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偿子债(14)

　　“嗯。”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李然心脏好一阵乱跳，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我给你，给你那个，做个早饭吧。”
　　傅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了，你应该起不来。”
　　他全身确实很痛，四肢像被碾压了一遍，然后东拼西凑胡乱拼起来似的，又不协调又僵硬。
　　但是傅衍要走了……
　　两相对比，这点痛其实不算什么。
　　李然咬着牙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两人缠成一团的衣服，一边收拾一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能的，你稍微等一下。”
　　“嗯，我知道你能。”傅衍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依旧笑着说，“但是一会儿有人来送衣服和早饭，你现在不用整理。”
　　李然磕巴了一下，脑子浑，嘴皮子笨，看看衣服看看傅衍，突然就不会说话了，“那……”
　　“那这些脏衣服就放在你家，我有空会来拿。”
　　李然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又是期待又是羞赧地说：“那，那那那那……”
　　傅衍好笑的接下去，“那等你方便了，可以打电话问我，如果我有时间，我就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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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成为了支撑李然每天厚颜无耻骚扰傅衍的动力。
　　一开始傅衍还会接的，只是比起两人相拥醒来的那天早晨，傅衍的语气相当冷淡疏离，没有当时一点的含情脉脉，“今天不行。”
　　就算这样李然也很高兴，傻乎乎的，兴高采烈的继续追问，“那明天呢？”
　　“这就要看明天的日程安排了。”
　　于是李然就开始期待明天，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去问，“今天有空吗？”
　　虽然结果几乎一样，但李然还是乐此不疲，丝毫不泄气的打电话过去。
　　被拒绝后就打开衣柜，看着那件被自己廉价衬衫环绕的高档西装，就像看到傅衍本人一样，气派又奢华。这么想着，李然很快便开心起来，脸上也带着笑。
　　后来傅衍就不怎么接电话了，他忙，手机一直占线。有一次李然终于打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电话那边传来傅衍半梦半醒的声音，“哪位？”
　　“啊，你，你在睡觉吗？”李然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五点，不由担心道，“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休息了？”
　　傅衍吐字很柔，轻声说：“没有，我在国外。”
　　“额，那你睡，你睡，再见……”李然讪讪的，尴尬的挂了电话，盯着桌面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肉麻的，小声的补了一句“晚安”。
　　虽然不会有人听到，但李然还是做贼心虚的红了脸庞。
　　不过好歹放下心来，他之前还胆战心惊的以为，傅衍会不会又厌烦他了，不想和他联系了呢。
　　傅衍回国那天终于说了“可以”，李然闻言自然是喜滋滋的拿出衣服，放进一个体面的袋子里，从白天等到晚上，虽然一天都无事可做，趴在窗户上看傅衍有没有来，但内心竟然非常的充实。
　　打开门就开始傻笑，“你来啦？”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看起来似乎瘦了，显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彬彬有礼地问：“衣服呢？”
　　李然提着衣服递过去，细细的绳子轻轻勒着他的手指，“这里。”
　　看起来确实是客客气气的两个人，只是来拿个衣服罢了。
　　傅衍的手很大，随意的接过袋子，顺便把李然的手也包进手心里。
　　客气的关系渐渐变得暧昧。
　　手和手的姿势也在改变，傅衍把控着李然的手掌，缓缓的，和他相贴，和他交叉，那根绳子在李然指尖上岌岌可危，当两人十指相扣时，袋子“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嘴和嘴就在这时磕在了一起。
　　暧昧的氛围也变得色｀情黏腻。
　　只是心急的关好门，就急切的把李然半抱着顶在门上，胡乱的剥了裤子，把欲｀望往白`皙的臀里送。
　　李然攀着傅衍肩膀胡乱地叫，身体悬空哪怕是躲，反而更像往傅衍怀里蹭，“痛，痛的……”
　　“痛就哭出来。”
　　动作丝毫不怜悯的抽送，李然冷汗阵阵时，隔着门偶尔能听到经过的脚步声，有皮鞋，有高跟鞋，还有孩子踢踏踢踏的凉鞋。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也来不及顾虑什么，他的后背撞在门上，是“咚咚”的闷响，交`合处激烈的律动，是湿润的水声。
　　结束时毫不意外的，傅衍身上的衣服又脏掉了。
　　他换上了袋子里干净的西装，而身上这件脏了的衣服，只要再过几天，便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李然的衣柜里。
　　“有空了我来拿。”
　　“嗯……”
　　“记得打电话。”
　　“好。”
　　虽然两个人又有了联系，并保持着一定的见面频率，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由肉偿，变成了这样而已。


