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连匹像样的马都没有……日子过得得有多艰难?
他努力想象一番,愣是想不出他金尊玉贵的皇姐驾着驴车开开心心的样子,赶紧入宫打算和父皇母后抱头痛哭。
季萦比他早收到消息,这会在乾宁宫长吁短叹:“都说不要她去了,这孩子,倔起来也不知随了谁。”
她看着颜袖,那模样神情就差说“奚奚是随了你啊”。
三年过去皇后娘娘依旧美得令人心折,虽则心疼女儿此番受苦,好歹人要回来了,她强忍落泪的冲动:“这才是皇室公主的担当。”
她与有荣焉,季萦唇角上翘:“谁说不是呢。”
她们的女儿,享得了富贵,受得了贫寒,行得了万里路:“这次回来,朕要封她镇国公主!”
“陛下,娘娘,太子在门外求见。”
“宣。”
季青釉敛衣入殿。
这三年他清减不少,皇姐为国远走八千里,他在皇宫没法坐享锦衣玉食,一想起皇姐吃块饼都得自己做,他哪咽得下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
本着姐弟二人同甘共苦的心,他茹素三年,快要把自个吃成和尚。
公主殿下驾驴车回京的消息如春风吹得满城都是。
长公主府,柳薄烟捏着绢帕掉眼泪:“奚奚和枝枝行到哪里了?快去派人接,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季容搂着她温声细语安慰:“娘娘一早派人接去了。”
“也不知我的枝枝回来成何模样……万一娘娘派去的人错过了呢?咱们也派出人马接……”
“好好好,都听你的。”季容为她擦眼泪:“不哭了,等人回来还指望你为她们下厨呢,枝枝奚奚最喜欢你的手艺了。”
这话成功劝住柳薄烟的眼泪,她长长一叹:“你说得对,我得去后厨磨炼磨炼手艺,弄出一份药膳。三年多的风沙疾苦,可得养养……”
一时间皇室分出四批人手前去接驾,有季萦的人,颜袖的人,太子的人,还有长公主的人。
太师府派出颜家双璧迎接为国为民心怀大义的外孙女回城。
前几年颜晴被囚水牢,一方是亲女儿,一方是亲外孙女,颜太师还好,颜老夫人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季平奚这个小辈。
如今季平奚立了大功,三年零几月,妥妥的是为大炎朝君臣百姓奔波受苦,老夫人终肯放下心结,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和爱意接纳明事理的外孙女。
不仅如此,民间自发组织队伍迎接长阳公主归来,更有百姓每日盯着城门等驾驴归来的大功臣。
赐封镇国公主的圣旨放在御书房,迎接的人马去了一波又一波。
另一头,怕什么来什么,季平奚遇见好多熟人,嫌丢人,果断卖了驴车换了牛车。
郁枝坐在车厢吃软乎乎的米糕,声音隔着车帘传进季平奚耳里:“奚奚,你要不要再吃两口?”
她音色甜软,猫爪子似地挠在人心上,公主殿下扭头,恰好帘子被挑开,郁枝捧着咬了几口的小米糕喂到她嘴边。
小米糕吃了两口,季平奚意犹未尽,郁枝看她嘴角残留软糯的米粒,倾身搂了她脖子。
乘着风,坐着牛车,两人在太阳底下缠绵拥吻。
一吻毕,郁枝羞得不行,赶忙钻回车厢。
见她进去,季平奚坐直身子继续驾车,末了摸摸嘴唇,舌尖抵着上颚:“啧,缠得可真紧啊。”
一去八千里,再荤的人都不得不戒色,毕竟大漠黄沙谁有心情迎着满脸风沙做?
可回到大炎就不一样了。
金乌西沉,季平奚掐指一算——今夜合宜宿在山林。
暮色降临,公主殿下升起篝火,木棍串着一只烧鸡,火光映照人脸,郁枝一手托腮坐在一旁看她烤制美味。
“饿不饿?”
