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66)
原野真是恨不得掐死他:“你几岁了还玩这套,你不觉得丢人?刚才要不是人太多我没法折你面子我肯定掉头就走了大哥。”
方绍一耸了耸肩,还挺无辜:“那你倒是走。”
原野都让他气笑了,但又没个办法,他指了下方绍一,没话好说。之后坐正了一眼看见从后视镜偷瞄的吉小涛,刚才只顾着跟方绍一说话,倒忘了这儿还有个小崽子。原野拍了他脑袋一下,冷冷笑了声,凑到前面去问他:“长出息了,涛?”
“没有,丁点没长!野哥!”吉小涛缩着脖子:“我哥拿工作威胁我的,说我不配合就辞了我,或者把我留在公司,以后不带我了!”
方绍一在后头淡淡地说:“他编的。”
吉小涛看着原野:“我没编,野哥。”
方绍一又说:“我没威胁他。”
方绍一确实没威胁他,这么热闹的事儿吉小涛还用人威胁?不带他八成都要不乐意,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们一人一句把原野烦得要死,谁也不搭理了,闭上眼睛仰头往后坐上一靠,一句话也不说。
把人送到了,吉小涛帮着收拾完,立刻就走了,多一刻都不敢留。
原野只打了电话给老爸老妈,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了,现在估计已经没人不知道了。原野在电话里臊得不行,说话声都不大,小声哼哼着:“是,结了。”
“我大姨还特意给你打个电话?”原野笑了声说,“行,打了就接呗。”
“他?他好着呢啊,电视里没看见吗?”原野看了方绍一一眼,“他要身体不好还能这么折腾?”
“知道,行我挂了啊,我关机了,有事儿打他私号吧。明后天回家。”
原野挂了电话之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往旁边一扔,方绍一手机也早关了,还留了个私人号,知道的人很少。关机之后原野要去洗个澡,边走路边脱衣服,没走到浴室衣服都脱干净了。
方绍一刚要站起来,原野说:“你要敢进来我就打你肺。”
方绍一顿了下,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根本不当回事。原野说:“你给我站那儿别动,咱俩还有帐没算完。”
他的表情稍微有点认真,方绍一思忖片刻,老老实实又坐下了。原野就那么挂着脸进去洗澡,关上门开了水脸上就绷不住了,一点点软了下来,眼角眉梢分明都带着柔软笑意。
他就是吓唬人,让方绍一摆了一道,故意弄出那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儿。都是装的,哪可能真生气。
方绍一低调了半辈子,那么几次张扬高调,都是为了原野。这次他搞这么一出,说到底还是公开得给原野一个平等的身份,甚至把自己放得比原野更低。因为当初原野主动站出来背了离婚的锅,后来外界一直觉得原野在倒贴追他,等着看他笑话。他们俩就这么和好了什么都不说,或者简单说一声复婚了,别人都会以为这段关系是原野求回来的。
所以方绍一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求复婚,一句虚话都没有,说出口的都发自内心。一段好的感情应该受到平等尊重,方绍一最不愿意的就是原野不被尊重。
这些原野还能不明白?
那天俩人都洗过澡之后,原野只穿了条大短裤,上半身光着坐在地毯上,坐姿非常豪迈,单腿支着,胳膊搭在膝盖上,要跟方绍一唠唠。
方绍一非常顺从地走过来坐他对面,问:“唠完抹脸吗?”
原野说:“你自己抹。”
方绍一接话接得非常顺口:“我胳膊抬不起来那么长时间,肩膀疼。”
原野“嗤”了声:“那你就干巴着吧,别抹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拍戏了。”
方绍一没反抗没说话,竟然还点了点头。他不卖惨了显得更可怜了,原野知道他是演的,影帝这点天赋不拍戏全使他身上了。但尽管这样原野还是看不了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儿,伸手在他下巴上兜了一下:“别演了。”
方绍一抬眼看他,原野说:“现在也没别人了,咱俩的事儿也消停了,也算倒出个工夫咱俩掰扯掰扯。”
掰扯什么啊?复婚当晚坐地上要掰扯什么啊?方绍一内心非常不愿意,复婚不做点什么?不打桩就坐地上唠?老夫老夫就得这样?这么不生猛?
但是嘴上一句话没有,老老实实点头。
原野往后靠在床边,胳膊肘搭在床上,斜眼睨着方绍一,问了句:“当着记者面,说从来没真想跟我离婚?”
方绍一看着他,“嗯”了声。
原野冷笑了声,说他:“撒谎。”
方绍一说:“没有,真话。”
“撒谎精。”原野又说了他一句。
方绍一竖起眉,表情也认真了起来,道:“我没撒谎,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原野盯着他看,俩人对视着,互相看对方的眼睛,谁也不让劲儿。
过会儿还是原野先开了口,原野老师要翻旧账了。
“你把我车都注销了,车牌在物业都不识别了,你怎么说?怎么着,这房子我不能来?这家没我事儿了哈?”原野问他。
方绍一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注销你干什么?”
原野挑着眉:“我车都进不来大门,你还得说物业自己注销的呢,物业厉害了。”
方绍一迷茫问他:“车库里那俩车不是你的?没开进来?”
