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入夜(5)

　　夜荔呆呆地看了半个多小时夜空之后习惯性打开手机刷朋友圈，却发现十分钟前云貅发了条动态：“招助理一名，专业经验不限，听话就行，有推荐的人选欢迎私聊。”
　　夜荔的手一抖，像一颗烟花被投进心里，本来呜啦呜啦刮着风的漆黑里突然被一道光劈开，将绝望无助点亮。
　　又过了半小时，云貅收到一条来自夜荔的信息：“师弟，你助理招到了吗？”
　　云貅当时准备休息了，那条仅某人可见的动态发出去半小时石沉大海，信息栏里没什么动静，不过幸好半小时后夜荔看到了，不知是刚看见还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这么晚才问他。
　　“还没。”
　　云貅回复。
　　夜荔心脏跳得更快了，他小心翼翼编辑着文字：“那个…我能给你推荐一人吗？”
　　一句话发了快两分钟，云貅眼里带上笑，回复：“好啊。”
　　下面一句话夜荔编辑的时间更长，云貅等了好一会儿夜荔才回复：“你觉得…我当你的助理…好不好啊？我什么都会做的。”
　　似乎怕云貅一口拒绝自己下不来台，夜荔立刻又发了一长串：“你拒绝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问问哒！”带一个卖萌的表情。
　　云貅行云流水般回复：“当然可以，只是怕师兄来给我当助理屈才了。”
　　“不屈不屈！！！！！太不屈了！！！”
　　夜荔这次打字很快，几乎要冲出屏幕晃着云貅的肩膀告诉他一点不屈才，自己更是兴奋震惊。
　　夜荔还坐在阳台上，他的血不受蚊子欢迎，所以阳台上除了热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渐渐察觉出些光来，抬起头发现月亮露了个小尖，大部分地方被夜晚的云遮住，夜荔激动地拍了张照片发给云貅，对他说：“请你看月亮！”
　　那张照片拍得其实有点模糊，足见拍摄者当时有多激动，手都是抖着的。月亮是一团小亮光，在镜头中间散了一片光晕，云貅回他：“很美。”
　　夜荔也纳闷，像云貅这样的怎么找不到一个专业的助理还得发朋友圈问呢？肯定很多人上赶着要给他当助理吧，而且他出道这么久居然没有助理？这不科学，想着想着夜荔就到B城了，他从N城飞到B城得三小时，是云貅的经纪人来接的夜荔。
　　夜荔带着两个大行李箱，一手推一个十分费力，但拿完行李还是忍不住拍照发了个行李箱，配词：“带着六十多斤的家当开始北漂，加油吧小荔同学！”
　　云貅很快给他点了个赞，问他：“见到坨坨了吗？”
　　夜荔还没见到，他推着行李箱走出去，在接机的人不少，最显眼的是个男胖子，两百多斤的样子吧，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大秤砣。
　　“夜荔是吗？”
　　这个男胖子的声音很沙哑，见夜荔走到自己跟前还在四处寻找往前走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夜荔转过头眼睛睁挺大：“你就是…坨坨吗？”
　　男胖子点点头，眼神带着不悦和不耐烦，伸手接过夜荔的一个行李：“走吧，云貅在录节目，先带你去他家。”
　　夜荔乖巧点头，心说这人和名字还真是搭。
　　在车上坨坨跟夜荔说了很多关于给云貅当助理的注意事项，夜荔立刻掏出新买的小本子拿出笔开始记，坨坨见状撇嘴，没理他继续说。
　　“他很好伺候，没什么奇怪的点，不忌口。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肆无忌惮打探他的隐私，关于他的姑姑姑父、他爸他妈这些；还有就是不喜欢被奉承，也不喜欢应酬，要是有这种局找他你想办法能推就推。”
　　夜荔认认真真在小本子上记录，然后抬起头看后视镜盛不下的坨坨的脸：“那他有什么喜欢的吗？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坨坨开着车叹了口气：“没，反正我当他经纪人两年没发现他特别喜欢什么，本身也自律得体完全没有要操心的地方，除了……”
　　坨坨突然不说话了，夜荔伸着脖子求知欲很强地问：“除了什么？！”
　　坨坨摇头：“没什么，他家到了。”
　　坨坨一边帮夜荔搬行李一边想，除了前几天莫名其妙说自己需要一个助理，一开始坨坨还以为云貅年轻气盛，需要一个女助理带在身边解决生理需求。
　　结果云貅跟他说是个男的，云貅不算弯坨坨这是知道的，之后云貅具体跟他说了关于夜荔，只是因为想帮助这个学长一把，所以坨坨其实对夜荔有些抵触和鄙夷。
　　“你的房间在那边，这个是云貅的房间，你收拾好了我就带你去综艺现场了。”
　　夜荔立刻点头，云貅一个人住的地方其实不大，正好二室一厅，他要住的房间大概提前收拾了一下，房间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但整个房间明亮干净。
　　夜荔不打算占用现在的时间，简单将东西放一下便跟着坨坨去云貅的录制现场，路上夜荔没像来的时候坐在后座，而是坐在副驾，他想跟坨坨多聊一下，因为总觉得坨坨不太喜欢他。
　　“我该叫你什么呢？坨哥？还是坨坨？”
　　夜荔真诚发问，坨坨看了眼他啧了下嘴：“我姓黄，叫黄国庆，坨坨是在公司的外号，随便你。”
　　夜荔点点头：“哦，黄国庆，记住了。”
　　坨坨面上有些挂不住，说了句：“还是叫坨坨吧……”
　　车到了录制地点的地下停车场，夜荔刚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坨坨突然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说了句话，这句话和夜荔见到他之后的每一种语气都不一样。
　　他说：“你是gay吧？”
