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只攻(5)
4.
濮阳简这名字读起来也拗口,所以狐狸还是喜欢叫他少年,就像几年前爹娘给他起了一个文雅的傅岑一样,名字终究是身外之物,只有生存,果腹是最重要的。
后来,狐狸觉得爱情也很重要,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少年去采野果,抓野兔,把狐狸留在山洞里,狐狸就去翻他在少年腰间偷出来的乾坤袋。
这东西他听狐狸爹娘说过,虽然看起来很小,却能放很多很多的死物,而且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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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放一百只兔子吗?”狐狸按住一只不断挣扎的花兔子抬头问。
"傻子,死物懂不懂?“狐狸妹妹尖刻地说,“你要把它们咬死,然后逐个扔进去。你怎么抓到一百只兔子?你竟然想成为全丘最靓的仔!”
“不……不想。”狐狸抗议,“我只是想知道里面可以放什么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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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乾坤袋里面的东西极为单调。
数不清的方块书,一两件灰扑扑的弟子袍,狐狸无法估算数量的盘缠,一把桃木梳,一面铜镜……一个打不开的木质箱子。
木质箱子很好闻,香香的,令狐狸心旷神怡,里面定然是装了好宝贝。
狐狸好奇,便化为人形,偷偷的使了个在梦中学到的法术,用嘴轻轻一吹,木质箱子上的锁应声而开。
哟!里面真的是好东西。
5.
濮阳简千辛万苦拎着咬人的兔子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光着脚的少年穿着他最好的衣服,腰带上胡乱系着娘亲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玉佩,嘴巴里咬着金发带,墨黑的长发间冒出两只一动一动的狐狸耳朵。
濮阳简不知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明明是这么小的狐狸,怎么就能化成人形了?
狐狸被撞破了也不觉得尴尬,他开开心心的坐下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接过野兔,剥皮,用尖尖的牙撕咬,茹毛饮血,像一个怪物。
濮阳简扭过头去拒绝欣赏,他那张常年面瘫的险些崩开。他吃着酸涩的野果,嘴巴干涩。
“你的腿好了吗?”他忍不住问狐狸。
“嗯……,好了”为了印证腿的灵活度,狐狸竟然原地跳起来,你这药当真好用,我完全好了。”
好用当然是假的,狐狸第三次落地的时候脚咔哒一声,向前扑倒,正巧压住濮阳简的身上,没有系腰带的衣服一大半滑到地上。
他的身体像狐狸毛一样温暖。
“那是我未来的娘子的衣服。”濮阳简忍不住道,额头青筋直跳,"你注意一下!!!”
第八章 狐狸攻x修仙受(二)
6.
濮阳简从狐狸口中问出他的名字,这时他们已经在山下小城的客栈里。
濮阳简拖着下巴看着狐狸对着叫花鸡大快朵颐。
“阿简,阿简,人间的东西果真好吃。”傅岑鼓着嘴说,”难怪我的哥哥姐姐们全都来了这里。”
这不是你赖在我身边的理由,濮阳简心道。
“阿简,阿简。为什么你比别人都好看?”傅岑又说。
“我想要一个灵宠的,”濮阳简皱眉,自言自语道“而不是一个烦人精。”
但傅岑无依无靠,甜白傻的可怜,要是离开了濮阳简,也许被卖掉剥了皮还会眨巴眼睛,只会动着他那双怎么也藏不好的愚蠢耳朵。
“我—不—要—这顶难看的帽子!”傅岑哀嚎。
“那你就把耳朵藏回去。”濮阳简冷笑,“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扣掉你的烧鸡,你是狐狸,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傅岑这才闭紧嘴巴。
7.
濮阳简索性承担起教养傅岑的任务:教他人间的道理,每晚抽出半个时辰识字写字,给他买衣服,绾头发。
傅岑像个小孩子,濮阳简就用糖葫芦,糖人,小皮鼓哄他,这些都是小东西,傅岑的却眼睛亮亮的,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傅岑是真的好看,濮阳简把他带回家,拜见父亲,父亲竟然要私下里和他谈话。
牵着他去假山后游玩,家中的小妹竟然发誓非他不嫁。
这可吓坏了濮阳简。
要知道人妖殊途,一百个案例中有九十九个都是坏结果。
剩下的一个也不得长命百岁,乃是有情人终在黄泉路相见。
8.
濮阳简和傅岑恰恰属于悲剧之一。
妖的年岁与心智与人不同,年龄和容貌也青春不老,世间不知多少人羡慕妖的神通广大,又有多少妖穷其整个生命只为换得与一人相守到死。
傅岑成长的飞快,逐渐显露出本性——狐狸本性狡诈,占有欲强,对于想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
他把声音放柔,性子放软,后来竟然对着濮阳简撒起娇来。
濮阳简就是有铁皮一般厚重的脸皮也有能被傅岑的柔声细语穿透的那一天。
更何况两年间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濮阳简被吃豆腐的次数更是不计其数。
他最喜欢偷偷偷亲吻濮阳简的脸。
两年以后,狐狸的阿简抽长了身体,却还是长着一张苍白的脸,抿着薄薄的嘴巴,顶着一脸温和美丽的早夭脸,总能在夜晚准时睡去。
这时候傅岑就会圈住他微凉的躯体,把他抱紧,去触碰他的嘴唇,描摹他好看的眉眼。
蜡烛燃烧到了尽头,像哭干了的泪,傅岑叹气,想起阿简父亲那张难过的脸,还嘱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活不过成年的阿简。
“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傅岑吻他的额头,并轻声说,“竭尽全力,一生只爱你。”
9.
