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只攻(7)
傅岑打量着病榻上的孩子,盘算着他价值,等那么久,耗费半身法力,只是,确实难得,想那白玉瓶里的阿简也等了太久,他会痛吧……
而眼前这个,真是个讨厌的小崽子,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无知无觉。
傅岑下了决定:“行吧,我会医好他,安排他的路,从此他的一切任我差遣,你知道规则。”
“我……知道,”贺文岂由于悲伤而颤抖着,“如果——”
“老友也没有例外。”傅岑不近人情地说。
“好的……”贺文岂说,“只要能让他活过及冠……”
“会的。”傅岑冷漠道,“交给我吧。”
……
21.
经过了多年的人间疾苦后,黎邶派脾气暴躁的幽凌天师终于把他所有的小崽子徒弟盼大,就连十年前接手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也出落成了了翩翩少年。
为了让师父老人家清净一下,会一会青年时代的老相好,大家全都被赶下山,真是难得。
贺言的第一次历练,倒不如说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的探险。
“贺言贺言!”十几日前镇守邢州的大师兄道,“你不是要回洛阳的家吗?别听师父那老头子的,正好这几日我这里没什么事务,带你御剑而行可好?你要走过去,岂不是要在路上过生辰了?”
“不了,父亲叫我绕道江都,去那里见一位故人,应该很快就到了。”贺言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傻子吗?”大师兄额头青筋直跳,“江都比洛阳还远,你要走过去吗?”
“啊?”贺言呆呆道,“不然呢?”
“带你飞过去啊。”大师兄说。
大师兄把贺言扔在山扬州途中的一座小城镇,贺言……他站在天空中发抖,眼睛睁大,又哭又笑,谁都拿他没办法。
“你还好吧,”大师兄拍着他的肩膀,“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给你那故人去了封信,你要记住,一直东行,看好地图,差不多十几日就可以顺利到达那个显眼的小庙,我叫他在那里等候你,可不许给我们黎邶派丢人。”
“我只是恐高。”贺言只能说,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
“行吧,快去吧!”大师兄大笑。
22.
贺言拿着破旧的地图,徒步而行,风吹日晒十几日,如同风中摇曳蘑菇,又狼狈又可怜。
正午的时候,他才到达约定的小庙。
小庙里已经有了人,是个身高腿长的俊俏公子。他身着白袍,纤尘不染,不动时眉宇间有些冷气,犹如仙人。笑起来倒是温文尔雅,连眼睛的弧度也好看,让人如沐春风。
“快进来吧。”傅岑出来迎接,在雨中摇着扇子,护送狼狈的贺言入内,不过片刻就全身沾满了薄薄的雨纱。
“多谢。”贺言小声说。
初发的青草,山间的雨幕,斑驳褪色的雨幕下的翩翩公子,眉目如画,无不另贺言心驰神往,有时候,喜欢就是这样任性的到来。
“你是贺言吧。”傅岑说,“我已经收到了传信,在此等候多时。”
23.
“贺文岂只对你说故人吗?”傅岑啧啧道,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小言可是我的童养媳呢!”
“小……言……”贺言的脸色灰败,嘴巴动着,无法承受如此狎昵的称呼,“男女授受不亲。”
“哦?小言又不是美娇娘,摸一摸,亲一亲不碍事的。”傅岑道,一边揽住贺言,在扬州城中的食肆内用嘴巴去碰他的脸。
“胡闹!你可是长辈,傅岑!”贺言说,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果子。
傅岑眯起眼睛,用手揩小东西的唇,另一只手去拖住他的腰:“我胡闹?小言,你的嘴巴,你的这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你……你……你……”贺言的震惊得结巴起来,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傅岑轻笑:“小言早已被卖给我了,难道文岂没告诉你吗?我已经等你太久了,我们下月便成婚。”
“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贺言反驳。
傅岑又笑着亲了一口贺言“闭嘴吧,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出五日,只在这世上活过浅浅十八载的贺言便成了傅岑的掌中之物。
他与傅岑一起出门采购,高头大马,彩礼红布,凤冠,红花,盖头,衣裙……也不知傅岑是哪家的公子,那样好看,还非要自己准备这些东西,贺言对他言听计从,写着数不清的请帖,由着傅岑准备这场荒唐的婚礼。
丫头婆婆门簇拥在贺言两侧,为他沐浴更衣,抿着嘴,折起手帕笑声连连。这也不能怪她们,贺言自己也有些窘迫,办作女子,贴花黄涂胭脂,修剪柳叶似的眉,头戴华丽的沉甸甸的凤冠,身着女子的衣袍,也不知今日过后傅岑的家人会不会气得打断他的腿。
贺言看着铜镜里唇红齿白的陌生人,越来越困,直到沉沉睡去。
24.
