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很穷[娱乐圈](135)
小客厅的沙发上散落着几本厚厚的乐理书, 茶几上也摆放着几页曲谱和一支墨绿色钢笔——过了几年,一切都还保持着谢游离开时的模样,仿佛房间里的时光已然定格一般。
站在进门的位置,谢游像是有几分怯意, 不敢抬脚跨进去, 好像再往前迈出半步,就会揭开封藏严实的旧时光。
司机将行李送了进来, 余年道谢后关上门, 见谢游站在原地有些出神,他上前两步,并肩站在谢游身侧,毫不迟疑地握住谢游的手, 笑道, “我进门时,看见窗台外面的蔷薇还开着, 很漂亮。”
反手将手指扣进余年的指缝里, 像是汲取了力量和勇气一般, 谢游带余年走到窗户边, “里面也可以看见,”他多说了两句,“早上太阳刚升起时,阳光会把蔷薇花的影子投落到桌面上,很美。”
余年推开窗户,摸了摸蔷薇花粉白色的花瓣,又转过头朝谢游笑道,“这株蔷薇好茂盛!”
被余年的笑容感染,谢游眸光也柔和起来,“嗯,楼上书房的窗户也能看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木质楼梯上,到了二楼,谢游先带余年进了书房,果然,窗户外就是盛开的几朵蔷薇花。
从书房出来,犹豫了几秒,谢游还是将余年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介绍道,“这里是……琴房。”
琴房面积不算大,窗户正对着河面,傍晚的风很温柔,房间里最为显眼的,是一架红木制作的施坦威立式钢琴。余年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问道,“你以前就是在这里练琴吗?”
谢游点点头,“嗯,早上起床会先练一个小时再出门,晚上回家会再练三个小时。周末两天,如果没有别的安排,会从早上练到晚上。”他视线专注地落在合着琴盖的钢琴上,声音很轻,“我喜欢手指按在黑白键上的感觉,会很开心。”
余年看着谢游的侧脸,心里隐隐的酸楚感忽然浓重起来。从小到大,无数个日夜,每天都在重复练习,没有热闹的社交,没有五花八门的娱乐,谢游将自己以往十几年的所有时间,都倾注在了琴键上。但命运却像是转了一个急弯,让所有的设想都变为了粉碎。
余年不忍,轻轻拉了拉谢游的手,等对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弯唇笑道,“现在也不能睡觉,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尽,夜幕低垂,河边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风有些大,余年伸手替谢游扣上风衣的纽扣,之后又拢好自己的。
没走多远,余年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专辑制作的进度,抱怨有一首歌写得太难,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录了好几遍都没录得满意。这时,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是……谢游吗?”
“谢游”两个字的音发得非常标准。
余年敏锐地发现,听见这句话时,谢游瞳孔微缩,似乎是做好心理预设后,才缓缓转过身。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神色犹疑地看过来,他身上穿着三件套的格纹西服,眼镜架在鼻梁上,着装整洁又正式。在看清谢游的相貌时,他脸上展开了喜悦的笑容,“上帝,竟然、竟然真的是你!”
待对方快步走过来,谢游右手紧张地藏到身后,用力握紧,嗓音干哑,“布伦德尔老师,好久不见。”
喜悦之后,布伦德尔打量谢游,眼里含着欣慰,“我曾以为,再也无法在勒托附近见到你了。”他又朗声笑道,“在这里遇见你,让我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不过你和从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刚刚我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厉害的学生!”
说着,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真是糟糕,时间不够了,八点在音乐厅有我非常喜欢的乐团的演出。”
谢游下意识地接话,“青年交响乐团?”
“你还记得?”布伦德尔连连点头,“是的,就是他们,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他们。”说着,他又邀请,“我能拿到多的票,你和你的朋友要一起去吗?”
嘴唇动了动,但谢游很快又拒绝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抱歉。”
虽然失望,但布伦德尔没有勉强,他赶时间,又聊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谢游握着余年的手,揣进风衣外套的口袋里,解释道,“那是教我乐理课的老师。”
余年弯弯眼睛,“过了几年,他还记得你。”
“嗯,”谢游眼里带了些浅笑和怀念,“上课我总是坐在第一排,他很喜欢问我很难的问题,但我每次都能答对,他说我这样让他感到挫败。”
余年笑起来,“我以前念书的时候,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出的随堂测验的题目非常难,很得意地说班里肯定没人能答上,没想到我答对了。”
两人散着步去河边的小餐馆吃了晚饭,又看了会儿沿途的夜景。回到家,谢游在前面,余年走了两步,在楼梯转角的位置停下,犹豫了两秒,喊道,“谢游。”
谢游转过身,从高了几级的台阶上低头,“什么?”
