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和酒吧店主(4)

煤气灯见他口吐脏话，心下一凉，觉得自己要被逐出门了。
然而男子掐了烟，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有些烦躁：“有那么难想吗？唱还是不唱？”
煤气灯听到他又提这茬儿，心都提起来，呼兰没告诉过他这男人是搞民谣的啊啊啊啊！
片刻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说：“摇滚也有硬核，朋克，金属摇滚和轻摇滚之分，您看…”
男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将他逼到墙角，自上而下看着他，“不然换你做老板？”
煤气灯正纠结着，硬生生被他的气场惊着了。
他视线左右游移就是不往那男人身上看，“那个…这个…嗯…那个…”
男人似乎等烦了，捏着他下巴掰过他的小脸，让他直视自己：“你不觉得和别人说话不看别人很没有礼貌吗？”
煤气灯扭扭捏捏点点头，然后戳了戳他健硕的胸肌：“是挺不礼貌的，我注意，注意…但那个，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怪gay的。”
男人嗤笑一声，那语气像是不屑一顾，又像是想叫他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顿时叫煤气灯小脸一红。
男人松开手，懒懒看他一眼：“我看你话这么多，正好我店里缺个招待生…”
“不！”
“民谣我也…可以唱的！”他声音比谁都大，语气却比谁都为难，仿若民谣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一样。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沉下声音丢下一句：“不要歧视任何你不了解的东西。”
？？？
“不不不，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
男人从冰箱里翻箱倒柜，头也不回:
“我说的是民谣，怀疑是抗拒的开始，抗拒是歧视的滥觞，你已经开始抗拒民谣了。”
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煤气灯悚然一惊。
“找到了。”男人笑了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酒，朝他晃了晃。
“怎么称呼？”
“煤气灯。”
男人找了个两只杯子，徐徐开了酒瓶木塞，“我说的是原本的名字。”
“啊？”
“身份证上那个。”
“啊，那个啊…”煤气灯摸摸鼻子，说：“徐灯灯。”
男人抬起头，夸了一句:“很好的名字。”然后顿了顿，“那么，徐先生…”
煤气灯慌忙摆了摆手，“别别别，千万别那么叫我，叫我灯灯就好，大家都那么叫。”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沉到人耳朵里，像加了震动效果一般迷人。他端起酒杯，朝他示意，“那么灯灯，欢迎你来到西平，我是晏闲。”
……
从晏闲家里出来，穿过一条马路走到对面的繁华地带，步行约十分钟就能到晏闲的酒吧。
途径的一个建设银行大厦外面的大屏上重复播放着一个人的视频影像，几个大字醒目又招摇。
“于梵生日快乐，未来有我们陪你。”
徐灯灯追上晏闲，企图和他搭话，他指了指大屏上的人问他:“哇，那个人现在很火啊，我平时最喜欢喝的酸奶也找了他做代言人，这都是这是他粉丝给他做的吗？”
晏闲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哗众取宠，你喜欢这样吗？”
徐灯灯不知所谓，“哗众取宠？也还好吧…这就跟男同学在女生楼底下摆蜡烛一个道理嘛，粉丝和他互相感动，我们就像局外人一样看个不痛不痒的热闹，鼓个掌叫个好，又没所谓。不是你说的嘛，不要歧视任何不了解的东西。”
晏闲皱了皱眉，旋即又松开。
西平市海昌区十里街的夜里灯火璀璨，这是西平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一条河将这条酒吧街隔成两端遥遥相对，中间由一道锁钩桥沟通联系。站在锁钩桥的谈情说爱的人倚成十里街独特的风景线，打情骂俏，嬉笑怒骂，情侣百态。                   
透过锁钩桥往下看，被漆的通红的船，挂着昏黄的灯从这头划到那头，坐在船上的人探头伸过船顶，遥遥便能看见满头星河。
但徐灯灯是白天到的这里，所以现在为止，他对这里的夜生活一无所知。
他跟着晏闲沿着这条街走了约莫有两分钟，最终在一家名为“仙鹤”的酒吧前停住了脚步。
推门便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风铃声，店里大多是木质的装潢，小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墙上还挂了几幅不知名画家的抽象油画，徐灯只是踏进去打量了一眼周遭，就打了退堂鼓。
妈耶，这画风真的好清新啊啊啊啊啊啊，我这种糙汉在这儿如何生存！
这时他听到吧台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穿着侍应生衣服的姑娘，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十分懒洋洋的说了句，“欢迎光临。”
徐灯刚想后退一步，听到声音后抬头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身旁的晏闲开口:“茉莉，今天来的挺早啊。”
吧台处是个姑娘，长得白白净净，闻声抬起头，然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老板！”她看了眼门外，还是下午啊，“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平时不是晚上来嘛。”
晏闲侧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身后跟着的徐灯灯：“我带他来熟悉一下。”
“这位是…”
晏闲头也不回，“你的新帮手。”
徐灯灯正在低头抠他短短的指甲，闻声猛地一抬头，金色小卷发全被带到脑后。
晏闲脱了身上的大衣搭在椅背上，回头看徐灯灯，“我不会为难你的，既然你不想唱民谣，那就先在这儿帮我拉拉客人吧。”
