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84)

“昨晚开心吗？”夏敬行贴在他的耳边问，问完，便看见小耳朵红到了底，还依稀能感觉发热。
夏琚又羞又窘，说话却故作冷静：“开心。——我要去上学了。”
“别急，说了送你去。”夏敬行再次握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夏琚有些怕他，硬着头皮说：“你想干什么嘛。”
“我想吃早餐。”他说着，开始解夏琚的皮带。
见状，夏琚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以为自己会拒绝，但是看着夏敬行的嘴唇，他剩下的只有恍惚而已。很快，他的下半身一凉，夏敬行也跪到了地上。
冰箱门上透着凉意，可不足以为夏琚降温，没过一会儿他便感觉自己的全身发烫，后背甚至冒出汗来。
太热了，夏琚从睡梦中惊醒，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马路，低头一看，手里仍拿着夏敬行给他做的三明治。
鬼使神差地，他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夏敬行，神经质地留意他的喉结。
夏敬行几乎随即发现他的目光，勾起嘴角。
见状，夏琚的面上一红，打开包在三明治上的油纸，低头咬了一口。
“到了学校，要想我哦。”夏敬行忽然带着笑意说。
夏琚听出他在逗自己，继续吃早餐，不回答。
“可也别太想。尤其，是在教室里。”夏敬行把车开进辅道，往校门口的方向开。
夏琚起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奇怪地看他，但见到他的笑容，脸登时红了。他连着几大口把三明治吃完，看见学校终于要到了，巴不得赶紧下车。
“中午去卫生间的时候，想一想就好了。”等车停靠，夏敬行的胳膊支在方向盘上，托腮看他。
夏琚没好气地瞪他，解开安全带，大声道：“我走了！”
“哎。”夏敬行拉住他。
夏琚又恼又羞，回头又一次瞪他。
“我好像，没说夸奖你的话。你的声音很好听——”夏敬行在他红通通的耳朵旁轻声道，“在冰上也非常美。夏琚，你滑冰的时候，对我来说，有一种致命的性感。让我觉得自己可以为你做一切事。”
夏琚呆呆地听着，等夏敬行离开，顿时不知所措。“我走了。”他打开门，稍一犹豫，又转身往夏敬行的嘴上亲了一下。他不敢抬头看夏敬行的脸，扶着夏敬行的颈项，小声道：“我喜欢你的嘴巴，和……喉咙。”
听罢，夏敬行忍俊不禁，只见夏琚满脸通红地说完，迅速下车，飞快地往校门口跑了。
望着他的背影，夏敬行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忍不住笑起来。
夏敬行的心情格外好，想到被人说喜欢喉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唇角几次上扬。
他拿起手机打算交代Susan准备开会的材料，没想到却看见新闻软件跳出奇怪的娱乐头条。
看见新闻标题，夏敬行再笑不出来。他皱起眉，点开新闻看，读到Kuroki珠宝千金石嘉龄与鲜嫩男模共处32小时的头条，说是两人在私人滑雪场一起滑雪以后，又一同入住酒店，于翌日中午才结伴离开。
照片上的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完全不是一般朋友的关系。
再读到记者对其丈夫叶懿川的采访，叶懿川回应，他相信自己的太太，并表示自己也认识那个男模。“好像是亲戚家的小孩儿吧。”文中引用他的话说。
新闻评论区的网友评论里，有人可怜叶懿川，说他被人绿了还天真，有人则说他处事不惊，说那话分明在嘲笑男模是个小屁孩。更有人道出真相：Kuroki的董事长看重叶懿川的才华，有意培养他。叶懿川野心勃勃，一心要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真正一拍即合的是老丈人和女婿，至于石嘉龄，只不过是年纪大了，想给家人一个交代，才勾搭比她小十几岁的叶懿川，连叶懿川是gay也不介意——反正大小姐从来没打算过和他真恩爱。
夏敬行看着不对劲，心想石嘉龄怎么会被记者抓到？自从叶懿川出国后，夏敬行和他再没有联系。公司里谈论叶懿川和石嘉龄的人不多，即便有，夏敬行也没有好奇心听。所以现在突然读到这种上了头条的新闻，不免惊讶。
而且，这条新闻已经发布十二个小时了，新闻里还有叶懿川的回应，石嘉龄什么都没有处理，真是匪夷所思。
夏敬行想给梁成轩打个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拨打电话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叶懿川如果要帮忙，自己会说，如果没说，就是不需要他，他也懒得操这份心。何况，要操心，也不该是他操心。
虽然夏敬行的赞美听着很色气，偏偏夏琚吃这一套，真往心上去了。
由于近期有花样滑冰比赛，市区内滑冰的氛围十分浓厚。夏琚为此在家里休息了三天，连周末也只有外出的体能训练。
等到选手们要转战下一站了，他才在放学以后带着自己的冰鞋去冰场。
不过，因赛季还没有结束，浓厚的运动氛围没有很快消除。商场外和商场内的大屏幕上，都播放着比赛视频，鼓励大家参与到滑冰这项运动中来。
冰场变得非常拥挤，夏琚在冰上，别说做什么技术动作，连普通的滑行也要小心，才能不被人撞上。
他在冰上漫无目的地滑着，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去户外滑冰了。
上次，夏敬行说寒假要带他出国，夏琚突然期待他们能到冰天雪地去，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荒野里。
因为人太多，夏琚心感恹恹，打算干脆回家算了。
没想到，他才滑到防护栏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滑过来。
夏琚惊讶地看着毛若真，只见他面带兴奋和羞怯，滑到他的面前。
