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自我修养(45)
他想,他明早得机灵一点,替余明渊准备好第二天要用到的衣服。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张家峰又摇头笑了一下,他想那么多干嘛。这些事,哪轮到他殷勤?蒋先生自己就一手包办了。就是蒋先生自己想不到,他那栋宫殿一般的房子里,机灵的人还少吗。
想想余明渊那时候已经二十多了,身上穿得衣服还是蒋羡祺打理的,谁信?
可是事实就是那么让人不得不得信,论宠爱,余明渊是蒋羡祺身边的头一份。有时候张家峰看着蒋羡祺宠余明渊的劲头,都觉得特别古怪。
他挺同情余明渊的,清醒地被当成宠物一点一点养大,才是最痛苦的。
而蒋羡祺对他的宠爱,到底是占有欲、控制欲居多,还是单纯的怜惜,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害,他们宝贝、宝宝其实是混这叫的,尤其那什么的时候,我就不加以赘述了。
第五十四章 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下车的时候,蒋羡祺半抱着余明渊,在车上小睡一会儿,醉意已经被压下去一点儿。他靠着蒋羡祺的肩膀,侧着脸看蒋家,这是他住过三四年的地方,一草一木甚是熟悉。这样的老宅有一个好处就是,即使住在这儿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但是房子好像从来没变过。在这样的房子住上一年与住上十年,是没有区别的。
余明渊站随着蒋羡祺的步伐,走在花园的疏木小路间。月光落在一小片玫瑰花田上,小玫瑰夜晚沾了露水,花瓣鼓鼓的,不愿意张开脸,被月光整个浸了个透,翠绿的经脉连同玫红的花骨朵此时通体透明,那薄薄的露水更是晶莹剔透,看起来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美。
“是英国小玫瑰。”蒋羡祺看他目光钉在玫瑰骨朵上,出声道。
余明渊点头,他问:“你种的?”
蒋羡祺觉得外头冷,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移步主楼的方向:“你不喜欢吗?”
“为我?”余明渊又问,这一次仍然直接。
蒋羡祺摸了摸他的鬓发,“是。以前你就很喜欢这种玫瑰。”
余明渊不看他,目光从玫瑰上移到别处,他的脸也笼罩在月光里。月光清冷,照得余明渊的脸雪白,这种白不是那种死板的脂粉涂出来的白,而是象牙一样的、月光中泛着轻青的半透明玉色。
蒋羡祺垂目看着他,余明渊乌压压的睫毛颤了颤,目光向上,明亮的、水盈盈的眼睛与他对上。
“你还记得什么?”余明渊问他,声音很轻,手按着蒋羡祺的外套领口,不让冷风从衣服下摆钻进来。
天冷,吹得人的头脑不得不清醒。一清醒,就没法装疯卖傻,什么都想问清楚。
清醒的人,就这么惹人厌。
蒋羡祺不喜欢余明渊这么看他,伸出胳膊把他抱紧,说:“别着凉了,我们回去再说。”
余明渊得不到答案,只得被蒋羡祺催促地加快步伐,边自言自语:“今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予禾恐怕要睡在大街上。”
突然就礼貌起来,语气听起来,像是要拒人千里。
“那位陈小姐和你关系很好?”蒋羡祺问。
余明渊笑了笑,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嗯,她人很好的,一直很照顾我。我性格不好,人又冷淡,难得有人不嫌我,一直愿意带我玩。”
蒋羡祺听得很不舒服,只觉得字字刺耳:“谁说你的性格不好?”
余明渊不笑了,这还能谁说的,蒋羡祺自己都说过,只是他人多事忙,转眼就忘了。
他们上了白石的阶梯,阶梯上已有佣人专门在等。不等蒋羡祺吩咐,个个手脚熟练的,将他们迎进暖气开得足足的屋内。
人一多,蒋羡祺就变成了蒋家的大家长,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要他拿主意,好像少了他,自己就不会做事一样。
余明渊在一旁默默看着,到底酒劲儿还未完全过去,精神一松,人便显得疲乏,困意又重新一拥而上。
他强打精神,扭头寻了一个佣人道:“麻烦替我拿一件外衣,再替我寻一辆车。”
这个佣人是个生面孔,只知道余明渊是蒋羡祺带回来的,并不知晓内情。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怔道:“这么晚了,司机都下班了,您也知道,大冬天,天冷——”
余明渊在这深宅大院待过时日不短,这个佣人一说,他就明白了:“那就不用司机了,替我拿一件不穿的外衣行吗?我外套没带过来。”
这佣人机灵,心里琢磨这个面容秀丽的年轻人身份可能不一般,不敢真得罪狠了,便道:“嗳,那您等着,我马上给你去拿。”
他一走,蒋羡祺又重新出现了。他穿着新换好的衣服,没打领带,领口慵懒的解开,袖扣都没戴,径自过来找他,拉住他的手说:“怎么还站在这儿?”他边说边目光扫向周围,还有几个没摸清状况,不敢随便示好的佣人,一见这架势,顿时纷纷缩起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怎么手这么凉?”蒋羡祺用自己的手给他捂热,正要打算继续说什么,一个男声冒冒失失地插进来:
“外套我给您——拿过来了……”声音后半截跟掐着嗓子说的似的。
蒋羡祺回头一看,对这个佣人不是也没什么印象道:“什么外套?”他目光一凝,侧头看余明渊:“给你的?”
