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与尉迟酒一起扶着景岚走了过来, “伤了,被妖兽抓了一把, 流了不少血。”
红姨娘倒抽一口凉气,“竟还有妖兽?”
柳溪沉吟, “嗯。”
幽幽早就悄悄打量了尉迟酒好几眼,这时忍不住小声道:“这位姑娘是?”
“狼帅。”景岚答得干脆。
幽幽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狼帅?”
景岚坚定地点头, “就是一百多年前……”
“慢着!活了一半多年,她都不像金老头那么老, 这是妖怪吧?!”幽幽惊呼一声, 牵扯了伤处啧啧作痛,忍不住倒抽了好几口气。
尉迟酒沉眸看她,“金老头?”
“金守疆老前辈,他也尚在人世。”景岚解释道。
尉迟酒眸光微暖, 叹声道:“没想到,还有故人在。”
“那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我们必须离开龙岭。”柳溪将景岚扶着坐下,摸了摸腰间的小皮囊,雷火珠尚在,扫了一眼附近的石壁,要寻出路不易,只怕只能用雷火珠炸出那条出路了。
景岚知道柳溪在想什么,她拽下了腰间的小皮囊,递向了柳溪,“溪儿,只能如此了。”
柳溪接过小皮囊,将雷火珠并作了一袋。照理说,这里应该有四条道连通,如今四壁封死,一定是有什么障眼法遮住了那四条道。
柳溪准备沿着石壁边,每隔三步砸一颗雷火珠,她想,只要石壁后有石道,哪怕炸不破石壁,也能从响声中听出端倪来。
就在这时,幽幽激动地指着空中,大声呼道:“有蝴蝶!”
那蝴蝶蝶翼薄如蝉翼,几是透明,振翅间,似有灵光轻颤。
尉迟酒怔然看着那只蝴蝶,脑海中若隐若现一些旧时画面——那绝不是关于尉迟酒的记忆,因为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并没有那么美的地方。
尉迟酒晃了晃脑袋,画面一瞬清晰,那是记忆中的云姬,却比云姬的面容更温柔些,“别意……”她喃喃轻唤,脑海中的那人瞬间化为了齑粉。
她猛然捂住脑袋,想要再记起那个人脸,可无论她再努力,那些画面都再也清晰不起来。
只要有生灵,御兽之音便可派上用场。
幽幽看了看景岚,看她准备吟唱,连忙按住了景岚,“你给我歇着,不然百里溪要心疼死了。”说话间,她拿出了短笛凑近唇边,吹响了御兽之音。
蝴蝶在空中盘旋数圈,振翅飞向了正东处的石壁,绕飞数次后,终是停在了石壁之上。
尉迟酒与柳溪走近那面石壁,蝴蝶自停歇处骤然飞开,尉迟酒静静地看着蝴蝶飞落在她的肩头,柳溪却在蝴蝶的停歇处看出了端倪。
只见柳溪快速抹了抹石壁,上面果然是涂了一层特别的涂料,用来遮掩石壁上的机关。她将机关按下,只听“咔嚓”数声响起,石壁上便现出一条长廊来。
蝴蝶从尉迟酒肩头飞起,当先飞入长廊,所经之处,长廊两侧的人鱼灯次第亮起。
“当心些。”瞧见尉迟酒准备踏入长廊,柳溪连忙拦住她,提醒了一句。
尉迟酒回过神来,回头看向那边的几人,当即折返回去,先将景岚扶起。
景岚摆手道:“我能自己走。”
幽幽咬牙站了起来,她们三人在这里稍缓片刻,体力已经恢复不少,“本姑娘也可以。”说着,她对着沈将离伸出手去,“小将离,我牵你起来。”
沈将离打了一下她的手,“我、能。”她也忍痛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便痛得皱紧了眉心。忽觉有人将她扶住,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许多,“姐、姐。”
“我扶你走。”柳溪说完,回头看向尉迟酒,“有劳狼帅帮扶一下娘亲。”
“好说。”尉迟酒点头,弯腰把红姨娘扶起。
红姨娘感激地点头一笑,“有劳了。”
“不必客气。”尉迟酒看向长廊,“先离开这里再说。”
几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相互搀扶着往长廊行去。行至长廊尽头,蝴蝶振翅往左飞去,几人便跟着蝴蝶,一路慢行。
起初柳溪与景岚还绷着心弦,生怕不小心触动里面的机关,可走了一阵后,两人发现这只蝴蝶带她们走的那条路无惊无险,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
“轰隆!”
