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辞搬进这里之前, 这座房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置的。
但房子虽不住人, 却不能落下养护,所以平时这里还有几位负责打理维护的阿姨, 这位王婶就是其一。
王婶虽算得上是老人,但她其实并不怎么了解纪珣和纪家的恩怨,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失去双亲爱护的纪珣,能依仗的只有纪家。
也因为平时负责去中心楼打扫的她注意到今辞和纪珣一直是分房睡的,所以尽管纪珣有交代,但她一被纪小姑忽悠,就真的认为纪珣和今辞的关系就像纪小姑描述的那样不好。
纪小姑许了她好处,王婶也贪那点好处,于是就偷偷地把人放了进来,结果差点害得今辞出事。
这样的人,纪珣自然是不会再留。
刘伯一来,马上就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后让王婶收拾包袱走人。
王婶舍不得走,在纪家干活一向轻松钱多,尤其是今辞和纪珣住进来后,厨房里每天准备的食材用不完,最后都便宜了她们这些佣人。
离开纪珣这里,她再想找这么轻松的工作会很难。刚才今辞听到的杂声,就是王婶不愿意走闹出来的动静。
今辞对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没印象,对这位王婶却是记得的,对方就是之前提醒他不能进楼上某间房的那个阿姨。
那次今辞就觉得王婶的语气和眼神都怪怪的,原来心里对他和纪珣的关系一直都有揣测。
他当时也是想着这位王婶是老人,他和纪珣又是协议结婚,对这屋子里的任何事务都没有处置权,所以没有对纪珣提及。
没想到就是这点疏忽,让纪小姑钻了空子。
不过今天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消食半小时后,今辞照常去午睡。
时间已经进入九月,白天气温虽然也不算低,但早晚已经凉爽起来。
这方便了今辞,他终于不再整天窝在屋里,早上起不来,但傍晚的时候,可以带着阿蠢在别墅里走走。
别墅很大,中心楼和最后一栋楼中间有一大片草坪,今辞带着阿蠢在上面玩寻回游戏。
抛了几次球,前面几次阿蠢都乖乖地把球叼了回来,最后一次的时候,今辞看到阿蠢跑到一半,忽然丢下球跑去旁边刨墙根了。
“阿蠢?”
今辞叫了声。
阿蠢抬头看看它,叫了两声,又低下头继续刨墙根。
这扇墙连接着前后两栋房体,阿蠢刨的地方地栽了一棵蔷薇,已经爬了满墙,九月了,花还开得灿烂。
今辞以为蔷薇树根下面有什么,走过去微微弯腰往下一看,发现下面居然有个圆形的洞。
洞口被蔷薇枝藤盖住,被阿蠢刨了一阵才露出来。
今辞陪阿蠢玩的时候,刘伯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走过来,跟着一看,说:“是狗洞。”
“狗洞?”今辞惊讶,这里居然有狗洞。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阿蠢不知怎么跑去了前面,最后纪珣打电话才被人送回来,“这里其他地方也有狗洞?”
“有的。”刘伯说,“除了最外层的墙,内部的墙都开有狗洞。先生小时候养过一只狗,这些狗洞就是方便小狗进出的。”
今辞再次意外,纪珣居然养过狗?
纪珣从来没透露过这一点。
说话间,阿蠢终于不刨墙根了,它从地上叼起什么,然后转身往今辞脚边一吐。
今辞低头一看,是只大蟋蟀。
蟋蟀还活着,被吐到地上似乎懵了下,再要跳走时,又被阿蠢拿爪子按住。
然后阿蠢舌头一卷,就把蟋蟀卷进嘴里,开始砸吧嘴。
“阿蠢,不能吃。”今辞忙道。
阿蠢看他两眼,嘴巴一张,乖乖把去了半条命的蟋蟀吐出来。
“它叫阿蠢?”刘伯问了句。
今辞回了声“对”,心中一动,“刘伯,纪珣以前的狗叫什么名字?”