“夏琚哥哥。”毛若真扭扭捏捏地问好，“好久不见你来了。”
看见他，夏琚立即想起毛若凡，紧抿的嘴唇微微一动，却没回答。他朝四周张望，很快发现毛若凡在不远处望着他。夏琚皱起眉。
和夏琚的目光对上后，毛若凡滑了过来。
自从上回在（5）班的教室门口见过一次后，两人在学校里再没有见过面。但夏琚不能确认，他们是否曾遇见过，只不过是毛若凡避开了。
现在面对主动找来的毛若凡，夏琚既困惑又紧张，面无表情。
毛若凡把弟弟拉回自己的身边，看着夏琚，说：“你不该再出现在这里。”
闻言，夏琚的心咯噔了一声。他握起拳头，半晌，淡淡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我爱在哪里滑冰，是我的自由。”话毕，他转身推开防护门。
“你不该再滑冰了。”毛若凡在他的身后道。
夏琚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再看向紧张得瞪着大眼睛的毛若真，对毛若凡说：“你管不着。”他套上刀套，走出了冰场。
冰场上全是欢声笑语。
大屏幕上播放着几天前的比赛录像，音乐声中，还有讲解员激动的赞美和讲解，说的都是溢美之词。
夏琚坐在休息区换鞋，始终没有抬头看大屏幕。
坐在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全是要换鞋上冰的。
他把冰鞋放进包里，正拉上拉链，忽然看见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
夏琚不明所以，抬起头，看见徐威俯视着他，面容紧绷，眼中的情绪却异常复杂。
chapter 14 - 5
夏琚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喉咙紧得难以吞咽这份震撼，与此同时又看见徐威的瞳孔收紧，面色煞白，好像亲眼看见夏琚出现在他的面前，令他吃惊不已。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夏琚想起刚才毛若凡说，他不应该再来这里，心扑通扑通地响，猜测毛若凡之前是否已经见过了徐威。
因为毛若凡之前见过徐威，知道徐威正在找他，所以才那样说？
又或者，徐威是他带来的？不会，应该不会。再怎么说，他们两个没有关系，徐威算是一个名人，身边不但有教练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陪同，毛若凡要接触他不是易事。
夏琚的脑子一片混乱，尽在处理一些毫无头绪、杂乱无章的疑问。可这无法拖延他面对徐威的时间，他拎着自己的包起身，定定地看着这位旧队友，等着他说些什么。
“婷婷他们说，在商场见到你，我还不信。”徐威一改电视上朝气蓬勃的面貌，冰冷的语气有些微颤抖，“原来，你真的来这里了，而且还在滑冰！”
他的最后半句极度压抑，但夏琚仍听出他的激动。
夏琚不希望和他发生牵扯，低声道：“我滑不滑冰，和你没有关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夏琚！”徐威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依然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激动令他的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响。俄顷，他的眉尖耸动，连续变化的细微表情像是这张脸变形的前兆。夏琚无法看懂他的表情，如同激动、喜悦、亢奋和难以置信全夹杂在他不断变化的五官动态里，又全被他压制在平静的面皮下。
“这几年，你一直在滑？”徐威瞪着眼，句子从他的牙齿缝里挤出来。
夏琚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依旧淡漠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们比一场吧！”徐威紧紧地攥住夏琚挣扎的胳膊，鼻孔里喷出热气。
听罢，夏琚愣住。
“明天晚上七点，在市中心体育馆B馆。”许是见夏琚动容，他眼中的光更加锐利，“我们决一胜负。”
夏琚听得有些恍惚，可他很快又让自己冷静，挣开徐威的手，说：“我不会去的。”
“如果你不来——”徐威叫住已经走开的夏琚。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重新回头。
徐威转身，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道：“你知道后果吧？”
夏琚的呼吸一凝，迅速地思考了一番，说：“好，我会准时到。但是我们说好，无论谁胜谁负，你都不要再找我，我们再没有关系。我只想平静地生活。”
“‘平静地生活’？”徐威听完古怪地哼笑，正色道，“好，我答应你。明天见。”
夏琚蹙了一下眉，淡淡地说：“明天见。”
离开阳光广场以后，夏琚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他渐渐地理出头绪，又很快后悔答应徐威的要求。虽然徐威说要决一胜负，可是，如何安排夏琚却一无所知。万一他找了很多人去，那怎么办？思及此，夏琚打了一个寒颤。
夏琚后悔极了，怪自己当时怎么没能冷静一些，被徐威威胁两句就怕得答应了。他想起之前曾有同学告诉他，有个像大学生一样的人来学校找他，那是徐威吗？
中国站结束后，徐威没有马上去日本。徐威是从朱婷婷的口中得知他在这里的，如果说徐威为了决一胜负，不惜在商场里蹲守，只为了找到他，那么夏琚不得不承认，徐威的胜负心还是像当年那么强。
以前，他们俩的训练成绩不相上下，但到了正式比赛时，徐威的发挥总不能比夏琚好。为此徐威一直把夏琚当做对手，也当面说过，要在赛场上赢他。可惜那一天还没有来临，夏琚就永远离开了赛场。
想起以前他们无数次一起训练、一起比赛的情形，夏琚彷徨无措的心底，又有一丝难言的兴奋。明明对于这场对决的安排，他一无所知，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