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画(14)
这一夜的相拥而眠,是景含幽许久不曾有过的踏实。不再是她将辰絮锁在自己怀里,而是辰絮主动偎依在她的怀里。这样的情景,无数次在她的梦境里出现,如今却成了现实。又或许,这也是一场梦,那就一直做下去吧,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梦终是会醒的,正如天总是会亮的。
辰絮在景含幽的怀里醒过来,睁眼就看到景含幽过分放大的笑容,随后唇上一热,已经被亲了一口。
“身上的伤如何了?”景含幽嘴上说着,已经伸手扯开辰絮的衣服,查看着后者身上的瘀伤。
太医给的药膏果然奏效,辰絮身上的瘀伤已经淡了许多,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两人一同用了早膳。今日景含幽要去飞云骑处理例行的公务,其实这会儿出门已经是晚了。不过她为了等辰絮醒来一同用膳也就不在乎这点时间了。
第19章 下刀
一个人留在羽烟宫里的辰絮很安静。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不大喜欢说话的。景含幽的书房里有很多书,她可以在这里耗上一天的时间。
景含幽不在,看起来是个自己动手脚的好时机,不过她知道,景含幽不在的时候,往往是对自己监视最严格的时候。
“你不敢放松对我的戒备,正如我不敢将心交给你一样。”幽幽地叹了口气,辰絮揉着眉心。
载福送进来茶点,看到辰絮皱眉的样子小心道:“郡主,可有心事?”
辰絮抬起头,目光落到刚送进来的点心上。“两天没见到觉安公主了,你跑一趟云和宫,将这碟子点心给觉安公主送去。”
载福笑道:“郡主,觉安公主那里不会缺这些的。”
“我知道。不过是我一片心而已。觉安公主缺的东西,也不是我能给的。”她将碟子递到载福手上,“去吧。快去快回,路上不要耽搁了。”
“是。”载福端着点心出了书房。
慧才人收到载福送来的点心,道了谢,打发走载福后,仔细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蹊跷之处。
倒是觉安盯着点心看了几眼后,叫道:“娘,我们去给父皇送去吧。”
慧才人不解,“觉安啊,你想父皇了是不是?”
觉安公主点点头。指着点心道:“父皇最喜欢芋头酥了。”
“你听谁说的?”慧才人好笑,她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
“辰絮姐姐说的。她说父皇好多好多年前去易国的时候,亲口说过这样的话。”觉安公主理直气壮地说。
慧才人心头一动。芋头酥是易国特有的一种小点心。她也会做。只是她从来不知道皇上有这种喜好。难道……这是顺恩郡主在提点她吗?
想到这里她在觉安公主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觉安,你真是聪明。”
觉安公主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母亲欣喜若狂的模样。
很快,慧才人就亲手做了一碟子的芋头酥,带着觉安公主去给皇帝请安了。
晚上景含幽回来的时候,辰絮正在书房独自下棋。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听说你在书房待了一天。身上还有伤,为什么不好好养着?”景含幽的手压在了棋盘之上,成功地令辰絮抬起头看着她。
“你想听实话吗?”辰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柔情。
景含幽下意识就想摇头。辰絮的实话太伤人了,她真的害怕听到。
“伤养好了,你便不再怜惜我了。”看着景含幽脸上的表情变化,辰絮说出了她的实话。
景含幽觉得自己的心情完全是从大起到大落再到大起,中间连点过渡都没有。
辰絮捉弄了景含幽,唇边的笑容刚刚绽放就被景含幽抱住,“哎!你昨夜说过不会再强迫我做任何事的。”
眼看着对方的吻落了下来,辰絮一根手指就挡住了。
景含幽无奈,只好将脸埋在辰絮的锁骨处蹭了蹭。辰絮被她蹭得有些痒,轻声笑着,扭动着身体躲避着她。
“辰絮,别乱动!”景含幽的手上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
景含幽没有抬头,她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辰絮还愿意这样待她,哪怕是假的,她也希望这份虚假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头被辰絮抚摸着,如同从前一样,那双手充满了怜惜和温柔。“含幽,你说的,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既然成了你的人,我只好认了。可是你记得,虽然失去了武功,我也不是任人欺侮的女子。如果你护不住我,就不要怪我绝情!”
景含幽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美丽柔弱的脸庞,辰絮眸子里的坚定一如她的心性一般。“好,我答应你,如果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会放你走!”这句话说完,她立刻抽出一只手拉住了辰絮的手,拉得紧紧的。“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的,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辰絮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你我都记住今天说的话,他日若是食言,苍天不佑!”
