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耐心耗尽,张口喝止二人就此停下的时候,却被弥隅这样一句话叫停。他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去,不见一丝责备意味:“所以安歌,你的…信息素呢?为什么弥隅无法感应到你?”
被这样问及,陆安歌眉心只是轻轻抽动一瞬,转眼又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来历不明的人,你这么信他?”
但很好辨认,他脸上的无所谓并非真正的无所谓,而是不想要其他人因他担心的刻意伪装。
云落的喉结上下滑动,而后说:“我信。”
陆安歌的眼神扫过弥隅手腕上的通讯器,轻哼一声。
难得地,颜言也为弥隅说了句话:“他救过云落很多次。至少...他不会做什么对云落不利的事。”
上完上半身的药,陆安歌在颜言的指挥下侧过身来。弥隅和云落的视线落在他的后颈上时,千言万语也噤了声。
原本代表着Alpha至高身份的腺体,此时却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反复复割过,惨不忍睹。
颜言忍着哽咽,轻声说:“安歌,告诉他们吧。”
陆安歌抬眼看看弥隅和云落,语气几分隐忍的平静,言简意赅道:“为了躲避追杀,我毁掉了腺体。没有信息素,他们很难找得到我。”
云落看着那斑斑驳驳的痕迹,触目惊心。他眉头锁紧,问道:“什么人追杀你?”
陆安歌一顿,一直平静的脸上显然是有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却被颜言不动声色地揪了揪衣角。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而后才开口:“M国的人。我在离任务地点不远处毁掉了腺体,他们失去我的踪迹,只能离开。我回头跟着他们,一路到了这里,然后发现...这里似乎聚集了更多的M国人。”
弥隅几乎能够确定,如果不是颜言的那一个小动作,从陆安歌嘴里讲出来的话绝不只是这一句。颜言拦下了什么话,而这话是他们两个人达成了共识,不想让自己听到。
“M国?”云落怎么也琢磨不明白,“如果M国突然出现并追杀你,为什么联邦...”
“联邦定了我的叛国罪,是不是?”陆安歌对上颜言吃惊的神情,转而问云落,“你没有告诉他?”云落摇摇头。
“我一开始还奇怪,我在任务期内和联邦失联,却左等右等等不来援助;想要和你通过连接联系,也屡试屡败。不仅如此,原本执行的是联邦内部任务,却竟然出现了M国势力来追杀我。后来我想明白,”陆安歌抬起头来,目光中透露着凶狠,“是有人要我的命。所谓的‘叛国罪’,不过是要给我的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是谁...这样针对你?”不安的预感再一次腾升,比之前在联邦内发现假夏观树身份那时更甚。
“针对我?”陆安歌鼻息里哼出一声,“可我觉得利用我来对付你的可能性才更大些。”
云落一怔,陆安歌的推测和曾经弥隅的“一石二鸟”论几乎一模一样。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被自己拖累至九死一生的责备,云落的胸腔被内疚填满,正要低头道歉。
却不想陆安歌的语气放缓,声音低了下去:“万幸是你没有出事,一切都还有机会。”
冷峻的声线没有变化,云落吊紧的心却一下变得释然。陆安歌的话向来不能只听语气,他从不屑给予虚假的关心,他的话里只要透露出温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都是真心。
云落再次提起夏观树:“之前有个M国的奸细混入了军队,当时给我传消息的是不是也是你?”
陆安歌点点头:“他们的行动很小心,腺体受损后我的行动不便,并不敢离他们太近,调查至今也只是勉强知晓他们的行动大概和某种资源有关。”
“资源?”云落疑惑,“M国不是一直以科技见长吗,并没见过馆藏的资料里提过M国盛产什么资源啊?”
陆安歌也摇摇头:“一开始,我怀疑是有什么机密的资料被加密锁了起来,所以曾经找到机会短暂地入侵了云将军在联邦议会资料库的访问权限,但依旧一无所获。”
“我爷爷的访问权限?”云落吃惊,“你疯了?!”
弥隅终于想通,陆安歌和云落同为叱咤联邦军队的年轻少校,区别究竟在哪里。
云落奉行规则,因为那是保护他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不打破,才有证明自己的机会。而陆安歌不是。他身为一个S区的Alpha、联邦的军人,却从没将所谓的规则放在过眼里。
耳垂上不止一个的耳洞、一身军校从没教过的黑客本事、一言不合就入侵最高军事领导人的访问权限,都让他和普通军人有着天壤之别。
黑入联邦议会的机密资料库,一旦被发现将是必死无疑的罪状,他却说做就做了,似乎没有一丝犹豫,恰如他说自行毁掉了腺体时那样云淡风轻。
他不受所谓规矩的约束,才看起来比云落更“疯”上许多。他们出生时本都被几条简单的线束缚,他亲手撕碎了打破了,云落却躲在那些线串成的条框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曾走出来过。
“其实说来也奇怪,我原本是没有机会的,尝试过很多次也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防火墙,”陆安歌回忆起来,“但直到有一天,本不抱希望的再次尝试,却突然成功了。就好像...是有人在那一头特意打开了防火墙,放我进去一样。”
【作者有话说】
其他三个人头脑风暴的时候,弥隅全程心理活动如下:万万没想到的剧情发生了!他们不会真的是三角恋吧不会吧,陆安歌不会喜欢的其实是云落吧不会吧,我老婆不会还没追就要和别人跑了吧不会吧???
云落:......i都do了你在这加什么戏。
第78章 新的牵挂
四个人皆心生疑虑之际,陆安歌问云落:“你们什么打算?”
“S区派我们来执行维和任务,总要有个交代才能回去,”云落答他,“白天出现过的那些轰炸机最后都消失在同一个方向,我和弥隅等天亮了就去看看。”
“你单独和他去?”陆安歌似乎还是对弥隅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那边我尝试去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形成了屏障,没办法靠太近。”
弥隅听了这话,眉头突然紧皱起来:“你去过那边了?看到大坑了吗?”
陆安歌摇摇头。
“破庙呢?”
陆安歌又摇头:“那边很多M国的人,全副武装,定时巡逻。我来没多久,暂时还没摸清他们巡视的规律,就没找到机会靠近。”
“怪不得你没事,”弥隅盯着他,“靠近那个大坑,会死。尤其是你现在和Beta无异的身体素质,必死无疑。”
“算你运气好。”他补充说。
陆安歌追问:“你怎么确定?”
“不能确定,”弥隅实话实说,而后转向云落,“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去。”
云落一怔:“刚刚不是说好了...”
“刚刚是刚刚,现在我后悔了,”弥隅的语气一下变得不容置喙,仿佛他才是S区派来下命令的长官,“这么多年来,F区靠近过那片区域的所有人,无一生还。只有我,不仅活了下来,还离奇分化成了F区唯一的Alpha。”
“就是因为我不能确定那个大坑里有什么,又为什么会对Beta造成这样的影响,所以你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最好都别去。尤其是你,”他指指云落,指尖又转过去,点点陆安歌,“——还有你,一个原本就是Beta,一个刚刚...成为Beta。”
陆安歌受伤的腺体未必就不能再康复,这样的结论实在武断了些,但依旧足以戳到他不愿面对的痛处。他沉默着,将头撇向一边,下颌骨因不服与克制而暴出青筋,却又无从反驳。
颜言忍耐不下,为陆安歌出气的话脱口而出:“所以你现在是这里唯一的一个Alpha,有优越感了是吗?鬼知道你分化成Alpha是不是沾了谁的光!”
弥隅并不在意颜言说了些什么,只是悄然观察着陆安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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