他拍了拍徐灯灯的肩膀，手指在他略长的金色小卷发上拂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徐灯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晏闲。
不唱歌改拉客了？这人当自己是青楼头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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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呀

第六章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取悦了晏闲，晏闲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怎么，这么不情愿？你放心，以你的脸蛋，不会有什么人身安全问题的。”
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徐灯灯摸摸自己的小脸，心道是不是自己在车站睡相太丑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不然以他的花容月貌怎么会有人质疑他的颜值。
他愤愤不平地看着晏闲，险些要爆粗口怼回去。茉莉眼见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愈来愈尴尬，那点儿睡意都被惊没了。她绕过吧台出来，连忙打着圆场，“嗨，来来来，小帅哥快坐，站这么久累了吧，想喝点什么？橙汁可乐还是水？”
晏闲看她殷勤地样子提醒她：“茉莉，他可比你年纪大。”
茉莉一脸惊讶的看了眼徐灯灯，“不是吧，长得这么可爱。”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茉莉，附近民大过来兼职的。”
徐灯灯伸出手来握了握，露出牙齿笑了笑，“煤气灯，叫我灯灯就成。”
煤气灯？这什么怪名字。茉莉回头看了晏闲一眼，只见她老板弯了弯唇角，似乎有些想笑，他唇形动了动，解释道：“他的艺名。”
茉莉了然，露出了尴尬一笑，“是灯灯啊，这名字…真可爱。”
夜幕降临，十里街的生活开始了，这儿白日有多萧条，晚上就有多热闹。人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徐徐追赶着十里街泛着金光的落日，最后又停歇在锁钩桥上打发着漫长的夜晚。
晚上八点多，酒吧里寥寥来了几个人，店里的两个歌手在摆弄效果器，没一会儿店里便传来了歌声。
低沉的嗓音温温柔柔，唱着略伤感的情歌，一瞬充斥了整个酒吧。
歌手所站的平台离观众还是很近的，他们刚一开口，徐灯灯就见底下两个女生说:“哇，唱的好听，长得又帅。”
徐灯灯不由得多看了台上那两个人一眼。
下午他们过来的时候和他打过招呼，晏闲这么介绍他:“徐灯灯，店里的新帮手。”
那两人个子都很高，又高又帅，一个穿着牛仔外套，一个穿了件白色衬衫，看上去年纪都不是很大的样子，两人倒也随和，挨个和他握了手。
“你好，我是何明宇。”穿牛仔外套的人给他介绍，“这是楚川，你叫他小楚就行，我俩是大学同学。”
楚川闻声露出一个笑，朝他挥了挥手。
徐灯灯和他们聊了两句，等到他们上台才悻悻摸了摸鼻子，走到了门口。
“你就站这儿吆喝就行，不过别太夸张，就来个人你就问一句要不要来喝杯酒听个歌之类的就行。”茉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带了些同情。
徐灯灯皱着眉问她:“酒吧生意有这么不好吗？还得靠人拉客?”
茉莉拍拍他的肩膀，摇头叹了口气，“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眼屋里坐着的晏闲，偷偷凑到他耳边说：“兴许这是老板考验你的，我们店光靠明宇和小川撑着还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你表现积极一点儿，或许老板会让你在店里唱歌的。”
徐灯灯闻声两眼放光，“真的吗？”
茉莉也心虚，但看着他这么开心，又不忍心让他希望破灭，硬着头皮点点头，安慰他：“你放心吧。”
徐灯灯于是提起劲儿来，准备多拉几个客人，没想到天色一暗，他便知道这拉客竞争压力还挺大，旁边几个酒吧门口都站着人，个个像猎食的老鹰一样，目光犀利透着精光。临着“仙鹤”的那家“方圆”酒吧，门口也坐了一个人，和他干着同样的差事。
他刚想开头，便见那穿着黑色外套的矮个儿男人快步走向一个女生，“嗨，美女，进来喝杯酒吧。”那女生摆了摆手快步走过，躲瘟疫般绕过他往前走。
徐灯灯摸了摸脑袋，往前转了一圈儿，发现几乎每个酒吧门口都有这样拉客的人。
过犹不及啊过犹不及，太过热情不会会吓跑一堆人吗？他心里感叹。
回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晏闲趴在桥梁上抽烟，火星点点顺着他手指坠落，在关了照明灯的酒吧门外看不清坠落的轨迹。
晏闲转了个身，看见了他，遥遥地问:“不是让你拉客么？跑到哪儿转悠去了？”
徐灯灯摸了摸脑袋，指了指临着“仙鹤”的那家“方圆”酒吧门口站着的热情拉客的人说：“您瞅瞅，这么拉人不会把客人吓跑吗？咱这儿又不是街边理发店塞给你张卡把你哄进去骗你做头发，非得搞得这么吓人吗？”
晏闲笑了两声，“你以为酒吧光靠人唱两首歌就能撑下去，客人不喝酒，哪里来的盈利。好好干。”他掐了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覆在他耳边，低声恐吓道：“不然今晚就把你扔到街上。”
最后一句话听的徐灯灯浑身一僵，瞬间反应过来一脸狗腿的保证：“嗨，这有什么难的，来来来，路边哪位美女，您里边请，本店调酒师是方圆几里最好的！”他拉高了嗓子，赶紧从晏闲身边溜走跑去拉客了。
那方圆酒吧门口的矮个子男人眼瞅着多了个竞争对手，不由得更卖力了。
他俩一唱一和，跟唱双簧一样。
“帅哥进来喝杯酒啊，本店歌手唱功一流，酒水也好喝！”
“这位美女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还别说，不知是徐灯灯太有亲和力，还是那矮个子男人长得太骇人，还真叫徐灯灯拉了几个客人进去坐了坐。
那矮个子男人喊到最后嗓子已经不太舒服了，他看了眼那还精神奕奕的徐灯灯，咬了咬牙走过去。
“我说你这小子，懂不懂规矩，干什么总和我抢同一个客人？”
徐灯灯看了眼他，“嘁”了一声，“人家从你店门口走过来就不想去你店呗，我拉拉怎么了？”
那矮个子男人皱了皱眉，一拳捶在他胸上，“怎么说话的？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