原野说:“别跟我扯,我说离婚那时候,上节目之前。”
方绍一眉毛都拧起来了:“我真的没有,小涛更不会。”
原野知道方绍一不跟他说谎,但他当时确实没进来。后来俩人眼对眼各自迷茫,方绍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原野:“物业费你哪年交的?”
原野说:“那谁能记得,搬进来的时候一起交了几年的我都忘了。”
方绍一说:“你搬走之后我也没回来住过,欠费好几个月,我车也没进来,小涛去补的费。应该是有这么个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原野眨了眨眼,当时他因为这事儿其实多多少少心里是有点难受的,导致他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都很伤感,觉得方绍一是彻底想跟他断了。结果是欠费了?这个说法是真的让原野哭笑不得。
感觉又被生活给操控了。
旧账那绝对不止一件的。
原野接着问方绍一:“你不想跟我离婚,你想看看我什么意思,那你录节目的时候老怼我干什么?你怼我我能跟你好?”
方绍一看他一眼,说:“你先怼我的。”
“我哪怼你了?”原野“啧”了声,“再说你逼我签的字,我生气不应该?我怼你不应该?”
“应该,”方绍一点头,然后说,“可是我也很难过。你心里已经惦记着分开了,我就留不住你了。你说不想让一段鲜活的情感变成老弱病残,这句话太锋利了。我的感情是老弱病残?它怎么就残了?在它真到残了之前我得让它保鲜。”
方绍一有理有据,每一句话都在往原野心上软的地方戳,说的都是两个人最疼的部分。但说开了就不疼了,都过去了。最后看原野真的有些难过了,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也没怼你。”
“没怼吗?”原野用手背蹭了下鼻尖,也顾不上难过了,什么情绪都没了,“‘你还能感觉到我难不难受?你能吗?’‘别动我箱子。’‘缺爱了?’哪句不是你说的?”
“你咳嗽成那样我能感觉不到你难受?别说你难受啊,我不难受?你箱子里装金子了?我要给你抹脸你黑着脸让我别碰你箱子。”原野说到这儿摸过一个橘子砸在方绍一腿上,沉着脸说:“那还抹什么脸啊,等会儿你可快自己抹吧,小原不碰你东西。还我缺爱,我缺不缺爱你不也都操了吗?把我嘴都咬豁了,我看你就是找个由头想做,烦不烦啊想做你直说。”
这些事儿一件一件都在原野心里记着呢,一个字儿都不带忘的。
方绍一捡起橘子剥开,塞了一瓣到原野嘴里,接话接得很溜:“想做。”
“……给我滚。”原野说。
方绍一坐过去,一点点蹭着搂上原野,说:“原野老师饶了我,旧账别翻了。”
原野哼笑了声:“没当着那么多镜头面跟你翻已经是我仁慈。”
方绍一也不多说,贴着人家磨蹭,亲一口脸亲一口下巴,无声地哄。
账算了好半天,再算下去方老师就只能肺疼了。原野叹了口气,说:“算了,太久的不算了,咱们来说点近的。”
方绍一小心地问着:“近的还有?”
“可不。”原野笑了声,笑意没进眼睛,“半夜小男孩儿敲门了哈?方老师?小男生还要给按摩,挺甜啊?”
这种原则问题是不能认的,方绍一马上摇头:“这没有的事,你听见了,我没让他进。”
“你是没让他进,”原野点点头,然后狠狠皱起眉,“但是你给人挡伤啊!你都挡出重伤来了,挡没我半条命。”
方绍一轻轻扯了下他的耳朵,捻了捻耳垂,不敢再顶嘴。受伤这事就是原野心上一把刀,想起来就是一个血口子。
过了会儿,方绍一轻声说:“我错了。但跟他是谁没关系,你知道我的,我什么时候看过别人。”
原野什么不知道啊?拿出来算的账无非就是把当初觉得难受觉得不痛快的事都说说,以前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说才闷出事儿来的,所以现在就得好好说,不说都不行。
说来说去也说累了,原野站起来,跺了跺腿,扔了句:“行今天就唠到这儿吧,我先就想起这些。”
方绍一抓住他裤子,仰着头:“上哪儿?”
原野低头看他,笑了:“我能上哪儿?我洗个手,不得抹脸吗?方娇娇。”
方绍一松了手,原野去洗手,方绍一非常自觉去床上躺平躺好等抹脸。
原野手掌搓热了给方绍一打圈涂精华,在他眼尾到太阳穴之间轻轻按着,边弄边说:“也就是我心软,不然就凭你跟我黑脸那么一回,这辈子我看你是没这待遇了,多金贵呢,是不是,方老师。”
“不金贵。”方绍一闭着眼,低声道:“我不金贵,我的箱子也不金贵。”
“是吗?”原野随口一问。
方绍一睁开眼,稍微有那么点抹不开,捉住原野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慢慢道:“我箱子里……有一本原野老师的新书,有个笔记本里夹了几十篇情诗,很旧了,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的。你碰它就是在碰我的心了……可我当时还不敢让你碰,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要了。”
原野被方绍一握着一只手,眨了眨眼睛,又是没说出话来。碰来碰去的,倒是觉得他那颗心被人碰了。
原野到底比不过方绍一,段位低了不止一级。旧账算了半天,招招都让人打回来。算到最后心软得一塌糊涂,再加上方绍一以退为进不停撒娇服软,这些他现在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