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簕崈的手僵住,簕不安慢慢抽回来,趴在桌上觉得无地自容:“你都知道,但是你不了解,你高高在上惯了,也理所当然惯了,你没丢过面子,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人的想法,你不知道自尊对我有多重要!”
知道,怎么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何必这么周折地想办法?出去打听好了,簕家大少什么时候是顾全旁人面子,愿意吃力不讨好地达到目的的人了?
各种事情、能见人的,见不了人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不知道多少次了,要不是这个人,他的人生要少不知道多少烦恼。
是一定要的吗?这个人。
簕崈再一次扪心自问,簕不安到底不可或缺在哪里?
在他时常犯浑,在他意气用事?
在他胡乱说话,不管张三李四地乱撩一通?
在他不识好人心,优柔寡断?
在他扰乱自己神智多年,又随时随地反咬一口?
说到底,这个人有什么优点呢?可以对普通同学关怀备至,交往不久的女朋友也悉心对待,可是,对待亲朋,该亲善时疏远,该凉薄时犹豫。
有什么好喜欢的?
一个这样的人,朝三暮四,狂妄自我,自说自话。是一定要的吗?
不要了又能怎么样?簕崈问自己。
“不要又讲你那套歪门邪说。”簕崈忍无可忍打断簕不安:“没谁对你那点自尊有想法,要见就见,不见就算了,这顿饭,能吃就吃,要是伤到了你的自尊,那我抱歉,你走。”
“……”簕不安表情僵硬,过了会儿,起身:“走就走!”说着便推门出去,正打算用力拍门,听到簕崈说:“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了。”
脚底空了一下,感觉自己彻底被抛弃了,簕不安咬着嘴唇快步下楼,与其说盛怒离开不如说灰溜溜逃窜——前一晚还埋在人家怀里哭,一转眼,人家脸色一变,不要你了!
这就是上位者,阴晴不定,难伺候,难捉摸!他早就说过,他们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骗子!
下楼遇到李由满脸讶然问他怎么这么快下来,簕不安沉着脸快步跟他错肩,没来得及追问,簕不安已经走远了,一回头,老板也下来了,脸色更是可怕。
好端端一餐,被两个人吃成了绝交饭。
跟在老板身后,李由试探道:“三少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发现老板心情貌似更不好,李由讪讪闭嘴。
下午有一个希望工程揭幕仪式需要簕崈出席,李由跑前跑后地忙,没敢触簕崈霉头,只敢抽空追究簕不安到底摸了老虎哪根胡子。
簕不安心烦意乱,明知道是自己理亏,又觉得簕崈的话说得也太重了,那种话一说出来,自己就算再后悔,也没脸找回去低声下气道歉了。
他习惯了借酒消愁,一心烦就钻进酒吧,不一会儿就醉了六七分。
簕不安边喝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回簕崈以及簕崈狗腿的消息,绝交就绝交!可恨李由时不时骚扰一下,簕不安恶狠狠关上短信页面,紧接着又是电话。
本想挂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点到了接通。
通了就通了,簕不安深吸一口气,酝酿出怒意:“喂,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低头,不管就不管,我需要他管?这么些年了,我靠过谁?早的时候被那些人欺负也没饿死我,没你老板我还能饿死?笑话!就是没他,我也该吃吃该喝喝!没人管我,我正好!我每天都高兴得不行!你也告诉他,他这辈子别再找我了!谁稀得他的施舍!”
“……安安?”汪裴顿了顿,看了眼自己拨出的号码,确认没有拨错。
回忆了一下簕不安刚才那一连串气口都找不到的话,在激素作用下汪裴慈母心大盛,忍不住抹着眼角:“怎么回事?我都听说了,你这些年过得确实一般,簕世成不怎么管你,怎么,他还虐待你了?”
要不然,簕不安怎么能是这种语气,说这种恩断义绝的话?
“早知道,就带你走了,好歹不至于饿死。”汪裴说。
“……呃……嗯?是……你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手快接了的是谁的电话,簕不安磕巴了一下,拿起杯子仰头喝酒,发现杯子里早就空了,对着空杯子沉默了会儿,还是没话说。
汪裴在那边唉声叹气,问他现在还有没有人虐待他,簕不安比较了一下,诚恳地说:“那可能,我还是留在荻城日子好过一点。”
静了一下,汪裴平复了一下被孕激素影响的心情,轻咳一声:“哦……那……现在呢?”
簕世成给她买了套房,市中心大平层,听说儿子在那阴森森的园林里待遇一般,她就想问问儿子要不要来跟自己住。
簕不安很认可汪裴的评价,荻园确实有点阴森森,但是搬去跟汪裴一起住……
“不用了,别管我了,您好好养胎吧。”这个妈跟路边走着被不认识的人强塞来的一样,也没人问过他想不想要,簕不安实在没心情跟汪裴讲话。
听懂簕不安的潜台词,孕激素作用下,汪裴有点心酸地吸鼻子,然后再次提议:“那这样,我让姓簕的给你也买一套,你自己住,怎么样?反正不要白不要。”
听起来比正房还要理直气壮,不过簕世成出手大方,前几年清出去的那些女人也确实没有过得不好的。
簕不安心情愈发复杂:“你……算了,你自己留着吧,别管我了。”
汪裴又唉了两声气,叮嘱簕不安别客气,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她去找簕世成,然后才挂了电话。
簕不安捏着电话安静了会儿,吧台后面的酒保走过来问他要不要续酒,杯子递出去了,又说:“算了,不要了。”
又震了一下,翻开电话,是李由:【你没看见大少这个脸,能给天上太阳冻起来】
“哼”簕不安鼻孔出气,回道:【活该】
簕不安回复了,李由喜出望外,预备晚点不忙了好好打听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没高兴几分钟,老板冰凉的目光就落下来了。
——他们正在去机场接人的路上,唐栀提前到了。
回荻园的路上,唐栀关心了簕崈几句,然后问起簕不安:“他是怎么了?”
李由屏住呼吸,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然后听到簕崈说:“没什么。”
唐栀想知道更多:“不是你说他状况不好,想我回来看看他?”
“不用了。”簕崈说:“您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已经决定不管簕不安了,狗咬吕洞宾,随便他状况好不好。
唐栀不明白簕崈的心事,但是明白簕崈不喜欢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谈及私人的事,很理解地搁置这个话题,想要说点别的,然后,李由在前排接通了一个电话。
李由发誓,他是真的误触!在感觉到震动的时候他想尽快挂断,然后发现来电是簕不安,手指肌肉记忆,比脑子快一步接通,然后,簕不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那个……那个……我想问,我哥这会儿忙不忙?……他……心情怎么样?”
“不是要低头的意思啊!我才不是要跟他道歉……我就是问问……问问他……气死没?”
唐栀看向簕崈,有点疑惑,又好像是听明白了,簕崈则面无表情将脸转向窗外。
【作者有话说】
小猴子:我,簕不安,我从这个门口出去!跳下去!也不可能道一个字的歉!才不是要道歉!!!
妈妈:哦?哦……(围观小屁孩闹别扭
虫:“……”(目移
第32章 脱轨
簕不安觉得自己喝醉了,喝醉了干什么都是合理的,而且可以不用负责。
而且,他觉得自己很委婉——是问的李由,又不是直接找簕崈,而且话说得很硬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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