濮阳简在外漂泊的第三年在一家闹鬼的客栈里遇到了濮阳简那不讨喜的大师兄。
“阿简,师父唤你回去呢。”寒尘邑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翘起脚,“哟?哪里捡来的小狐狸,你怎么把它养成人了?小心它吸走你的精气。”
“胡说!”濮阳简厚厚的脸皮泛起红晕,“他什么都不懂,不要教坏他!”
寒尘邑不置可否,用余光打量着警惕的狐狸,“你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距离三年之期还有几个月呢!我会回去的。”濮阳简说。
寒尘邑点头,“知道就好,大家都等你呢。”
10.
"师命难违,傅岑,我们就此别过吧。"盛夏的早晨,濮阳简对傅岑说。
傅岑突然怔住,眼中的光暗淡下去,渐渐红了眼圈,试图装可怜。但他长得太高,脸也俊美颇具攻击性,使得一切都假惺惺的。
“我喜欢你,阿简。”傅岑说,“我喜欢亲你,喜欢和你在一起,师门而已,你不要回去了也没什么。”
“胡闹,”濮阳简看着那张绝美的脸,愤愤道:“人妖殊途,况且……况且我是男子,你怎么喜欢我,真是……白教导你了。”
“是男子又如何”傅岑道,“男子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人,难道要去便宜你那巴掌脸的妹妹吗?”
濮阳简气急:“你妹妹才是巴掌脸。鬼才会喜欢你,不许去打别人的主意。”
“不对,”傅岑慢条斯理,“我妹妹是狐狸脸,不过她早就被猎人打死了。你要是喜欢女孩子,我变一个给你瞧一瞧也不是不可。”
濮阳简气得发抖,用手指指着傅岑:“那我就可以了?谁不知道妖长生的很,与之相比,我算是什么?不过是你眼中的乐子罢了!"
“当然不是,”傅岑着急道,“仙门又不隔绝爱欲,简简~不如你我行那双修之道,定会事半功倍,到时候仙法与那温柔极乐之所,还不手到擒来。”
狐狸爱好吃喝玩乐,享受那人间软玉,天性里是压抑不住的坏心思,可怜濮阳简竟将他当成了洁白可爱的小兔子,真是可悲可叹。
“滚……滚开!”濮阳简气得无话可说,他想起几日前大师兄的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脸面丢进,只得拂袖而去。
11.
咸阳的街道上人来来往往,正午的太阳毒辣,经这一遭炙烤,濮阳简心里那通怒火被搞得消失殆尽。时间久了,他便神情沮丧,迷失在此。这才显示出一种少年的输足无措来。
“糖人,现做的糖人,哎,这位公子,您来一个吗?”小贩吆喝道。
“不,不了。”一只手搭在濮阳简的肩膀,这才使他回过神。
转头,不出意料,是傅岑这个登徒子。
濮阳简拨开他的手。
傅岑又依附身高优势把濮阳简拽回来,他低垂着眉眼,低声下气的道歉,“都是我不好,鬼迷心窍,油嘴滑舌,竟然胆敢对您老人家不敬,真是猪油蒙了心,吕洞宾咬狗,不识好人心。”
傅岑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副油腔滑调,竟然如此贴切,鹦鹉学舌,有模有样。
濮阳简本来打算教训他,与他恩断义绝,绝了他的凡心,现在反倒被气得噗嗤一笑,“是狗咬吕洞宾。可学了这么多年,都被你吃进肚子里去了吗?。”
“狐咬阿简。”傅岑即刻改口,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你是狐狸,我却不是什么仙人,哪里当得起傅大人的大恩大德。”濮阳简气鼓鼓地说,“离我远点吧。”
“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傅岑眨眼,真诚道,“都是小狐不好,以后谨遵阿简的教诲,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濮阳简被他看得鬼迷心窍,浑身不自在,他只得用轻哼掩饰自己的异常,“叫我师父才好,目无尊长的家伙!”
第九章 狐狸攻x修仙受(三)
12.
傅岑就此留在濮阳简的身边。
濮阳简回问情山的时候,傅岑就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里等他。
傅岑为了自己的口食之欲,圈起了数不清的鸡鸭鹅兔,许是营养供应充足,等到濮阳简再次下山的时候,狐狸那张原本雌雄莫辨的脸愈发显现出本来面目来:魅意消退,神色清冷,高不可攀。
濮阳还是原来的样子,温和美丽的早夭脸,瘦长的身形,小小一只,不苟言笑。
他修炼无门,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对着傅岑七扭八歪的烂字负气,每月听闻他吃了多少只鸡鸭鹅兔,又学会了什么新菜式,几次梦见软软甜甜的简简。
“胖死你!”濮阳简心道,对着问情山上难以下咽的糙**菜和痛苦单调的生活愤愤然。
13.
山上的二师兄有着一副玻璃心肠,就是得了花兔子也要好生珍藏喂养,谁要是烤了他的爱宠能被他追杀一个月,听说濮阳简结识了一只白毛狐狸,恨不得天天打探狐狸的消息,吓得濮阳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