扶着栏杆的五指收紧,余年绽开笑容,声音不重,却很坚定,“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弹钢琴的话,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话音落下后,周遭都安静下来,许久,谢游才涩声回应,“好。”
再一次进到琴房里,谢游朝钢琴的位置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余年。余年眼里带着笑,“没事的。”说着,他直接伸手握住了谢游的手腕,把人带到了琴凳边。
等谢游坐下了,余年自己找了窗边小沙发的位置,手撑着下巴,盯着谢游的侧影有些出神。
他能理解谢游的忐忑和慎重——钢琴和音乐,是他心里捧在圣坛上的存在,必须以最大的尊重和最多的努力,才有资格去触碰。如果不能全心投入,如果只能弹奏出有瑕疵的乐曲,那就是亵渎。
视线里,谢游小心翼翼地抬起木制的琴盖,色彩简单的黑白键出现在眼前。将脊背挺得笔直,轻轻吸了吸气,谢游才把微微发着颤的手指放在了琴键上,却许久都不敢按下去。
直到余年站到谢游身后,将手覆在谢游微冷的手背上,力道轻轻往下,“铮”的一声,清脆的琴音在空气中荡开来。
余年坐回小沙发里,重新撑着下巴,注视着谢游。
没过多久,钢琴声就像绵绵的潋滟水波一般响了起来,谢游坐在琴凳上,闭着眼,指尖仿佛有记忆一般,按下琴键,将音符精准地嵌入旋律中。
余年懒散地蜷缩在沙发里,听着琴曲,仿佛星河璀璨皆在眼前。
一曲终了,尾音袅袅消散,谢游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余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忐忑。他甚至不敢问一句,我弹得怎么样?
余年坐直,轻轻鼓掌,眼里像是蕴着星光,“弹得超好,而且整首小夜曲,一个音都没有错漏,真的非常棒。”
紧绷的身形这才松弛下来,谢游不太好意思,“我一直都在复习。”
听见这句,余年鼻尖一酸。这几年,谢游再没有碰过钢琴,那这复习可想而知,或许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闭着眼睛,手指按着空气,一遍一遍地弹奏、联系,只因害怕有一天,自己再也想不起正确的旋律。
余年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从后面抱住谢游的背,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轻声道,“谢游,我们合作一首歌吧。”
“你弹钢琴,我唱歌,整首歌里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垂眼注视着黑白琴键,谢游最后应道,“好。”
在小楼里住了两天,余年买菜做饭,谢游洗碗,等谢游在书房远程处理工作时,余年就会坐在地毯上,捏着笔在纸面上写歌。不过废了七八次稿,也没能把满意的旋律写出来。
合上电脑,谢游起身,弯腰把正盯着空气中某一点发呆的余年从地上抱起来,一路走到衣帽间才把人放下,俯身吻了吻余年的眉心,“年年,该换衣服出门了。”
余年还有些发懵,隔几秒反应过来才连忙应道,“好。”
谢游换上黑色长款风衣,里面搭的是手工剪裁的黑色衬衣,显得眼窝深邃,眉目冷峻。余年翻翻找找,干脆套了白色卫衣,又加了一件简单休闲的牛仔短外套。外面下着雨,打开门,谢游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将余年搂在怀里,走了出去。
车一路开到浮空餐厅,何骁已经提前派人过来包了场。餐厅四面都是玻璃墙,能够三百六十度无阻碍地欣赏城市的景色。和谢游一起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余年无意识地哼着没什么章法的调子,哼着哼着,忽然抬手示意,让侍应生拿一份纸笔过来。
笔迹凌乱地在纸面上写下一串音符,余年捏着笔,偏头朝静静看着自己的谢游笑道,“我们合作的那首歌,就叫《小夜曲》吧!”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块小甜糕
竹简的所有人是一个叫约瑟夫的外国古董商人, 棕色的络腮胡子打理齐整,穿着绅士斯文, 眼里却透露着精明。他到浮空餐厅时, 余年已经收好了稿纸和笔, 正在和谢游小声聊天。
约瑟夫见了余年和谢游,加快脚步, 走到跟前,先将手里的密码箱放到地上,又郑重地整理了西服外套,这才朝余年伸过手,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道, “很高兴与您见面,代问令尊安好!”
余年笑容得体, “很高兴见到你。”
得了余年这个回答,约瑟夫的笑容都灿烂了些,“不不不,是我的荣幸!”
又和谢游握过手后, 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张嘴就大倒苦水,“本以为这份竹简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招惹了大麻烦,陷进了两国双边的争端角力里, 真是让人发愁!上次在港城, 东西差一点就脱手了, 最后还是只能撤拍!我就是一个买卖赚钱的商人,太倒霉了!”
他往咖啡杯里加了糖,持着小匙搅拌后,又道,“幸好您的父亲何先生愿意将我从这个旋涡中解救出来,避免了我麻烦缠身。”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已经买好了机票,明天就飞去地中海度假!”
“那先祝您度假愉快。”余年明白,对方这份热情,或者可以说是奉承,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何骁。
“谢谢!”约瑟夫摸了摸胡子,进了正题,“那我们来看看货?”
“请。”
约瑟夫将黑色的手提箱放到桌面上,动作很轻,他还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来的路上非常紧张,很担心磕碰,毕竟这里面,一毫米都值一沓钞票!”
余年没接话,而是问,“这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不跟你说假话,因为我清楚,您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买家问东西的来历是很正常的事,约瑟夫笑容不减,神情里还有几分自豪,“从一个傻瓜蛋那里低价买来的。那人就是个败家子,成天在赌场混,有一次赌赢了钱,请场子里的人喝酒,喝多了,张口就说,他家里藏着一件传家宝,他爸看得比命还重,但在他看来,就是一破竹片,烂糟糟一把,没什么好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