余明渊淡淡地笑了笑,上前一步,从这名佣人手上拿过外套放到臂弯里:“是给我的,谢谢你。”
说完,余明渊抬起头看着蒋羡祺道:“我现在酒醒的差不多了,也不便多打搅你,就先回去了。”
蒋羡祺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半晌不语,余明渊想要马上就离开,但是蒋羡祺还抓着他的手,他想抽回手,但是蒋羡祺握得紧,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时间一长,余明渊也觉察到不对来,不由皱起眉毛,正要叫蒋羡祺松手。
不想,蒋羡祺突然暴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客厅里的人都吓得作鸟兽散,似乎一瞬之间,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站着蒋羡祺和余明渊两人。
“人家给你脸色看,你不会还击吗?余明渊,你不是挺要强要自尊的吗?怎么,在我面前一个样,在外人面前又一个样?”蒋羡祺看着他厉声道,“还是说,你觉得在我面前这么一副人善被人欺的模样能格外引起我的怜惜,嗯?是不是?”
他一把钳住余明渊的下巴,将人强硬地提到自己面前,低下头,低声道:“如果你这么想,那其实也很对。我确实挺喜欢你这样子的,软弱又惹人怜爱,很适合被锁在金笼里,一辈子做我掌中的玩物。”
“那样也很好不是吗,宝贝?”蒋羡祺按着余明渊挣扎的脸颊,在他的鬓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作者有话说:这里确实可以有车——我考虑一下(挠头,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第五十五章 你再接着骂。
余明渊被蒋羡祺不讲道理的话气得眼前一黑,本来他就没彻底酒醒,这会儿情绪激动起来,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被燃烧起来。
他狠狠甩开蒋羡祺的手,后退一步,攥着手指直直地站在蒋羡祺面前。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的脸色都变了好几次,脸颊上是不正常的薄红色,眼睛却明亮异常。
“我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我在别人面前又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你这样的瞧不起我。好啊,你既然瞧不起我,那就不要做出一副喜欢我的样子,我嫌恶心!”余明渊的胸膛一起一伏,他忽地举起手指着蒋家客厅悬挂着的巨大壁画道:“——你以为我喜欢这里?我巴不得一步都不想踏进来。你以为我不想对他们颐气指使?但是凭什么?就凭你喜欢我?呵,也许四年前,我听到你这么说会高兴得不知所以,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你去爱谁,喜欢谁,关我什么事?”
他停了停,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蒋羡祺,你太自以为是,我还没那么掉价,会继续**地喜欢一个从不知道尊重我的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他没走两步,蒋羡祺一把钳住他的肩膀:“你给我站住!”
“放开!”余明渊拒不合作。
蒋羡祺才不管他是不是合作,他现在被余明渊气得一肚子火。他从来都是最看不惯余明渊不服管教的样子,偏偏余明渊屡屡挑战他的底线,让他一再动怒。
真是反了天了。
余明渊还在挣扎,他的手腕被蒋羡祺抓得好疼。蒋羡祺这下大概是被气坏了,以前他说他归说他,但是从没动过手。余明渊不禁有些后悔,但是这悔意还没停留更长时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蓦地一轻,肚子硌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顶着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蒋羡祺!你干什么!放我下去!”余明渊简直被他的行为吓得脸都白了,他到底要什么啊!
居然把他一下子扛到肩膀上,他又不是犯错的小孩子!
“你现在叫我的名字倒顺口!一口一个蒋羡祺!”蒋羡祺冷冷地说,箍着他的手腕,不许他在身上乱动。
余明渊努力抬着头,看到蒋羡祺把他往螺旋的楼梯走,心里十分害怕,大叫道:“我就叫了,怎么了?你的名字就那么金贵,我叫一次要给一次钱吗?”
蒋羡祺听他还在跟他犯犟,内心十分烦躁,他一定要余明渊对自己温顺下来,他想。
“闭嘴。”蒋羡祺戾气十足地道。
余明渊现在哪有心思关心他的语气,他看蒋羡祺上楼的步伐又快又稳,也不顾自己的肚子不舒服了,失声叫说:“我不闭嘴,我干嘛听你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我警告你,你这样是犯法!”
蒋羡祺闻言,不怒反笑,语气反而十分冷静道:“犯法?我操你,犯了哪条法律,你背给我听听?”
流氓。余明渊脸红起来,看到蒋羡祺离以前的主卧越来越近,余明渊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我的肚子好疼,蒋羡祺,你放我下去!”
蒋羡祺却不信了,他道:“乖,就快到了,到时候有你叫的时候。”
余明渊真想立刻捶死他,但到了这种危险关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抽噎道:“我错了,蒋先生,你别这样好不好?”
“宝贝,现在才知道向我求饶?”蒋羡祺这时候心情大好,还有闲情逸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晚了。”
“蒋羡祺!你混蛋!”余明渊无计可施,终于忍不住负气大叫。
被叫混蛋的男人一脚踢开卧室的门,灯都没来得及开,一把把余明渊扔到床上。余明渊这会儿被倒挂了一会儿,又被猛地这么一摔,整个人头栽倒在床上,好半天都没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