醒来时已到夜晚,红烛花账,万籁俱寂,贺言被除了红盖头,放置在塌上,柔顺的长发悉数摊开,四肢被绳索牢牢地系住。
是傅岑的杰作吗?贺言羞红了脸。
傅岑呢?这登徒子。
贺言一动妄图起身,竟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傅岑?”他有些慌张地叫:“傅岑?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只有悠悠燃烧的蜡烛。
他开始挣扎:“这是哪里?傅岑!”
“别叫。”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说,是傅岑,他还是墨发白衣,手中拖着一个掌大小的白瓷瓶,只是神色冰冷,再也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变得冷酷起来,“闭上嘴巴,你吵到他了,在叫我就弄死你。”
“傅岑?”贺言不知所措地说,“发生了什么?快放开我?”
傅岑把白瓷瓶轻轻安放在桌子上:”我说了,闭嘴。”他走到塌边,俯视着贺言,烛光让他前所未有的险恶起来:“一个字,一根手指,小东西,别得寸进尺。”
贺言疑惑,看着他的心爱之人俯**来,感到他白玉般的手轻轻覆住他的手指。
“傅——”贺言说,你怎么了放开我好不好“啊——啊啊啊啊啊啊——”
……
第十一章 狐狸攻x修仙受(完)
25.
九个字,九根手指。除了傅岑的名字。
贺言醒来,发自身体内部的痛楚另他难以忍受。
黑暗有一盏灯被点亮,傅岑的脸从中显露出来。
“你醒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手指已经经过处理,没想到你如此之弱。”
贺言向后缩了缩身体,发现束住自己的绳子已经被解开。
肚子空空,伴随着一阵无力感。
“傅岑。”贺言小心翼翼地开口,却只敢说出傅岑的名字。
“怎么?”傅岑脸色平和。
“为何如此对我,是……讨厌我吗?”贺言难过极了,心也痛的要命,就连桌子上的白玉瓶也映景的嗡嗡鸣叫,仿佛在哭诉这里的血腥味。
“怎么会。”傅岑的脸骤然变冷,柔情的假象统统消失掉,与几日之前判若两人。
他给瓶子注入法力,想让它安静下来。没想到这让它更加暴躁。
“阿简。”傅岑轻声说,声音柔情似水。
贺言知道自己受了骗,却又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傅岑?”他只能软软地哀求高高在上的傅岑,眼中充满恳求之色。
傅岑转头,发现贺言的样子很是可怜,只是这双和阿简一样的眼睛,叫人生不出丝毫同情,甚至想挖掉它们。
“傅岑……”
“你别死了。”傅岑只能说。
贺言在黑暗里团成一团,挣扎着自己几乎废弃的手指:“傅岑,我……我再也没有办法掐决画符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学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派上用场。”
“我好失败啊。”
傅岑见不得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只能再次重复:“小东西,你别死了。”
贺言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在黑暗中睁大他那双明亮的眼。
绝望而无助。
26.
人类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残忍会给别人带来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都城中的傅府里正在上演一场由贺言的痛苦,傅岑的痛苦,濮阳简曾经的哀嚎交织而成的闹剧。
傅岑把狐狸的阿简捕了魂魄,装在指环幻化的白玉瓶里。
白玉瓶是狐族圣物,可保人魂魄,救人性命,甚至有朝一日重塑肉体。
然而几百个春秋匆匆而过,傅岑试了数不清的材质,魂魄却日渐虚弱,一心想要消散于天地之间。
狐狸的阿简,脆弱的阿简,固执己见,从都不相信会有来世,也不相信两个人可以有下一个遇见。
他的心死了,连他的爱慕者也要拖下水。
27.
傅岑为他,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
他固然没害过人的性命,却是缩短了他们的一生。
每隔五十年,濮阳简的生辰死去之日,傅岑都会找来与濮阳简同日同时的人圈养起来。人们趋之若鹜,民间盛传,见到白衣公子,他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傅岑许给他们荣华富贵,如果程度契合,只会取走他们的血,然后是肉,再不济就是骨头。
这些东西残忍而血腥,傅岑受了天罚,百年止步一界,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的生活无聊透顶,故人死了,妖位夺了,又弃了,便开始拼命折腾自己,他坚信,只要熬过一千年,濮阳简就会回来
.
事实上,总会有那么些少年少女甘心如此,然后心满意足地得到报酬,实现自己毕生的报复,至于未来如何,又有谁能左右呢?
28.
小贺言当时快死了。
只要傅岑治好他的体弱之症,再给他无灵根的躯体灌输法力,开拓经脉,让他得以生存。
待到短短的十载之后便能得到一只资质上佳的待宰的兔子,真是划算。
贺言很好骗,只需要几个贴脸而过的触碰,装模作样的拥抱,就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他有着与阿简相似的眼睛,瘦弱的身躯,同样得过不治之症,却依旧苟活在这世界上。甚至有着太多爱他的人,双亲健在,天资卓越,恣意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可是,阿简呢?
阿简的魂越来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