突然,只听山壁外响起一声爆炸声。众人只觉脚下一阵震颤,待稳住身子,震颤停歇下来时,那只引路的蝴蝶却不知飞去了哪里?
“轰!”再一声爆炸响起。
前面的石壁骤然轰开,烟尘纷纷中,一头巨兽探入了半个脑袋,它身后的阳光落入昏暗的石道,将暗色瞬间驱散。
尉迟酒警惕地道:“当心!”因为太久不曾看见这样刺眼的日光,她只觉眼睛发涩声,哪怕已经极力眯着眼睛,还是被日光刺得生疼。
“小五!娘亲!”巨兽腹中突然响起了景渊的声音。
“三哥!”景岚脱口一呼。
烟尘落去大半,终是可以看清楚这只巨兽正是辟邪。只见它调转脑袋,爬出了石壁,突然盖子一掀,景渊便从里面跳了出来。
景岚适应了一会儿日光,终是可以看清楚石壁外的景象,除了三哥,辟邪附近还有好些个拿着铁锹的景氏护卫。
“都督!”
“红二夫人!”
“五少夫人。”
“沈姑娘。”
“幽幽姑娘。”
几人亲切地唤着熟悉的她们,那些声音落入耳中,竟是无端地温暖,莫名地扯动心弦,让人湿了眼眶。
景渊快步上前,扶住了红姨娘,忍泪道:“我们回家!”
“三哥你怎会来这里?”景岚明明吩咐他守护海城,没想到他竟会跑来这里?
景渊正色道:“救娘之事,岂能让你一个人来?海城有九叔跟海先生在,没事的。”那日景岚走后,景渊几乎是坐立不安。金铃铛看他一刻都静不下来,便开口道:“去吧,你若不去,这辈子都无法心安。海城有我,我会帮你照看好大家。”得了金铃铛的鼓励,景渊哪里还敢迟疑?当即操控了辟邪,带着十余名海城护卫便往龙岭赶来。
景渊虽然不能修习内功,可机关术数之书也算看得不少,他初入龙岭,依着风水之诀,寻了这个地方强行用辟邪轰开了山壁。
他想,走生门入山腹,一路要破的机关定然不少,还不如从中途入手,想来可以事半功倍。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轰开这里,竟恰好撞见了想见之人。
景岚苦笑,“三哥,我们回家。”
“嗯!”景渊点头。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尉迟酒站在窟窿前一动不动。
“你也有伤……”柳溪回头提醒她。
尉迟酒看着窟窿,轻笑道:“我不会死的。”
柳溪蹙眉,“你不跟我们回海城么?”
“那是你们的家。”尉迟酒语气沧桑,语气却极是坚定,她定定地看着柳溪,“若是有缘,江湖再会。”
柳溪张了张口,最后道:“保重。”
“保重。”尉迟酒微微一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久违的英气笑容,炫目得让人心生敬意。
柳溪略点了下头,终是扶着沈将离跟着大家离开了。
尉迟酒在窟窿前站了许久,虽然已经看不见那只蝴蝶,可她还是喃喃开了口,“我知道是你,别意。”
“咔嚓。”但听窟窿深处响起一声机杼声,原本被轰开的山壁突然被一堵石墙掩上。
尉迟酒嘴角微扬,语气却有几分霸道,“你欠我的,我等你来还我。今日,就容你再躲我一次吧。”回过头去,尉迟酒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逆着日光看向远处的深林。
等待那么久,不知期限几何。
既然如此无趣,那倒不如找些该做的事情做。
一念及此,尉迟酒拍了拍身上残破的甲衣,露出了上面的狼纹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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