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热热闹闹,哪怕在战火当中有权有势的人依然过的体面,佟家老板刚进城的消息传出来马上就有各种宴会发过来请帖,说要为佟老板接风洗尘。
佟霜聘挑了其中一个,微微笑了笑,烫金的帖子,上面是一个人物画像,正中的女子穿着窈窕的长裙,眉眼带笑,身姿婀娜,不愧是大剧院的头牌歌星。
——也不愧为时清薏的新欢。
佟霜聘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偏头拿给时清薏:“眼熟么?”
时清薏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认识……”
“时少果然还是这样健忘,这不正是您的新欢白蕊儿吗?”佟霜聘把请帖递进她手中,“要不要跟我去会会老情人?”
时清薏的瞳孔蓦地睁大,手掌也瞬间收紧,不肯让她塞进来,嘴唇的血色却一点一点消失了,隔了很久才慢慢摇头:“不认识……”
声音坚定却沙哑。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佟霜聘嗤笑了一声合上眼,把帖子扔在了地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指使这边的管家:“懒得去,都替我回绝了。”
她稍微顿了一下,诡异的心情好了起来:“去下个请帖,请白小姐明日务必赏光来佟公馆一见。”
时清薏的身份敏感,谁知道出去抛头露面会出什么事,所以说去见白蕊儿不过就是个诈,要见自然要来家里私下见一面。
第二天天气不大好,夏日阴晴不定,早晨天还没亮就下起了大雨,把窗外梧桐树都压的弯折,佟霜聘心烦意乱,一夜未眠,喝了一地的酒瓶子,天刚亮时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外头下雨,您这是去哪儿?”管家着急的不行,连忙追上去。
佟霜聘却没回答,雨声淅淅沥沥,天幕暗紫,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天亮的 ,因为乌云压顶天地间黑漆漆一片。
时清薏住在后头单独的楼里面,正在前门旁边,本来跟过来的人都是随佟霜聘住在公馆里,唯有时清薏被打发到了这里。
佣人要给佟霜聘开门 ,被她挡开了,自己进了雨里也没拿伞就那样推开门进去。
时清薏还没睡醒,在阁楼里缩成一团,她带着一身的雨水过去抱住她:“清薏……”
时清薏听见声音猝然睁开眼,也许是被佟谷陇惊吓过一次,反应巨大,刚刚察觉有人靠近,就突然转过身来,准备把人踹开,手脚并用的挣扎着。
在即将打到人的时候却突兀停下了,整个手臂僵住,只有一双眼惊骇的睁大。
“佟、佟小姐……”
她没料到竟是她。
阁楼里没有装电灯,煤油灯更是早已烧完,整个阁楼都是黑漆漆一片 ,她只能透过模糊的轮廓来判断来人。
佟霜聘却已经压了下来,一只手仿佛没有安全感一样,紧紧掐住时清薏的脖颈,或许是因为醉酒,她的亲吻也是发着烫的,一个又一个落在眉眼和脖颈,像是烙下一个印子。
夏日单薄的衣衫根本不能阻挡什么,佟双聘只是稍微用力,就立刻成了一片碎布,露出白皙莹润的锁骨,在黑暗里白的发亮。
“佟小姐……我、我是——”
佟霜聘根本没有听她说完,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唇,把所有声音全部掩埋进模糊的哭泣里。
挣扎、痛苦、挥之不去的阴影,一切都混乱不堪,衣衫破碎声里渗出隐约的呜咽。
借着闪电的微光,佟霜聘看见时清薏的脸,遍布泪痕,想反抗却根本无法抵抗,像一只无辜的困兽只能啜泣着。
大门却在这时猝然打开,鸣笛声响彻了整个佟公馆,时清薏哭的无法自抑,瑟瑟发抖的缩进单薄的被窝里。
阁楼正对着大门,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白色洋裙的女子,阁楼的门半开半掩,佟霜聘的心激烈的交战着,是推开门让白蕊儿看见她这样不堪的一面,还是——
时清薏揪紧她的衣衫,一声也不敢出。
“竟然佟老板有事,那我隔日再来拜访——”
声音清亮婉约,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来。
那是白蕊儿的声音。
佟霜聘带着一身酒气压了上来,不知道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在时清薏耳边冷笑:“出声啊,出声叫你的老相好带你走……”
“你为什么不出声?!”
