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弟成攻(79)
“我说您老能不能把眼睛挪到事业上,咱们家越做越大,老板不是在谈恋爱,就是昏天黑地瞎矫情,剩下一个更神,抱只哈士奇当祖宗似的哄,儿子也有了,还以为能养老了。”
一个不落埋汰了个遍,邵波涛被这循环式的攻击一击中的,腆着脸笑。
“那我不是问问吗,你火气这么旺硝硝知道吗。”
沉乾一顿,心想我哪儿火气旺了,我实干精神正持续发挥,余热都能撑起这家老板都在偷懒的公司
“哎别这幅爹亲不认自我任性的模样,自信得拐个弯,你就是火气旺。”
“怎么的,有什么想说说不出口的,我给你当个知心哥哥?”
沉乾乐了:“你那儿还有个没解决的,还开解起我来了。”
邵波涛嗨了一声:“那不算事儿,小姑娘年轻,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过段时间就好了。”
“得亏人家有钱有闲,跟你这么耗着,换个单纯点的孩子,你赔都不够赔的。”
邵波涛:.......
“这不说你呢吗,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沉乾有一下每一下地扣桌子,他就是做不了什么。
一把年纪的正经生意人了,难不成还跟以前似的拿跟钢管把人吓跑?那人可是他弟弟的亲爸,再说,也还没上门骚扰呢。
怕的就是这种防不胜防。
“就是这样,我不乐意让硝硝知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找上来。”
“那孩子容易满足,每天跟我说几句话就乐得不行,这样就很好。”
邵波涛也不知道羡慕还是酸涩:“硝硝现在可是个斗士,狠着力气地往上爬,比你有干劲儿。”
沉乾笑了笑:“我等着他有能力给我造个围墙防御,但这个造围墙的过程,我看着他。”
邵波涛听得没声儿了,陪着他一块儿抽烟。
沉默了一会儿,沉乾开口:“我刚刚想,要不给一笔钱算了。”破财消灾,亘古不变的交换守则。
邵波涛嗤笑道:“不敢以暴制暴,提起钢管往前冲了吧?”
沉乾不可置否地笑笑。
那张存折上还剩最后一万没到账,今年正好是最后一年,过了这一年,他们家跟刘成就真的再也没有交集。
“就把刘成欠我们家的那十万给了他,谁也不欠谁。”
用过去的钱了断过去的事。
邵波涛点点头:“行,那我回头托人帮你找找他,既然能把主意打到不要的儿子那儿,估计真是穷途末路了。”
【第三卷 众生】第一百十五章选择
穷途末路。
这个词儿就跟个挡箭牌似的。
沉乾嘲讽地笑了几声。
他这辈子不长不短,得以在三十岁之前拥有大好事业,靠天机靠双手,也是从穷途末路里熬过来的,这么熬着是为什么,就为了能撒开胆子地活着。
沉乾能熬过来,倒过头发现自个儿还是成了烂泥们群起攻之的对象。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坚守性比任何人都要强,所以他们四处打转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知道沉乾这个人一定会留在这个地方。
终于拖到了连沉乾自己都意识到在这道坎上停留太久了,只因为这道障碍来自和他宝贝弟弟有着亲近血脉的人。
沉乾想,他帮着捞一把是因为慈悲心大发,积德行善,趁着这一次,为自己和他弟弟有悖人伦纲常的行为行善积德。
“这事儿别透出去,找到人了就盯着,硝硝这段时间动静太大,他那行业注重名誉,还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自己摸过去,要是真不长眼地去了,把人拦住。等刘成那笔钱到账,我一次性全送给他。”
“行,知道。”
邵波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晃晃悠悠地出去。
他觉着可能不久的某一天,坚守的单身主义会被这两个人水滴石穿地打破,他甚至有点羡慕这种身先士卒,满腔深情厚谊藏着掖着只从嘴上冒出来一丁点,情感上却异常契合的感觉。
他惨兮兮地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甘之如饴。
内里的事情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而太阳底下都是清亮明白的事儿。他们互相扶持着走到今天,从前错失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回来,被时间磋磨得不再那么理想后,也在小心翼翼地守着。
这一年,周晓阳历经几大波折后,终于迎来了他梦想中的一天。周颖她妈放弃了巨额聘礼,松口到二十万,同意了把闺女嫁出去。
周晓阳当即拍板敲定了最近的好日子,怕丈母娘后悔,连夜把酒店婚纱全订了。
沉乾一直没来得及说,其实照着周晓阳的股份,他已经完全够付得起一百万甚至再多上两成。
世事无常,如愿的还是能如愿,不如愿的怎么都不行。
有些人兜兜转转还是能在一起,他这么跟邵波涛说,说得他一脸不自在。
而明硝带着团队拿着新出炉的计划案往国外镀金,没能赶上周晓阳的婚礼。当初刘新宏介绍的操盘手在接收了明硝几个理财产品后,正式和他确立的合作关系。
沉乾特意跟他开了视频,屏幕里周晓阳哭天喊地,抱着狄泓秋不撒手,竟然和当年那个在游戏厅抱着键盘哭的模样互相重合。
明硝笑着笑着也有点眼红。
沉乾摸着屏幕叼着烟问:“宝贝儿,你难受什么呀?”
