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53)

　　顾以诚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一幕还挺治愈的，“它好像很喜欢你。”

　　“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猫的气味？”文清让手指在小猫头上轻轻挠了几下。

　　顾以诚想起来，他在文清让那个旧手机的相册里看到过几张流浪猫的照片，猜测对方应该很喜欢小动物，但上次去他家并没有看到任何宠物，“你养猫吗？”

　　“我妹妹养了一只，我前几天还见过它。”

　　这只小猫格外亲人，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敞露肚皮打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清让看起来比较温柔。

　　他语气有些遗憾，“可惜我身上没带什么吃的。”

　　顾以诚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不远处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卖猫粮的。”

　　店里只有一种妙鲜包，他很快拿着几袋回来了。文清让还在那里和小三花玩得不亦乐乎，顾以诚没来由有点嫉妒。

　　“我来喂它试试？”

　　事实证明，顾以诚这副人见人爱的帅哥皮囊在猫那里可能行不通，小三花显然有点害怕，在他蹲下时连连后退几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

　　“我没那么吓人吧……”

　　见他一脸挫败，文清让忍不住笑出声，“嗯，在剧里有些时候是很吓人。”

　　“不是吧哥，你怎么也笑话我啊。”顾以诚沮丧道。

　　他刚才在便利店顺手买了个一次性碗，撕开妙鲜包，挤了一部分在碗里，推到小三花面前。小猫本能地向后躲，但闻到食物的香气，禁不住诱惑，犹豫着缓缓走上前，嗅了嗅，确认没有危险后，开始低头干饭。

　　顾以诚把剩下的半袋妙鲜包也挤出来，小三花这回没躲，虽然仍有些警觉，还是纡尊降贵地允许他摸了一下自己。

　　“……好的，谢谢你。”

　　文清让看他蹲在地上努力讨好一只小猫的模样，忽然觉得很可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等他意识到这个举动或许有点越界，顾以诚已经回过了头，文清让本能地抽回手。

　　路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把年轻人的五官勾勒得像幅油画，顾以诚眨眨眼睛，有些懵，“……哥，你这是在撸猫吗？”

　　文清让浅浅一笑，解释道：“刚才和它玩顺手了。”

　　“没事，我今天洗过头发，可以摸的。”

　　顾以诚看起来也没太在意，继续低头逗弄小三花。倒是文清让心绪有些波动，方才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并不能解释自己的心理。

　　之前还在和对方说别太入戏，难道自己也被角色影响了么？

　　小猫没空关心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流，闷头大快朵颐，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舔起爪子。

　　顾以诚和文清让准备走，小三花小跑几步跟过来，又开始围着文清让转圈。

　　“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顾以诚痛心疾首，“吃的都是我买的。”

　　文清让俯身摸了它几下，却没有要带它走的意思，顾以诚好奇道：“你要养它吗？感觉你很喜欢它。”

　　“挺可爱的，”文清让用指尖摩挲小三花的下巴，小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但养的话就要负责任，我可能没时间照顾它。”

　　他起身，继续往前走，小三花摆动着短腿，努力跟在后面。顾以诚看着它，莫名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他学着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手法，忽然俯身凑近，眼疾手快地抓住小猫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小三花发出尖细叫声，倒没怎么挣扎，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怕他了，睁大眼睛疑惑地同他对视。顾以诚发现它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瞳孔。

　　文清让停下脚步，望过来的目光中有探询意味。顾以诚下了决心，“我来养吧，你可以来我家看它。”

　　-

　　于是在新剧首演的当晚，顾以诚多了个家庭成员。

　　他带着小三花去家附近的宠物医院做了检查，文清让本来说陪他一起，被顾以诚劝回去休息。对方在路上发来了很多养猫注意事项，据说来自于他妹妹的经验。

　　等顾以诚抱着新成员和一堆宠物用品回家，已经是半夜两点。小猫刚到陌生环境，还有些不安，但它适应能力很强，没过一会就开始充满好奇地四下嗅嗅，各处探索。

　　收拾完东西，顾以诚拿着逗猫棒和它玩了一会。

　　他没养过宠物，觉得体验着实新鲜。小时候他没什么同龄玩伴，曾经想要只狗，被有轻微洁癖的医生父亲拒绝了，后来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其实他对养小动物这件事不算执着，只是觉得它们比大多数人类要讨喜。决定收养这只小猫，或许因为它是他们一起在新剧首演日捡到的，有种纪念意义，更或许是，它努力跟在文清让后面的样子让他联想到自己。

