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27)
比起谢颜这样只能一次性竭泽而渔的热度,当然还是培养秦昊成这样的摇钱树更加划算。
王祝唯不打算和秦昊成闹掰,甚至想要将谢颜那边的热度引到秦昊成的身上。不过作为经纪人,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凭他对媒体方面的了解,舆论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统一。
可看了谢颜从前的经历后,王祝唯也大概了解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了,也不可能有背景。加上秦昊成那边闹腾得厉害,王祝唯也没多查。
谢颜低着头,嘴唇贴在手机边,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
王祝唯还不知足:“对了,你这次救了杨寻,那边总要有点表示吧,要不你把杨寻约出来,我们吃个饭吧。”
若不是这件事闹出来,王祝唯还不知道杨寻竟然在这部电影里给谢颜作配角,而且杨寻在微博上和谢颜互动频繁,很明显在给谢颜带流量,但这对于王祝唯来说就是浪费。如果能借机结交杨寻,将流量引给秦昊成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颜眉眼低垂,很平常地拒绝了:“约不了。”
他的手机音质很差,傅青站在他的旁边,能隐隐约约听到对面传来的杂音,似乎是在大声地争吵些什么。
谢颜的脚步停了下来,踢了几粒小石子,听经纪人说完了,还是那句:“约不了,挂了。”
傅青问:“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谢颜没有生气,只是不耐烦罢了:“经纪人要我约杨寻出来,一起见面,应该是想让秦昊成和杨寻搭上关系。我不愿意。”
傅青才记起他年后刚签的那家公司:“经纪人?他不应该照顾你吗?至少也该请个助理,你受伤了他都不过来吗?”
如果谢颜还和以前一样是一个人,现在这样也还说得过去。可他已经签了公司,再这样放养就有问题了。
谢颜想了片刻,漫不经心地说:“他手上还签了一个新人,应该主要是培养他,所以不看重我这边。”
这已经不仅仅是不看重,而是不闻不问了。
他的小谢受了伤,一个人去看医生缝针,一个人对付记者,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可事后经纪人还算计着谢颜和他的朋友,想要从他受过的伤、流过的血上给自己讨好处。
傅青忽然想起那次他让莫复给他查辉达的时候,莫复说过的话了。他说,还以为自己会给谢颜开个工作室玩。
那时候傅青不过拿这话当个玩笑,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他给谢颜开个工作室,可以请最好的经纪人打理事业;有几个助理随时听候差遣,不会像这次落单,让小谢亲自去保护杨寻;而他也可以任由小谢挑选喜欢的角色剧本投资,任何琐事都不会再打扰到谢颜,他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于是,傅青问:“现在的经纪人太不负责任了,要不要重换一家公司?”
谢颜闻言一怔,抬头看着傅青,对方是很认真地在问自己,他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没必要,现在也不算太坏。王祝唯那边虽然不太在意我,可我演戏他是有提成的,在辉达能接到的戏很多,秦昊成一个人拍不完。”
他又添了一句,仰头对着傅青笑了笑,脸颊被海风吹红了:“总不能事事如意,傅哥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傅青的心软了一下。
谢颜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又过分倔强倨傲,外人以为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其实不是的,谢颜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对于底线是绝不会妥协的,不会受外界的影响,可除此之外的事都很能将就。也不是忍气吞声,而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因为觉得不重要,没必要在意,即使为此生了气不开心,一会儿也就想开了。
天真、通透、坚韧。
傅青把那个玩笑似的想法又放下了,轻轻拍了一下谢颜的脑袋:“不受委屈就行。”
走回租住的屋子已经十一点了,饭菜都冷了,傅青热了一下,两人简单地吃了晚饭,就该休息了。
谢颜在厨房里找到保鲜膜,将自己受伤的左臂严严实实地裹了好几层,才转身往浴室走去。
他开了热水,小心地避开伤口,洗发露都在头发上揉开了,又隐约听到有人在敲玻璃,顶着满头泡沫打开门,才发现是傅青站在门外,正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右臂,解释了一下:“两天没洗头了,左手用保鲜膜裹好了,不会沾到热水。”
傅青却没离开,右手撑着门,稍一用力就推开了。他卷起袖子,拿了个盆,走到淋浴下面,盛了盆热水,对谢颜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洗,你别动胳膊了。”
谢颜自我感觉很好,和没受伤差不多,可在傅青眼里,好像和残废差不多了。
他的皮肤很白,才蒸了热气,染了层薄红,还呆呆地仰着头,没太反应过来,就那样看着傅青。
傅青用大拇指的指腹擦净谢颜眼角边的泡沫,他的皮肤粗糙,即便动作再温柔,谢颜还是感觉皮肤微微刺痛,不自觉眨了眨眼。
他的眼里盛满了光和傅青。
第32章 喜欢
酷哥是不会轻易被人碰到脑袋的。
就像谢颜,从小到大都是个刺头,当然没人能碰到他的脑袋,也没让别人给自己洗过头发,现在正正经经地坐在板凳上,任由傅青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揉捏。
他才开始觉得有点痒,须得费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躲避。可是傅青的动作很轻,一边揉一边问他:“这样的力气大吗?”