“有点。”
“一会喂你。”
郁枝小幅度点头,不知是不是白日那一吻勾起她的色.欲,还是入夜奚奚的侧脸太美,她总觉得此刻的奚奚比那香得流油的烧鸡还好吃。
颇为蠢蠢欲动。
她揉揉脸,脖颈都烧红一片。
季平奚用余光看她,笑意从眼睛淌出来——填饱肚子,她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月色迷人,牛车摇摇晃晃。
美人趴在车壁嗯嗯哼哼,好半晌陷在欢愉的某人才听清她在喊什么。
“车……车别弄塌了。”
季平奚脸一红,想起几年前寿终正寝的象牙床。
象牙床塌了没关系,牛车塌了,她们就要走回京城了。
浑身干劲的公主殿下不得不收敛爆满的精力,灵机一动,抱着美人下车。
郁枝晕晕乎乎被她抵在百年老树的粗壮树身,映着月色与星光玩了个爽。
老黄牛低头吃草,天明,两人拖着久旱逢甘霖的疲懒身子启程。
皇室、太师府、民间派出的几队人马完美错过长阳公主的车驾,季平奚迎着初升的朝阳赶着牛车驶进城门。
公主府的四婢日日守在城门前,一见牛车上安稳坐着的人,旋即热泪盈眶:“殿下!是殿下回来了!”
一人呼,整座京城随之沸腾起来。
第99章 全身上下哪里最白
长阳公主携妻归京之日,帝后与太子亲迎。
季平奚当着无数双眼睛高高举起玄漠愿永世臣服的国书,还没来得及与亲人说话,便被热情的百姓丢上半空。
欢闹小半个时辰于国有大功的公主殿下被迎进公主府,婢子们欢欢喜喜备好热水、艾叶以及丰盛的午膳为主子们接风洗尘。
脱下二两银子买来的青竹长衫,季平奚泡在半个高的宽大浴桶,郁枝筋骨酥.软依偎在她胸前,如释重负:“咱们总算回来了……”
是啊,总算回来了。
现在想想季平奚都佩服她们是怎么走过这八千里的。
风沙滚滚,饥一顿饱一顿,克服千难万险抵达玄漠王庭,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饿着肚子与墨王苦战。
那一战今次于当初她与悬阴老祖的一战,凶险至极,好在幸不辱命,以三年零三月的辛酸换回玄漠俯首称臣,季平奚脸儿埋在美人温软的大雪山深处,深吸一口气:“香死我了!”
郁枝嫁给她有几年,三年苦行,自打这身子在那晚山林开了荤,经不起她撩.拨,没一会提起精神与心上人享鱼水之欢。
四婢捧着崭新的衣物候在门外,待听到房内传来的动静,红着脸退避三舍。
殿下和公主妃精力还真是好啊。
饱足酣战一回,郁枝眉眼如春,季平奚抱着她迈出浴桶,擦干净身子换好贴身小衣,这才唤了翡翠玛瑙她们进来。
盛装在身,季平奚往等身镜前站稳,美滋滋地回头:“好久没见过我这样子了。”
穿了三年的破旧衣衫,当了三年的平民和贫民,陡然结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她半点不适都没有。
金石银锭退回原地。
季平奚上前为自己的妻子束好衣带——三年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女人在她心底的分量已非任何人可比。
长阳公主此去玄漠王庭大获全胜满载而归,郁枝却是另一种程度的‘满载而归’。
苦熬三年,没人能够取代她在奚奚心底的位置。
她搂着殿下脖颈,娇得不得了,远没在外吃多少苦都不吭一声的倔强隐忍。
季平奚从没哪个时候这般喜欢她撒娇,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流露满满的爱意。
郁枝被她看得腿发软,分明才在浴桶里闹了好长一次,身子却像是要不够似的。
她羞涩地别开脸。
在府里用过午膳,两人手牵手入宫面圣。
乾宁宫,长公主与柳薄烟陪坐皇后娘娘身侧,季萦明面上捧着一杯茶,心快要飞出宫门。
季青釉不比她好多少,平素甚为稳重的储君这会翘首以待,每半刻钟就要宫人去看看镇国公主回来没有。
颜袖心不在焉地听挚友说话,大宫女眉飞色舞地走进来:“回陛下、娘娘,公主殿下和公主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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