　　顾以诚看出文清让很喜欢这只小猫，但在拒绝收养它这件事上态度坚决。他待人的方式亦是如此：在保持一定距离的前提下，对任何人都能展露温柔。

　　却好像不会再向前一步。

　　小三花还在乐此不疲地跳来跳去，用爪子和逗猫棒上的羽毛战斗。顾以诚想，要给它起个名字，在脑子里检索半天，没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样吧，你自己挑个名字。”

　　他丢下逗猫棒，把小猫抱起来，放到书架的第二层，让它自由行动，同时用手臂挡在边缘，防止它不小心摔下去。

　　小三花试探着闻了闻，随即在解锁的新地图展开冒险，小爪子扒拉过几本奇幻小说和诗集，最后在一本书的边缘抠来抠去，似乎很感兴趣。顾以诚看一眼，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

　　“品位不错，”顾以诚轻轻戳了一下它的头，“那你就叫玛格丽特吧，还好没挑旁边那本，不然就要叫乔治RR马丁了。”

　　得到新名字的小猫喵了一声，应该还算满意。

　　玛格丽特玩累了，在沙发上贴着顾以诚窝成一团，很快睡着了。被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很奇妙，顾以诚伸手摸一把它柔软的毛，小猫动了动，换个更舒展的姿势。

　　他又想起文清让的手揉自己头发的感觉。当时他装得若无其事，其实身子僵了一瞬间，心跳鼓噪。不知是不是错觉，文清让抽回手的动作，略显不自然。

　　……他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祝小顾生日快乐！

 

第40章 深渊镜（13）

　　顾以诚迷迷糊糊中，感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扫过，有点痒。

　　睁开眼，趴在被子上的罪魁祸首喵了一声，圆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爪子的肉垫在他脸上试探地戳戳。

　　玛格丽特睡到早上五点，在房间里疯狂跑酷，这会依旧精神奕奕，顾以诚睡眼朦胧，拿过手机一看，不到九点。

　　顾以诚：“……咱俩能不能统一一下生物钟啊。”

　　玛格丽特这会见他醒了，开始用头亲昵地蹭来蹭去，它昨天在宠物医院简单清洗过，蓬松的毛上沾着淡淡奶香，仿佛香味也有了柔软触感。

　　新晋铲屎官无可奈何，压下自己的起床气，顺手抱过玛格丽特，爬起来给它添猫粮，又冲了点羊奶粉。

　　折腾了一通，顾以诚有点睡不着了，索性靠在床头刷手机。他昨晚演完后一时不能出戏，无心发微博，Repo自然也没来得及看。

　　有的演员会根据观众Repo反复调整自己的演法，有的则毫不在意，你说你的，我演我的。顾以诚差不多介于这两者之间，观众的评价通常不太能左右他的想法，但遇到有价值的反馈也会思考一下。

　　他主要是好奇另一种视角下，表演所呈现出的模样。

　　顾以诚先去逛了逛豆瓣小组，目前刚演过一场，评价的人不多。微博输入关键词搜索，匹配结果第一条是张图，顾以诚认识博主的ID，是上次给他们画过同人图的画手。

　　那个姑娘后来真的在SD送了一张海报，顾以诚配了个画框，把它摆在书架上。

　　手机屏幕上这张新作品乍一看有种血腥美感。画面中的周昀用刀剖开自己的胸口，血从心脏滴下，落在陈寂手中的调色盘上，又像红绸一样蔓延开去，在两人身侧飞舞缠绕，他们面对面站着，眼眸中情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