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当场报了警。法医从现场和猪肚子里捋出来数百片碎骨,拼拼凑凑,确认死者是名男性、年龄四十到五十之间。然而查遍了失踪人口信息库,却没有能对上的DNA信息。侦查员在周边走访也没听说谁家少个老爷们的,又没有衣服鞋帽身份证明,死者身份始终成谜。若非这次被高仁和张金钏对上,这把骨头不知道还要沉睡到何时。
回程的路上,祈铭在副驾上安安静静地看尸检报告。这次他没蹦跶着非要开车,毕竟,在他眼里,骨架子比什么都香。
“血液酒精含量每百毫升一八七……”
听祈铭念叨出的数字,林冬琢磨了一下,问:“尸检报告上有没有写,不排除死者醉酒后失足跌入猪圈?”
祈铭往后划了划,说:“没有,猪圈周围没有发现符合死者尺码的足迹,现场和排泄物中也没发现衣服,所以,死者是被扒光了扔进去的。”
林冬若有所思的:“听上去像个老手。”
“或者是有熟悉刑侦手段的人指点。”
“经常杀人的朋友们?”
“……”
感觉副驾那边静音了,林冬转头快速看了祈铭一眼,笑道:“短视频文案,看多了,印脑子里洗不出去了,我的想法是,凶手有在农村生活的经验,至少知道猪能帮忙消灭罪证。”
提到短视频,祈铭眼睛一亮:“对了,我新上传的视频,你记得看完帮我一键三连,一定要看完,养猪专业户说,能不能进下一个流量池,完播率很关键。”
“……”
这下轮到林冬静音了。为祈铭两肋插刀没问题,可看对方的视频……要是没有杜海威的配乐还能坚持到百分之十五,加上配乐就只能上滑退出了。他问过杜海威,干嘛把配乐搞得那么丧心病狂,随即被科普了一个乐理知识——不协和音程。大白话翻译,就是听起来很不舒服,甚至难听。然而存在即合理,不协和音程在编曲中的主要作用是表达不和谐的情绪,诸如早些年港式恐怖片的背景音,用在惊悚画面出现前调动观众紧张情绪。
问题在于,看短视频图个轻松,上来就搞得人紧张兮兮的,那和上班工作有什么区别?那天还听罗家楠念叨,说出个现场满脑子跑杜海威弹奏的钢琴曲。反正在艺术理解方面,林冬承认自己庸俗,跟不上另外两位的脑回路。再说他没学过乐理,完全不懂所谓的技巧,口琴能吹出《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是唐喆学嘴对嘴……啊不是,手把手教的。
气氛正尴尬着,林冬电话响起,文英杰打来的,说已经调取到资料了,现在准备回单位。
“先按我说的捋,把可疑会面都挑出来……恩,我去司法鉴定中心取物证了,还在回去的路上……哦对,晚点你得做颅骨复原,不过这套缺的有点多,难度系数比较高……”
等他挂上电话,祈铭说:“不用麻烦英杰复原了,我看遗骸下颌骨角度和系统内侧面照的角度一致,122.5度。”
相处已久,林冬仍能为其发言愕然:“你那眼睛是量角器?”
祈铭不以为意的:“看多了,习惯成自然。”
“我是多少度?”
“118.7。”
“二吉?”
“121.6。”祈铭说着一顿,“罗家楠的是整120°,这在整形医学上被称为黄金夹角,正负不超过五度的都算好看的下颌角度。”
林冬皱眉笑道:“你直接说他长得帅不得了。”
祈铭认认真真的:“他的骨像确实好看,只是五官没那么精致,整体难免给人一种粗糙之感。”
“……”
怪不得罗家楠一天到晚牛逼轰轰地自诩局草,林冬默默吐槽,原是祈铭的专业知识给他的底气。挺好,什么锅配什么盖,相由心生,换个人光看罗家楠那一脸土匪像,就算他下颌角长得再黄金也得望而生畏。
进单位把祈铭和遗骸一起送回法医办,林冬返回办公室看文英杰带回的资料。从头翻到尾,有四次于瑞福提审禹强的记录,但都是在移交检察院之前,也就是说,禹强在等待死刑复核期间找驻所检察官要求重审之后,他并没有再与之见过面。不过有一个叫陈嘉胜的提审过禹强,而这个人林冬还正好知道——嘉陵分局前任缉毒一把手。缉毒警提审毒贩,正常,但二十多年前的陈嘉胜还只是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而且还不在缉毒部门工作,那么他为什么要去提审禹强?目的为何?谁下的命令?