33
　　但是即便两人关系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也被李晓察觉出了不对。
　　小孩盯着晾在阳台的床单若有所思，回头冲李然天真无邪地笑道：“爸爸，这个床单上周才刚换过吧。”
　　小孩那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表情，顿时惊出了李然一身冷汗，他舌头都直了，慌忙否认道：“啊？有、有吗，你记错了吧。”
　　“我不会记错的，”李晓摇摇头，笃定地说：“爸爸最近换床单非常勤，每次我回来都能看到家里晾着床单，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掰着指头数了数，“我两星期回家一次，爸爸要不要这么干净啊？”
　　李然被小孩缜密的心思所震惊了，他张大了嘴巴，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傻的挠着头发说：“爸爸年纪大了，记不住什么时候洗的床单，还是小小聪明，脑子好使……啊，小小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啊？虽然是专科，但也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浪费这么棒的记忆力……”
　　虽然借口找的蹩脚，话题转的生硬，好歹还是糊弄了过去。
　　李晓捂着耳朵跑掉，“爸爸你真啰嗦，好烦好烦，每次都催我学习，你再这样我不想回家了！”
　　“不说了不说了，”李然面上一副好说话的正经父亲模样，实际上却偷偷松了口气，内心还是惊魂不定的，吓得他手都在微微颤抖。
　　要是被李晓发现该怎么办？
　　李然无疑是害怕这种情况发生的，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次的害怕，和当初肉偿时的害怕完全不同。上次或许还能以“受害者”的身份取得小孩的理解，或者是同情，但这次呢？他身为父亲，主动对一个男人打开双腿，甚至每天都在殷殷期待……
　　他害怕被小孩看不起。
　　李晓在家呆了两天，这两天李然没有联系傅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魂不守舍的，要么是做饭没放盐，要么是把醋当酱油用，糊里糊涂的不在状态。
　　“爸爸你在想什么！”李晓受不了的嘟囔，“米饭好稀，爸爸到底放了多少水啊？”
　　“额，是挺多的……”李然愧疚的摸摸小孩头发，“委屈小小了，将就着吃一点，好不好？”
　　“不要，好恶心。”
　　李然看着桌子上丰盛但是口味不尽人意的饭菜，叹了口气，碗筷一收，也没了哄小孩的心思，“那你饿了不要给爸爸说，爸爸不会给你做的。”
　　“爸爸怎么这样啊！”
　　“你也大了，也该学会自己做饭了，”李然认真道，“爸爸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以后还要娶妻生子，难道要让你的老婆伺候你吗，你羞不羞啊？”
　　李晓涨红了脸反驳，“怎么不可以，又不是没有过……”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什么，李然没听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啊。”
　　一直到返校那天，小孩看起来都不怎么好，李然从钱包里掏出几张整洁的钞票，塞到小孩手里嘱咐道，“想吃什么就买，不要舍不得。”
　　“嗯。”
　　“缺什么了给爸爸说，爸爸给你送。”
　　“嗯……”
　　小孩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李然心下不忍，松口道：“爸爸没有不管你，爸爸只是希望你独立……”
　　“爸爸！”
　　李晓喊完之后声音便低了下去，垂着头嗫嚅道：“爸爸不要不管我，我离不开爸爸的。”
　　“爸爸也离不开你。”李然抚摸着李晓的后颈，慢慢伸手将他抱住。
　　这个小生命刚到他身边的时候才五岁，小小的一点点，像个小狗一样，成天跟在李然身后，紧张兮兮地说：“爸爸不要……不要我……”这句话有些奇怪，李晓说完就会咯咯地笑，乖的让人心疼。
　　李然省吃俭用的把他养了这么大，其中的不容易只有自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管李晓呢，他甚至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拿给小孩。
　　送走了李晓，李然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儿，难过又寂寞的，很想找个人聊聊天。
　　眼神鬼使神差的落在了手机上。
　　李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拨打了傅衍的手机。
　　意外的是这次傅衍接通的特别快，“什么事？”
　　“额，没，没什么事，就是我……我……”李然张口结舌的，脸都憋红了。
　　傅衍在电话那边低声笑了笑。
　　低沉又暗哑，性｀感的像贴在他耳边发出来的。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过去。”


李然一听不由惊喜道：“真、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要洗的干净一点。”
　　在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后，李然半边耳朵都烧了起来，羞的都不会呼吸了。
　　他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
　　傅衍“哦”了一声，玩味地打断，“你不想？”
　　李然哑然。
　　或许在傅衍看来这是他充满性暗示的邀请，但李然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想傅衍了，想听听男人的声音罢了。
　　他也想和傅衍有些别的交流，两人见面不一定非得做`爱，也可以吃饭、聊天，或者只是一同睡个午觉，在他看来都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的想法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男人根本不会去在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傅衍好似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细小清脆的扣声惊醒了李然。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说：“想……想的。”
　　他不敢再要傅衍的施舍了，不敢提要求，也不敢得寸进尺。他生活的一切都是傅衍给的，小孩的救命钱，他的新工作，他的新住处。
　　他好像一直欠着男人的恩，无形的债务就像一条宽阔又湍急的河流，他在原点，傅衍在终点。他拼了老命也游不到傅衍身边，而傅衍根本不屑于为他驻留。
　　他追不上男人。
　　何况他根本没有迈出改变自己的那一步。
34
　　李然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门口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把门推开，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总会忍不住的脸红心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话都说不利索，“进，进来吧。”
　　傅衍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你还没吃饭？”
　　“嗯，”李然踌躇半晌，鼓起勇气问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