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19)
“我不会喜欢人?难道你这个只会和人上床的种马会?”
“别想了,我不会把人送回去!”
钟文冉侧过头去,眼睛只能睁开条缝隙,有限的视野中,能看到墙角半躺着的祝曜渊,和向他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戴了帽子跟口罩,他低下头来,仔细打量钟文冉,细长苍白的手伸出来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透出种难以言喻的痴迷。
钟文冉深吸口气,攒着力气扭头避开了,男人的肌肤细腻冰冷,像条没温度的蛇,正吐信游走于他的面颊。
他一动,男人就笑了,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道:“醒了?”
钟文冉余光瞥着昏迷的祝曜渊,戒备道:“你是谁?”
“我怎么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呢,”男人身上没有信息素,应该是beta,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整个人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阴沉,“不过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钟文冉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扯了扯唇角,“普通人听到你这么说,应该都不会信。”
“你怎么会是普通人呢。”男人收回手,钟文冉很细心地看到他手上有个咬痕,是他之前咬得,伤口很重,血肉都翻了出来。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把手放在他面前展示给他看,竟然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太想让它痊愈,就特意把受伤的地方又弄深了点,这样就算痊愈了也会留疤。”
……可为什么不想痊愈?
钟文冉知道他不会回答,所以没有问出来。
麻药劲儿差不多过了,他的手已经可以进行小幅度的活动,不过能活动了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他渐渐恢复知觉的过程中,发现手脚早被绑住了。
那边的祝曜渊犹如死去般寂静,他按捺下焦急,强作平静,问一直盯着他看的男人:“你绑我们……是想干什么?要钱吗?”
除了钱,他实在想不出别人会因为什么而盯上他们,要说商业战争,也并非没有可能,但他们把祝曜渊打成这样,丝毫不像对待金主的态度,可见并不是冲祝曜渊来的。
男人闻言却愣住了,他低下头,鸭舌帽盖住了整张脸,冷笑就从那里传出来:“对啊……我自己也想知道,我绑你们来是干嘛。”
钟文冉以为是遇上疯子了。
他彻底没了话说,只能暗自挣扎,磨蹭手上的绳子,男人没有离开的样子,反而坐了下来,陪他一起发呆,再没表现出要触碰他的欲望。
打量四周,钟文冉发现这好像是个被废弃的工厂,且天还没亮,透过窗户,能看到低垂的月光——就是不知道究竟几点了。
他垂下视线,再次将目光投掷到祝曜渊身上,祝曜渊来找他时穿着西服,现在西服已经面目全非,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灰尘,很是狼藉。
他脸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血液依旧触目惊心的沾在原处,好在alpha的凝血系统与自愈能力异常强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
但钟文冉不清楚距离他受伤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若是再拖下去……
他不敢想,便尽力把精神集中在绳子上。
正磨蹭着,身旁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见来电后很是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一种不想接又不得不接的样子。
似乎怕身份暴露,急匆匆跑去了外面。
世界喧哗后再次陷入死寂,钟文冉已经成功把绳子磨掉了一半,他敏锐的观察着周围,尤其是男人出去时走的方向,呼吸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钟文冉听见了某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微微一怔,心中竟然无法保持冷静,僵着头看过去。
——正撞入祝曜渊黑漆漆的、充斥着担忧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祝曜渊?”
祝曜渊轻轻答应:“嗯。”
“你不要害怕,”他说,却因为受伤太重,声音有气无力的,“我一直醒着,会保护你安安全全的出去,冉冉。”
钟文冉眼角湿润,他闭上眼睛,光是听着祝曜渊的声音,就觉得浮躁的情绪慢慢沉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今天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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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男人打电话就打了几分钟,他挂了电话后,“砰”地踹开工厂紧闭的大门,暴躁地往钟文冉所在的方向走去。
钟文冉不禁绷紧身体,防备着他随时发难。
男人却在走到他面前时突然顿住,蹲下来,声音难掩失落:“我要送你走了……”
钟文冉心中诧异,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沉静。
他没问为什么,只盯着男人看,男人把头垂了下去,发旋在他的注视中一动不动,就像个被抢走心爱东西的孩子,在沉默中进行挣扎。
可能那通电话中确实有那么强大的神通,以至于男人根本无法反抗,他泄了气,靠着钟文冉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想靠近,又不太敢。
钟文冉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安慰绑匪的义务,也就闭嘴不言。
男人鼓起勇气,屁股挪了挪,低下悄悄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坐着,轻声说:“你又要不属于我了。”
钟文冉没忍住,冷声道:“我本来也不属于你。”
他因为男人的触碰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挣了挣,男人犯了拧,怎么都不肯松开手,甚至在拉锯的较劲中靠钟文冉越来越近。
他突然反手攥住钟文冉的胳膊,脸贴上去——两人的眼睛近在咫尺。
钟文冉呼吸急促,带着几分恼怒:“……放开我。”
男人没放开他,反而贴得更近,戴着口罩的嘴唇马上就要吻下去,钟文冉的眼睛猛地瞪大,惊恐万状的盯着他身后。
——刹那间男人回过头,却只来得及看见砸过来的棍子!