林冬让岳林在系统里查了一下,发现陈嘉胜已经在三年前办理了内退——才四十多,内退?因伤还是犯错误了?
有疑问就去解惑,林冬犹豫着是不是该给童晔打电话问问情况。自从当年队上人出事后,童晔就从刑侦转去干了缉毒,陈嘉胜走后也是他接任嘉陵分局缉毒一把手的位置,想必对其了解深刻。然而之前的会面称不上很愉快,再说悬案翻旧案把人翻进去的“好”名声人尽皆知,童晔愿不愿意给他提供信息还是个未知数。
看出林冬有所顾忌,唐喆学贴心道:“我去找童队,你就别出面了。”
“副队,我跟您去,”何兰也主动请缨,“我之前跟童队打过交道,脸熟,好说话。”
唐喆学朝她竖了下拇指。而眼看爱人和组员都如此维护自己,林冬的眼眶涌上阵热意,为免当众失态,匆匆离开座位,跑进安全通道里平复心情。刚摘下眼镜,忽听背后“吱呀”一声响,随即后背抵上温暖厚实的胸膛。
唐喆学从后面圈住他,低头吻去眼角的湿意,柔声安抚:“虽然我离你制定的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能为你的分担的,我一定为你分担。”
“唉,我是被你们惯得越来越脆弱了,”林冬自嘲地笑笑,“还好骁哥不在,不然被他看见了,怕不是全省厅都得知道我林冬是个哭包。”
“放心,骁哥嘴巴没那么大。”
这倒是,林冬表示认可。虽然秦骁脾气个色,偶尔还缺点儿正形,但旁人的八卦还真没听他怎么提过。当然也有可能是防人之心,毕竟是借调悬案,面上过得去即可,掏心掏肺的话尽量少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童晔?”他问。
“等兰兰消息,她正给嘉陵分局缉毒的小伙子发消息,扫听童晔的行踪。”
“这丫头,美人计都使上了。”
“跟你学的吧?诶——”
肋下挨了记轻撞,唐喆学弓身而笑,继而收紧力道,将林冬紧紧拥在怀中。关于童晔,他知之甚少,只是去嘉陵分局办事的时候打过照面。具体童晔和林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就何兰被嘉陵缉毒的给摁了那次,林冬回来都没跟他说,是后面偶然听缉毒处那边的人提起,他主动问林冬才说的。
他很清楚林冬默默咽下了多少委屈,以前不少,以后也还有。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到为林冬遮风挡雨,但至少可以像眼下的这一刻,将对方温暖包裹。
TBC
第161章
想从缉毒警嘴里撬出话来可太难了,何兰用微信聊了一个多小时,兜了好大的圈子才取得童晔可能的行踪线报。说可能是因为不是直接问出童晔的行踪,而是从对方念叨的“队长说晚上七点要开会”推断,童晔大概开完会才离开单位。不过开会就没谱了,而且开完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是回家还是睡单位也拿不准。唐喆学从实际情况出发分析,童晔的老婆刚生了二胎,那么作为当爹的,怎么着也该回家看看老婆孩子,遂决定今晚去对方家楼下蹲守。
计划是蹲守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童晔再回家睡觉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平时林冬很少安排何兰干盯人的活儿,女孩子,各种不方便,唐喆学也不准备留她太晚。何兰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哪加班都是加班,实在不行睡车上。
找童晔的停车位不难,现如今小区内停车场基本都是一车一位,唐喆学去保安室调取监控便可确认。有意思的是,全小区数百个车位,独独童晔的车位前方有一个正对着他车拍的监控摄头。保安队长说,这位业主有一次出差,走了一个多月,车搁车位里一直没动,回来发现车头被蹭了,报警,结果交警让他自己调监控,找着肇事车再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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