明硝摇摇头。
如愿的还是能如愿,哪怕对于当时的周晓阳来说世界都是坍塌的,可也一点一点搭建起了新的世界。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明硝始终相信,他也会迎来这么一天。
“哥,你帮我给晓阳哥补一笔礼金。”
沉乾点点屏幕:“哟,那他可真得意,一家人收两份礼金。”
“帮我补呗。”
“补补补,你那小铁盒里的零花钱我全给他。”
狄泓秋作为伴郎迷迷糊糊跟了全程,沉乾倒是撑不住,半圈之后就退下来了。回来后坐在他妈身边,朱梨花听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一手抓上儿子的手,脸上有点羡慕。
沉乾喝得晕晕乎乎的,随口一问:“妈,怎么了?”
朱梨花有点不好意思:“按理儿说妈这辈子没结婚也没什么立场催你,不过刚刚听着这股热闹劲儿,还真有点空落落的。”
“儿子,你老实跟我说,交没交女朋友?”
沉乾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大半。
……
“……这个我也不急啊。”
“瞎说,你快奔三了,晓阳不跟你同岁吗。”
“……是同岁,可我这不是在忙工作吗,他就是一拿着股份吃分红的股东,本来就闲散,现在结了婚也没什么心思在事业上,接下来不得全压我头上啊。”
朱梨花一想的确也像是这么回事儿,但还是不死心地加问:
“那你跟我透个底儿,到底有没有这个打算啊?”
打算?结婚的打算……也行啊,我现在订个机票直接跑国外也能扯张结婚证回来……
沉乾抬手抹了把脸,糊弄不行,摊牌更不可能。
“……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朱梨花叹了口气:“你除了小时候跟春秋有过这么一场,这些年什么动静也没有。”
“以前忙个不停是为了让你妈我过上好日子,现在你都成半个企业家了,小邵不是还在谈判桌上把小姑娘迷上了,我儿子又不差,怎么就没人给我当儿媳妇呢。”
朱梨花破有点打抱不平的意味:“都是吃一样米长大的,怎么别人娶媳妇儿这么顺呢。”
沉乾:……
沉乾一早就预想过有这么一天,年龄到了,该走的正常流程就成了一个评判标准,没走这一步,几大双眼睛就看着你。
他能对谁都视而不理,可他妈不行啊。
沉乾挠挠头,酒精微微上头,总觉着喉咙里有东西哽着,一讲话就难受。
“……妈。”
握了握拳:“那我要是一辈子不结婚呢?”
朱梨花一愣,喃喃道:“不结婚啊?”
“……嗯,万一呢?”
朱梨花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想通:“那硝硝呢,他结不结?”
沉乾张了张嘴,一狠心:“……假如他也不结。”
朱梨花眼睛看不见,视线却精准地投到了他脸上,沉乾下意识后背僵直。
“妈?”
朱梨花陷入沉默,这对她来说是个陌生又熟悉的问题。她一个人闯荡了那么多年,家里大儿子不是她生的,小儿子是半路领回来的。
她从一个两个框架里把两孩子接来了。
毫无规则,没有限定任何框架地把儿子养到半路,大儿子再把这副担子扛过去,也是这么随性地长着。
这么一路走来,好像就只是为了好好活着,所有的交涉都是在他们母子三人之间,至于温饱之后的问题,她也是在今天这个场合才考虑到,没有讲究合不合适。
而她这种做法好像是要把两个儿子重新塞进框架里……
周遭还在吃喝灌酒,一句又一句的贺词传到沉乾耳朵,他突然有点后悔,怎么在这种环境里问他妈这种不寻常的问题。
而朱梨花突然反应过来,握着沉乾的手一松。
不结婚……
“不结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沉乾:……
是这样……
朱梨花慢悠悠地继续说:“算了,你们看着办吧,要是我等不及了,就再去抱一个孙子回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