他勉强避开,跌倒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擦破了他的手掌,钟文冉趁这个空档站了起来,挣掉了手上的绳子。
祝曜渊拿着铁棍,正是之前打到他头上的那根,他在装晕期间看见这棍子被随意扔在一处,便偷偷摸摸的藏了起来。
现在这根铁棍到他的手中,砸在男人身上,算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总是如此快。
之前那醉汉不知所踪,没了醉汉,祝曜渊对付这么一个弱鸡还是绰绰有余。
男人倒地后迅速爬起来,却又被祝曜渊一脚踹了回去,他再次倒地后赶忙护住头,祝曜渊拎着棍子抡在了他后脊,一点力气也没留。
“你他妈是哪里冒出来的傻逼!还敢亲老子的人!我去你的——”
但祝曜渊终归是受了伤,每次使力头部都会被扯痛,他打了几下便打不动了,见男人趴在地上窝窝囊囊的一动不动,把钟文冉扯在身边,喘息着道:“快先出去,”
钟文冉见他站都站不稳,担忧的扶住他,抬眸时,正好与祝曜渊的目光撞上。
两人便都怔住,祝曜渊擦擦脸上干涸的血迹,扯出个笑:“太狼狈了……”
钟文冉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他的脸,但最终顿在半空,他逃避似的低下头,把所有情绪都掩藏住,低声道:“一起走。”
祝曜渊上前又冲着男人补了一脚,男人哼也不哼,竟然就任他打了。
他们扶着彼此,从工厂里逃出去,黑夜让人的视野变短,使恐惧放大,钟文冉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心脏急速跳动,几乎跳出胸膛。
走出工厂后是一片荒野,空空荡荡的如同噩梦中的场景,放眼望去望不到边际。
旁边的祝曜渊渐渐泄力了,钟文冉身上越来越沉,最后他几乎是拖着祝曜渊在走,但一个身体不好的omega力气能多到哪里去呢?
他能走十米、百米,却无论如何都是撑不过到医院的,他甚至不敢回头,生怕男人就追在身后,呼啸的风从他耳边刮过,他觉得头晕目胀,喉间有铁锈的血腥味,手脚越来越软。
祝曜渊靠在他耳边,轻轻笑道:“冉冉,把我放下吧,你自己走。”
钟文冉执拗的保持沉默,他既不放下祝曜渊,也不停下,继续深一步浅一步往前走。
祝曜渊眼眶渐热,他狠下心,把被迫揽在钟文冉肩膀上的胳膊挣出来,钟文冉猛地掐住他,两人挣什么东西似的使劲较量。
突然,钟文冉再也支撑不住,腿上一软便要倒下,祝曜渊连忙拿手护住,自己转身垫在他身下。
“好了,”钟文冉气喘吁吁地,声音颤抖,“这下我也走不了了。”
祝曜渊搂住他,小心翼翼地把他从身上抱下来,两人找了颗树,借着夜色藏在树后。
时隔多日,祝曜渊终于能把清醒的钟文冉搂在怀中,抱得结结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其实他更想亲亲他,但克制住了——现在他也只能打着安慰的由头来靠近钟文冉了,再过分的,他不敢。
他握住钟文冉的手,发现温度冰凉,便放在掌心搓了搓,替他哈气,“不怕,他敢再来我就和他拼命……”
钟文冉似乎忍无可忍,低低斥道:“闭嘴!”
“好,不说这个,”祝曜渊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冉冉最近还好吗?”
钟文冉闭上眼睛,神色冷漠,像是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但片刻后,他掀唇轻道:“还好。”
“那就好,”祝曜渊有点苦涩,摸摸他的指尖,“我过得却不太好,很久没睡个好觉了,一直都靠酒精助眠,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也是你,天天都在想你。”
钟文冉的指尖一颤,没说话。
“冉冉……”他凑到钟文冉的耳边,声音越来越轻,“其实我好难受,刚才真怕你就这么走了,不过还好你没走……我……”
钟文冉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睁开眼睛,正看见祝曜渊缓缓闭上的眼睛——
于此同时,远方传来男人嘹亮的呼唤和忽闪忽闪的灯光,有人喊:“钟博士!祝先生!”
“钟博士!祝先生!”
“我们是救援队,歹徒已被制服,出来吧钟博士!”
钟文冉低头直勾勾地瞧着祝曜渊,刹那间他的心底什么都空白了,什么都没有想,他就很平淡的盯着他,普通的像每次的对视。
而后在祝曜渊彻底闭上眼睛前,低下头给了他一个仓促的亲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