“叫阿丑。”刘叔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先生听老爷子说贱名好养活,自己取的。”
贱名好养活……
所以纪珣给小狗取名阿蠢,并不是他以为的什么恶趣味,而是对小狗一种美好的祝愿。
今辞感觉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纪珣内心柔软的那一面。
在今辞眼里,纪珣好像变成了一个盲盒,不知道下一次他又会开出什么东西。
在外面待了会儿,工作群里有同事艾特他,今辞就回了屋。
他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综艺节目放着听声音,然后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今辞虽然没去工作室,但一些合作项目每天都会在群里跟秦舟他们讨论。
他点进工作群,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和秦舟他们结束讨论。
然后他翻了翻聊天列表,看到了纪珣的头像,手指比脑子更快地动了一下,戳开了纪珣的聊天框。
他和纪珣的聊天记录还是那么寥寥几条。
今辞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位置。
从他搬进来,纪珣几乎每天都会一起和他吃晚饭,饭后他在客厅消食,纪珣要么在旁边忽悠阿蠢,要么刷文件。
明明那个时候纪珣都很少说话,电视也放着声音,他却觉得今天的大厅比往常安静。
今辞点了一下输入框,但又马上切回聊天列表。
他和纪珣算是朋友了吧,但好像也还没到私下里可以随便聊天的程度。
再说,聊什么呢?
今辞这么想着,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由于胎儿发育的原因,他最近上厕所的次数有些频繁,就放下手机去了卫生间。
等出来时,大厅里突然冒出纪珣的声音。
“爸爸呢?”
今辞以为纪珣又忽然回来了,他立即抬眼去寻找对方的身影,但没有。
“别靠那么近,有点丑。”
纪珣的声音再次冒出来。
今辞循着声音,最后发现纪珣的声音是从手机里冒出来的。
刚才他去卫生间没给手机锁屏,阿蠢应该碰了他的手机,然后那么巧地把纪珣的视频对话点开了。
镜头里,纪珣的手机被放在一个有些低的位置,镜头稍偏地对着他自己,他靠坐在沙发椅上,长腿交叠,坐姿有些散漫。
他腿上放着一叠文件,看几秒文件,再抬头看一眼镜头。
镜头里上一秒还是阿蠢那张凑得过近的狗脸,下一秒今辞拿起手机,上半身出现在镜头里。
纪珣挪开文件,换了坐姿,手臂撑着大腿,身体微微前倾,“还没睡?”
“还没。”今辞说。
纪珣:“今天又吐了?”
“唔,吐了一次。”
纪珣问了些今辞今天的身体情况,他问一句今辞答一句,聊天过程今辞自己都觉得僵硬。
问答间,他瞄了眼镜头里的纪珣。
纪珣这会儿应该在酒店,领带已经取下,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随着他身体的前倾,胸口处敞开的衣襟变得有些紧绷。
身材真好。
今辞脑子糟糕地想着。
“今辞。”纪珣忽然叫他名字,“你知道你偷看我的样子很明显吗?”
今辞耳尖顿时泛上薄红,“我没有。”
顶多,就那么一眼。
镜头晃动,纪珣拿起手机,凑近了些,“想看哪里,我拍给你。”
又被抓住不放,总这么被纪珣逗着,今辞也有点恼了,“那就八块腹肌吧。”
“胆子还是小了。”纪珣说。
今辞秒懂什么意思,手机差点掉下去。
勉强稳住手机,镜头里的纪珣嘴角噙着一点笑意,手上作势,已经开始解扣子。
今辞的脸皮到底厚不过纪珣,一看他动作,立即扛不住了,对着手机一戳,挂断了视频。
阿蠢一直蹲在今辞旁边,也盯着镜头里的纪珣,见纪珣一下子不见了,急得汪汪了两声。
今辞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推开它的狗头:“蠢儿子。”
手机叮了一声,是纪珣发来的信息。
纪珣发来了一张照片,却不是他的腹肌照,而是一张绿化带取景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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