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之心软,劝道:“佳城,你不是挺喜欢小孩的么。”
沈佳城对他脾气倒是很好,就说:“爸,这是两码事。”
沈燕辉还想说什么,但秦臻打完了电话,回到餐桌前落座。他又说了句抱歉。
沈燕辉就对着沈佳城,延续了先前的话题:“319号的修订案如果不能一次性通过的话,你在西区的支持率肯定会下降。当初你重提这个,我就是反对的。每提一次,就把你自己的弱点打开来给别人攻击,给他们重翻旧账的机会。沈佳城,你总是小瞧对手。当初为什么遭受那么大的阻拦,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你自己……”
沈佳城听不下去了。沈燕辉提什么都好,非要当着秦臻的面,提当初那个住房改革法案。旧十巷推文 vb;安南瓜瓜
他反驳道:“廉价住房是民心所向,这是件好事。您不会不懂得……”
“好事多了,别人爱做让别人去做!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不明白吗,你作为一个政客,手上沾了人血。”
沈佳城压着怒火,道:“我们都是主战派,我手上早就沾满血了!”
沈燕辉威压他一头:“你那一套在法官面前说可以,别在我面前狡辩。外人的血和自己人的血,能一样么!”
沈佳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先走了。
沈燕辉怒道:“沈佳城!”
顾廷之也跟在后面叫:“佳佳……”
沈佳城倒是对着他道了歉:“爸,不好意思。”
顾廷之追了两步,沈燕辉在后面叫他:“廷之,让他走吧。”
他只得走回来。低头便看见桌面上一闪光——沈佳城倒是没忘,把家族戒指给扔下了。
顾廷之叹口气:“这回真是生气了。”
秦臻是跟在沈佳城后面五分钟出来的,出门就看见沈佳城靠着林肯侧窗抽烟解闷。
见秦臻来了,他先问他:“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秦臻却说:“是我。”
沈佳城会错了意,有点紧张:“他……说你什么了?”
秦臻解释道:“跟他没关系。我是说,手上沾满了血的人,是我。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
沈佳城怔住,叫了他名字:“秦臻……”
这个人安慰的方式太独特了,这话任谁听来都是讽刺。
秦臻帮他拉开车门:“回去吧。”
沈佳城把下半支烟给按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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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辉因为边疆的经济政策功绩,选了代号Frontier(边疆)
顾廷之因为职业生涯公演的最后一首作品,选了代号Firebird(火鸟)
沈佳城因为什么选了Falcon呢: )
第10章 N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沈佳城感觉得到,身边那个人一反常态,竟一直在看他。
若说什么时候的沈佳城最讨喜,不是在议会讲万字稿不需要看提字器的时候,也不是在军区和自己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的时候。
倒是在他碰壁的时候。也只有这时候,他人模人样的。他还有个小动作,右手两根指头会转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秦臻看了许久,有点想让罗毅停车,关上门,让这样的沈佳城跪在自己脚下,很能说会道的嘴唇不要干别的,就专心给自己含出来,再把东西全弄他脸上。
……这两天跟他待太久了,秦臻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疯了。
最后,是沈佳城被看得发毛,先转移了话题:“所以,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秦臻这才把目光移开,看向窗外。等了许久,他竟然开口回答了。
“这次行动和之前那几次主要不同的地方在于,多了陆地推进的部分。侦查和定点轰炸任务和其他的都差不多,但是,第十五天的时候,联合作战部队要空降到中枢腹地,从三个方向重新夺取控制权——所以,叫‘三叉戟’。现在可以和你说了,我们负责的最关键的一仗是夜间突袭。陆地和空中作战是有很大区别的。在空中投弹是按一个按钮,炸几个关键建筑,甚至可以在几百公里之外,直接用无人机锁定目标。在陆地,靶心则是活生生的人。战术配合你可以演练很多次,但是你没法模拟出战争的实况。”
“……也都快要结束了。”
秦臻没理会,继续讲下去:“我们丢了两个人。最讽刺的是,不是突袭的时候丢的。那一仗打得很漂亮,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有组织的抵抗。本地的友好联军也给我们了不少帮助。所以我们海鹰负责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负责给联军输送军火和物资。任务都完成了,是在回程的时候,遇到的地对空袭击。”
“你在……”
“没有地空导弹,我们的情报准确。他们用的防空武器很落后,基本属于三七高炮那一类的,往肩膀上扛的那种。可是C-5的机身底部是最大的弱点,你坐进去以后,会觉得这飞机很宽敞,对吧。这是和平年代设计的问题,总是把一个数字当标杆。想最大化容量,最大化运输效益。”
“所以,那架飞机没回来。”
“回来了。”车内气氛太闷,秦臻降下车窗,沈佳城掏出烟盒,叼在自己嘴里点上火,然后才递给他。
“问题就在于,他回来了。坠毁在我眼前。飞行员叫……”
“杨澄?”沈佳城猜道。
“你怎么知道。”这种军事行动都是最高机密,指挥部的牺牲人员名单还没统计完,也没公布于众,沈佳城绝无权限得知。秦臻非常清楚。
“今年二十三,和你还是老乡,”沈佳城一字不差地替他说完,“我第一次陪你去军区,坐的是他开的飞机。他是飞C-5的。还是邱啸林最好的朋友。”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沈佳城自顾自地说:“我看……小邱这次也跟你回来了,是你给他放假了吧。”
一般秦臻都是一个人回来,这次不同以往。在军用机场亲自接他落地时,沈佳城也看到了邱啸林,还同他打了招呼。小伙子情绪有点低落,没跟他插科打诨,就低头叫了一声沈先生。沈佳城怀里那包烟都没送出去。那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一二。
秦臻转过脸来,有些惊讶。又不太惊讶。
沈佳城有个很厉害的本领,对人名和人脸过目不忘,哪怕是跟他有过交集的最小的人物。
“嗯,是我给他放假了,”秦臻说完,又纠正他,“杨澄今年……二十六了。”
“哦,对。都三年了啊。”
时间过得太快了。沈佳城开口,又问:“你难受吗?”
“……我习惯了。”
这往后,秦臻没再说话,车缓慢行驶,他摇下窗,把那个人递过来的烟抽得剩下几口。物资有限,第九区呆惯了的人抽烟都抽到闻得见焦油味儿。沈佳城怀里揣的是金标‘沉香’ ,这烟太金贵,他其实也抽不太惯。
要放往常,他俩三句话内必定呛起来,这说了十句不止,互相都没踩着对方的地雷,和睦得有些诡异了。某个看不见的匣子打开了,秦臻只是想把嘴给堵住,指不定自己会说出什么会后悔的话来。
沈佳城又把烟灰缸翻出来递过去。秦臻沉默了许久,还是掐灭了,没抽最后那个尾巴。
他开口说:“下午跟我走吧。”
“好,你不是要去……”沈佳城刚想说星辉,还挺诧异。
“去六里河。”
首都西区的退伍军人援助点。秦臻假期的时候会去帮帮忙,他向来都是一个人去,隐姓埋名,默默干活。
去年十二月通过的那项退伍军人社会福利待遇法案给全国所有的援助点都增加了拨款,沈佳城带着团队亲自去几个地方考察过,看款项是否落实到位。六里河离家近,在他的选区里,他去过两次,并不陌生。
沈佳城又说:“这个路线……没跟警卫报备过。”最近,他和沈燕辉都收到了威胁信,去哪都要和警卫部提前报备,每次出门前后都跟着保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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