被她硬逼的人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声音,是哪怕只是听见就让人心中骤痛的痛苦哽咽。
那辆车渐渐远去,汽车鸣笛声逐渐离开,佟霜聘心里仿佛压了什么似的,疼都喘不过气来。
“你就这么害怕你的老相好看见你这个模样吗?”
她的手扼住时清薏的脖颈,几乎要把她掐死过去。
换是以往的时清薏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脆弱的时候,像是刺猬被剥了壳,只剩下一层柔软的皮肉 ,任她拿捏。
“时清薏,你说,你当真忘了吗?”
只要她说自己记得,佟霜聘就会放过她,可她没有,自始至终哪怕疼的不成样子,都从未开口。
只是沙哑着声音低声啜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这一场折磨一直到黄昏时分才逐渐停止,时清薏已经昏睡过去,瑟缩着躲在离她远一点的地方,两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大概还是疼的,眉头都还在皱着,睡都睡不安稳。
宿醉的疼痛让佟霜聘脑子一片昏沉。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心狠。
第147章 强取豪夺民国
大雨刚停没多久 , 就又开始了另一轮大雨,天边轰鸣的雷声让这个战火中的城市显得格外安宁起来。
佟霜聘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放松下来, 跟老家通着电话, 这几年下来她手里也有了不少得力的人 ,让她免去了许多后顾之忧。
“他有动作就让他动去 ,不必管他。”佟霜聘端了杯茶抿了一口,今年庄子里的新茶统共只收了那么两罐 ,全都送到了她这里。
茶香清苦微涩,刚好能够平复混乱的心绪。
佟谷陇就是个撑不住事的废物 ,早些年她脚跟没站稳的时候尚且不能有什么作为 , 何况是现在 , 顶多从中捞些油水,还要落下把柄。
多做多错 , 怎么他那个脑子就是不明白呢?还总觉得自己能把佟府从她手里抢过去,真是可笑。
——活该被她抓在掌心里玩弄。
佟霜聘把掌心张开又合上,虽然还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 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不知道阁楼里的某人怎么样了。
等这一个电话打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大雨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 佟霜聘放下电话朝外看去 :“她如何了?”
管家连忙过来回话,摇摇头, 欲言又止 :“把门锁上了不肯出来 ,到现在也没出来吃个饭。”
佟霜聘冷笑了一下 ,无端生出些烦躁,她只不过是报复一二,时清薏竟然还敢拿乔。
“那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吧 。”佟霜聘垂下眼帘,从旁侧桌上拿过一本书 , ”我让你们联系的霍医生联系的怎么样了?”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日便可抵达 ,还有您要的船也都备好了。”
佟霜聘稍微点头,手里的书是从各地搜罗来的戏本子,她看了两眼,无端有些心浮气躁起来,片刻后又重重把书合上了。
天边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 ,怎么也止不住这场大雨,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依然未曾停歇。
佟霜聘抱臂立于窗前 ,阁楼下的几丛月季无人照料,被暴雨打的四处零落,看着格外凄然。
窗外的街道上还有孩童在骑车卖报,噩耗和不幸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心生烦躁。
她这两年起伏跌宕命途多舛,让人叹为观止 ,从戏子沦落为军阀脔宠,再被变卖跌入泥沼 ,直至后来翻身而起,其定力已非常人所能揣测,于此刻却仍有些心神不宁。
——是连早春的好茶也压制不住的心烦。
“她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出来?”
身旁的佣人摇摇头 :“别说出来吃饭了,便是连门也没有开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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