沈让什么意思,轻轻的笑了一下。
他穿着浅色柔软的毛衣坐在床上,表情很温柔的,盘着腿仰头看他:“你几号放假。”
沈让说:“年二十八,不过公司年二十六就放假了。”
“我明天放假,可以陪你。”说完,文砚修皱眉,又算了下时间,“好像不是,还有个散学典礼,成绩还没出来,我还要批改试卷。”
文砚修有些蔫巴的说:“算了,等我忙完你都放假了。”
沈让发现文砚修的情绪是很容易被小事控制的,一会儿会高兴一会儿会伤心 ,偶尔还有些磨磨蹭蹭的习惯,要是不仔细点观察,都发现不了。
不开心的下一秒,沈让一转头回头,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高兴。
但这种自我调节能力,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才练就出来的,沈让其实很不喜欢他老是带着情绪过夜,虽说这样的伴侣相处起来很惬意轻松,但是长期以往,文砚修会渐渐的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放了假才忙。”沈让将衣服放好,走过去捏他的脸,“知道过年要准备年货吗,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
文砚修对春节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因为前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嘛,那就很方便了,过不过都行,最多买块蛋糕,电视放着春晚听着声音,守岁都不需要,困了就去睡觉,热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文砚修:“要买什么。”
沈让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学生时有几年是在爷爷家里过的,大概知道一些,但不多。
“你自己网上搜搜攻略。”
“哦,好。”
文砚修的心情忽然比刚才的要好些。
沈让挺热衷去超市,或者逛一下商场,不过他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喜欢就要,像之前买家具那样。
家里的房间很多,客厅也宽,如果按照正常普通人家来说,他们就连春联都要买很多张,但是又没必要。
文砚修数着,大概在大门口、客厅、主卧、岩岩的房间贴一张就差不多了。
经过架子的时候,文砚修多看了两眼,想起一抽屉的安|全|套,他小声的问:“你之前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沈让随着他目光看去,语气非常平静,“出差前两天。”
文砚修心下了然,他刚要去结账,沈让忽然扔了件东西进来 ,文砚修低头一看:“项圈?”
文砚修不理解:“岩岩有很多了。”
“家里也不嫌多。”
行叭。
文砚修还是不理解,看了眼尺寸:“感觉你买大了。”
话音刚落,沈让抓着他的手腕,指引推车的方向,说:“那再去看看选几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替岩岩选礼物,文砚修养狗养的很随便,能吃能喝能睡健健康康就可以了。
所以从来没想过买装饰物,在沈让拿了条大金链子的时候,文砚修的表情整个都不好了,太非主流了。
“这个才是给他的。”
文砚修问,项圈呢。
“给你。”
“……”
过了几秒,文砚修想收回去,实在无法理解,为难道:“不要了吧。”
沈让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要。”
“……”文砚修也就犹豫了几秒,“那好吧。”
沈让看着他问:“是不是不高兴吗?”
文砚修对上他的目光,实话实说:“我也不一定戴,你就买吧。”
“那岂不是浪费钱。”
文砚修不上他的当:“你也不是第一次。”
沈让发出一声气音。
那一瞬间太快了,文砚修没听清,后知后觉回味才知道他似乎笑了一下。
太多人了,自助结账要排队,文砚修一直在纠结刚才的事,回头问他:“你在笑什么?”
他想知道沈让会因为什么事而高兴。
“岩岩现在算是我们一起养的吗?”
文砚修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承认道:“是啊。”
他不确定的问:“你会喜欢岩岩吗?”
沈让看着他的眼睛,表情不变,声音放轻了不少,说给他一个人听:“喜欢。”
结完账下了地下停车库,刚把东西放在后座,沈让的目光忽然看向文砚修身后,眼神变化不算明显,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文砚修随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到黎阳舒跟沈向明后愣住了,过了一秒,还是没反应过来,但先喊了声,伯父伯母好。
黎阳舒表情很微妙的变了变,落在文砚修的身上的目光越越来越久,直到某个身影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
黎阳舒才收回视线:“来买年货?”
沈让嗯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
“随便来逛逛。”
“你们不像是喜欢逛商场的人。”
黎阳舒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从头到尾一直很沉默的沈向明忽然开口:“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让看着他:“找我有事?”
文砚修跟沈向明接触不多,当初第一次上门,对沈向明第一印象是,穿着中山装,严谨古板,严肃得开不起一点玩笑的那类人 。
沈向明说话时表情一丝不苟 :“听说你们在越临湾买了房子,我跟你妈还没去过。”
怎么这么突然,是来做什么的吗,文砚修心里有些不安,胡思乱想的在沈让身后抿唇。
沈让表情淡了下来:“可以,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像是只为了通知这件事,沈向明说完也不留念,转身就走。
文砚修看在眼里,觉得他们两父子的相处方式,更像是领导下属。
等人走远了,上了车,文砚修望着前方,有些不理解的在发呆,沈让看着他,宽慰道:“不用管他们,应该是来看我的状态。”
“嗯。”文砚修不太懂,沈让都这么大了,他们似乎还要控制着沈让一样,是要监视整个人生吗,要随着他们的想法走。
“你爸他……”
沈让说:“他不喜欢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不管沈让多优秀,在沈向明眼里,沈让永远也没办法达到自己的境界。
比起黎阳舒来说,沈向明可能更希望沈让成为沈家合格的工具人,继承家族企业,联姻,跟联姻对方结婚生子,养育后代。
反正就是这么些传统封建的事。
但在此前提下,沈让必须优秀,就是这种微妙的思想跟黎阳舒达到同样的共识。
童年时代,学生时代,在各种条例的监督下,沈让成长的很优秀,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沈让继续说:“我也不喜欢他。”
文砚修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车没开,地下的灯光很暗 ,沈让看着他,语气很轻的反问:“你明白什么了。”
“你们性格不合 。”
就算亲父子,血溶于水,也是两个人。
“总结的真好。”
文砚修没理解到他淡淡的讥讽,有些担忧的说:“他看起来也不喜欢我。”
沈让坦荡的承认 :“是的。”
“那怎么办。”
“你也别喜欢他。”
文砚修侧过脸看他,在昏暗的光线下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听话的点头:“好,我也不喜欢他 。”
沈让笑了笑,真是莫名其妙。
确定哪一天他们要来,文砚修是有些紧张的,本来关系就破烂,结果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这要怎么相处才好。
文砚修趴在枕头上,心不在焉的刷新朋友圈,试图看点新东西找平衡的办法。
沈让走过来时,坐在床沿边,手放在他的臀部上。
文砚修躲了躲,提醒他:“他们明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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