“好,都依你。”景含幽这一刻心底的信念无比坚定。
两人一同吃了晚膳,辰絮帮景含幽按摩着肩膀和手臂。“女儿家就要像个女儿家的样子。你整天和军士混在一起,越发不像个公主了。”
景含幽这会儿被她侍候得魂都飞了。“我哪里不像了?”话音未落,手上就是一疼,竟然被辰絮掐了一把。
“看看这手,都有了薄茧了。你也不怕你的那些姐妹们笑话。”辰絮说着,出去吩咐宫女们备了一盆热水送进来,又让载福拿出一袋粉末状的东西倒进热水里。
“把手放进去。”
景含幽听话的把手伸进去一点试试水温,“好烫!”她抱怨道。
“烫也忍着,烫不坏的!”辰絮凶巴巴地说。
景含幽委委屈屈地将手全部伸进了水里。虽然很烫,但是真如辰絮所说,并没有到能烫伤的程度。
看景含幽委屈的模样,一旁的载福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好辛苦。尘心则是一脸的古怪,自家公主还真是……这样子够丢脸的啊!
“你这里放了什么粉啊?”景含幽问。
“前几天做香膏滤出来的,我让宫女们晒干了磨成粉,对于细嫩肌肤很有效果的。”易国出美人。自然也出所有和美人有关的东西。所以易国人不仅生得美,也懂得如何美。
景含幽恍然大悟,“难怪你最近肌肤越来越滑。”她这话本是顺口说出,辰絮却听得一下子红了脸。
一旁的载福和尘心急忙低下头,而且是要多低有多低。如果耳朵能够自己合上的话,她们一定会让耳朵合起来。
景含幽这时才注意到这句话属于闺房之乐了。她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尘心,载福,你们都去门外候着,有事叫你们再进来。”
“是。”两人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碍眼,急忙退了出去。
“堂堂公主,说话也是这么没遮没拦的!”辰絮气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景含幽继续委屈。
“你还说!”辰絮赌气扭头不去看她。
这下可苦了景含幽,她双手还在水里泡着呢,这会儿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泡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辰絮才过来查看她的双手。“行了,拿出来吧。”
景含幽如蒙大赦。宫女们进来将水盆撤走,又规矩地关上了房门。
“借匕首一用。”辰絮伸出手。
景含幽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头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匕首这种东西定然是不会缺的。
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辰絮手中。她抽出来看了一眼,“倒也锋利。不过也是寻常之物。”后面的话她没说。堂堂公主,不会连一把上好的匕首都没有的。显然景含幽并不想把这类锋利的东西交到她的手中。
辰絮拿着匕首,对着景含幽的手就下了刀子。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就是一点,景含幽相信辰絮不会害她。就算有国仇家恨,她也相信辰絮不会害她。
景含幽手上的薄茧经过热水的浸泡已经完全软化了,辰絮小心地将薄茧削了下来。这是极其细致的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伤到景含幽。可是两人都没有什么迟疑,就这么一点点进行着。直到辰絮将十个手指上的薄茧都削了下来。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辰絮忙活完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她随手抹了一把,命人准备好布条,将景含幽的手指一根根缠起来。
“这又是……”景含幽看着自己被缠得无法弯曲的手指,有些哭笑不得。
“忍一下吧,明早就好了。”辰絮本来还说得一本正经,但是当目光不经意瞥见景含幽的手指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景含幽此时的双手几乎就没什么用了。连脱衣服都是辰絮亲自服侍的。辰絮的手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摩挲着,极具诱惑性。
“辰絮,你别玩火!”景含幽的呼吸急促起来。
辰絮抬头,眸光如水。“含幽,别忘了自己是女子。好好疼爱自己。”她灿然一笑,迷醉了整个夜晚。
景含幽真恨不得撕了手上的布条。可是难得今晚辰絮对她这么好,她可不愿意破坏了气氛。
夜已深,辰絮已经在景含幽身边睡着了。景含幽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想伸手帮她抚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惨状。郁闷地缩回了手,目光却还是紧盯着身边的人。
“你越来越像一个谜了。从前你是一株蕴结草,清雅袭人。如今的你,却像我们历国的蚀骨花,妖艳剧毒。”她叹了口气。“辰絮,就算你是剧毒,只毒我一个人好不好?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看到你招惹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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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辰
又一日清晨醒来,辰絮张开的眼睛还带着些许迷糊。转头看见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那双迷糊的眸子瞬间清明起来。
她抱着被子并不急着起身,昨天她送去的那碟子芋头酥不知道起没起到作用。现在消息不通,实在太不利了。
正想着,眼前一亮,床幔已经被人掀起,景含幽站在床边。“醒了怎么不出声?我还等着你一同用早膳呢。”
“今天又要出门吗?”辰絮边问边坐起了身子。景含幽从载福手里接过衣服帮她披在身上。
“天气凉了,你当心点。”看着辰絮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她才继续说:“今天没事,在宫里陪你。”
“我想去趟形容馆,你陪我可好?”载福已经带着宫女们过来帮她梳妆。
景含幽问:“你要画画,我让人去取所需之物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辰絮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景含幽正在盯着自己看,“你就当我闷了,想出去走走吧。”微叹一口气,她继续道:“你若是不许,那便算了。”
用过早膳之后,两人一同去了形容馆。形容馆是皇宫里的画馆。这里有着一群专门学过画画的太监,负责为宫里的妃嫔们画像。
景含幽到来,这些太监们自然要出来迎接。为首的管事太监姓方。方公公已经年过五旬,头发有些花白。见到景含幽急忙带着人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