谢颜摇了摇头,泡沫也胡乱地飘散开来。
傅青蹲在他面前,探头看着谢颜的脸,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谢颜嘴唇上的泡沫。
嘴唇温度比别处要高,碰上去就能感觉到那一处是热的,很滑,像是剥开的果冻,会随着傅青的动作而起起伏伏。
不过只擦到一半,谢颜就躲开了,自己用手背抹了一下。
傅青想,小谢浑身上下,除了脾气,好像处处都是软的。头发很软,沾了水的脸颊很软,嘴唇更软。
也不对。
傅青又想,其实就连脾气也是软的,至少对自己是这样。
他没帮人洗过头,这也是第一次,难免会有小差错。每次不小心碰到耳朵内侧的时候,谢颜的身体就会轻轻缩一下,耳朵那块颤得很厉害。
谢颜被戳了几次,直接用手捂住耳朵了。
傅青忍不住问:“耳朵进水了吗?”
前面两次是不小心,后面其实带了丝刻意。
谢颜却不明所以,他是很信任傅青的,很直白地说:“没有,就是碰到的时候会很痒。”
傅青觉得有些可惜,小谢抖着耳朵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
谢颜是中短发,洗起来很快。不过洗头能代劳,洗澡却不能。
傅青叮嘱了谢颜几句:“不要用淋浴,接点水,慢慢擦就行了。”
从浴室出来后,傅青原本是打算去洗个澡就睡觉的,电话却忽然打进来了。
傅青接通了电话,顺手从谢颜的口袋里拿了支烟,走到了屋外的阳台。
是关于伤人粉丝那边的消息。
警察局那边已经拘留了陈筱筱,谢颜的手臂被划伤,只能算作轻微伤害,最多就是行政拘留几天,要是谢颜愿意接受调解,对方出点医药费,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可陈筱筱拒绝调解,而是出示了一份不久前诊断出的双相情感障碍的报告,证明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即使伤了人也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傅青的声音很冷:“她伤了人,一点代价也不想付吗?”
那边回答:“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的确没办法,这边已经在通知她的父母来接她了。不过她的父母离婚几年了,各自都有了家庭,现在好像都嫌丢脸,不愿意来接她。如果没有人来,应该很快就要放她走了。”
方才的浴室里满是水汽,傅青的上衣湿了大半,现在海风一吹,总有些许凉意。
他点了根烟,想了片刻:“伤了人,又没有监护人的话,不是可以申请强制医疗吗?”
“您的意思是……”
傅青对那个伤人的粉丝没有丝毫的怜悯,她做了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会有一纸证明就一笔勾销的便宜事。
她还伤了谢颜。
傅青半垂着眼,琥珀色的瞳孔淡漠极了,他吸了口烟:“既然生了病,就好好治病。”
说完这句,傅青就挂断了电话,又继续抽完了那根烟,转身透过玻璃窗,恰好看到谢颜推开门,从浴室里走出来。
谢颜只披了一条宽大的浴巾,他个子太高,浴巾就显得不太够用,只能勉强遮到大腿,露出大片大片赤·裸的皮肤。谢颜很瘦,却并不是皮包骨的样子,骨骼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整个身体的线条流畅,修长漂亮。
他才洗完澡,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就揪住浴巾的一角往脑袋上揉,连大腿根都不太能遮住了。
几乎是一览无余了。
傅青能清楚地看到谢颜腰胯间有一颗小痣,烙在雪白的皮肤上,是很突兀的点缀。
谢颜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直到傅青的声音自阳台上传过来,他说:“小谢。”
阳台有人。
谢颜一怔,偏头朝那边看过去,手一松,浴巾落回了原处,他立在原处:“我以为,以为傅哥回去了。”
他那样解释着,头发上的水滴正顺着脖颈往下流,经过胸口、下腹,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经过那颗小痣。
傅青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又很快摁灭了烟头,烟灰一转眼就被吹散了,只余些许的烟味留在指腹。
谢颜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才缓慢地将浴巾抽了出来。
傅青从阳台里出来,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谢颜,仅仅在走过房门时瞥了一眼,目光很快移开。他站在门槛前,背着身,停了几秒钟,忽然说:“小谢晚安,早点睡。”
“晚安。”
傅青回去后洗了个冷水澡,却还是压不住燥热,又想喝酒,却没有买。
他从不自欺欺人,也很清楚方才对谢颜的身体产生了欲望。
如果那里站的是别人,傅青连一眼都不会多看。但小谢太可爱了,他就很平常地站在那,傅青明知不对,还是不能移开眼。
那时候的谢颜甚至算不上赤身裸·体,对他的引诱却是十足的,不能摆脱的。
至少那一刻的傅青不能,这一刻的也不能。
傅青很清醒地明白,欲望的冲动并不来自本能,而是因为对方是谢颜,是他的小谢。
他对待谢颜是不同的。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就像傅爷爷所说,谢颜二十岁的那天,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帮助暴躁又难过的小谢,可傅青偏偏把他领回了家,还给他过了个生日。
不过是被隐藏起来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