　　夜荔愣着，呆呆地看着坨坨，坨坨脸上似乎每一寸肉都在散发着严肃，他又说：“云貅不是，他家里面也不希望他是，所以如果你对他有什么企图的话，趁早打消，到时候我要是发现了什么，你自己卷铺盖走人。”
　　坨坨觉得有些话还是得早点说免得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夜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他没说，只点了点头，眼里是对坨坨的保证。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是gay，可坨坨的样子似乎笃定了自己是gay，夜荔咬住下唇内侧的**笑了下，开口道：“坨坨你放心吧。”
　　他不知道自己该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一直不知道，当然，他也从没喜欢过谁，夜荔很逃避两性问题，所以此时坨坨和他说的时候他有一种难堪和无措，这让坨坨更加笃定夜荔是喜欢云貅的。
　　坨坨的眼里带着些无奈：“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夜荔还是点头，不停让坨坨放心。
　　云貅的第一场录制已经结束，此时正在休息室看台本，坨坨先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有些小期待的夜荔，他快有一个月没见云貅了，此时又有了那种要见偶像的感觉。
　　“师兄。”
　　云貅直直盯着跟在坨坨身后的夜荔，笑道。
　　夜荔连忙快步走过去，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你干嘛还叫我师兄，现在叫我名字就行。”
　　云貅嗯了一声：“那叫什么？夜荔？”
　　“都行，跟同学们一样喊我荔枝也行。”
　　云貅点头，伸手从面前的果盘里拿了个荔枝出来，问：“这个荔枝？”
　　夜荔道：“对！”然后拿过云貅手里的荔枝，云貅还没反应过来夜荔就把荔枝的壳儿剥开，将滴着甜水的洁白荔枝拿到云貅面前：“给你。”
　　云貅愣了两秒接过荔枝放进嘴里，夜荔转身看向坨坨：“我得做点什么吗？”
　　坨坨看云貅有滋有味地嚼着荔枝，差点忍不住翻白眼：“你跟他对一下接下来的流程吧，统计一下突发状况，我先回公司了。”
　　夜荔接过坨坨递过来的台本点头，坨坨迅速撤离现场，夜荔看起来还挺正常，但对上夜荔的云貅就不太对劲，没平时稳重不说，还显得不太正经。
　　“我们对流程好吗？”
　　夜荔准备开始他的新工作，心中忐忑又激动，云貅看着夜荔的样子，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紧张，随便来就行。”
　　夜荔倒吸一口气：“你第二次上台之后主持人会跟你互动，分析第一个游戏失败的原因，你要表一下第二个游戏会赢的决心……”
　　“嗯，流程就是这样，记住了吗？”
　　夜荔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云貅，云貅的样子似乎不再听，也没看夜荔，不知道在想什么，夜荔咳嗽一声，云貅看向他，突然笑了：“第二个游戏要选观众上来一起完成，你当我的观众吧。”
　　夜荔眨了两下眼睛，坨坨说过的，只要云貅提的要求，不太过分的，或者说就算是过分只要不犯法的，通通都要答应他。
　　夜荔硬着头皮点头：“好啊。”
　　游戏是这样的，现场选择一位看起来体重比较轻的观众，打横抱着做一分钟深蹲，后面还有对观众的采访，问被明星抱是什么感觉。
　　节目组都找了托，这些观众其实大部分程度上不算观众，特别是云貅那个，是个在网络上跟云貅示过爱的一个女网红，云貅不太乐意被用来做桃色文章。
　　去了演播室云貅让夜荔去坐在23号位置，女网红是32号位置，到时候云貅要假装选择一个随口说出的号码，如果云貅说错了导演也不可能喊停提醒他选错，因为还有很多其他观众，毕竟节目不能被看出来是剧本操作。
　　夜荔从观众席入口找到23号位置坐下，云貅在舞台边上和编导确认着什么，然后导演喊“3、2、1”，第二轮录制开始。
　　主持人是夜荔认识的，他们学播音的对这几个王牌主持人都很熟悉，比如中间那个的特点是声音好，宽音大嗓，适合主持正规晚会，右边那个反应灵活迅速，很会活跃气氛……夜荔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几位主持人，眼睛一眨不眨看他们主持、抛梗接梗。
　　“那现在几位准备好开始第二轮游戏了吗？云貅有信心赢吗？”
　　云貅似乎看了眼夜荔的位置，笑着看向观众们：“有啊，拼体力的游戏我一定能赢。”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尖叫，大多是年轻女孩，夜荔身边就有几个，那几个女孩面红耳赤双手捂嘴，还有两个在跺脚，夜荔低了低头，感觉有些耳鸣。
　　“好了，那各位开始随机喊观众的号码吧。”
　　已经有女孩在下面尖叫出自己的号码了，主持人笑道：“各位小姐姐们矜持啊。”
　　前面两位艺人选好观众之后就轮到云貅，下面叫自己号码的人更多人，云貅淡淡一下，拿着话筒道：“我选23号吧。”
　　夜荔顶着压力和一众观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站起来，尴尬地朝台上的云貅挥手。
　　主持人有两秒没接上空档，因为台本上写得应该是那位曾经在网上跟云貅示爱搞得轰轰烈烈的网红的，但他们瞬间反应：“是个男孩子呢！云貅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下？毕竟男孩子体重比女孩要重的，你吃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