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画(99)

　　“表姐！”蕙佳郡主的手被景含幽抓着。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手劲可以这么大。“你弄疼我了！”她挣扎着。
　　景含幽随即松了手。“姑姑, 既然蕙佳觉得辰絮不该在这里, 柔嘉这就带她离开。以后有蕙佳郡主出现的地方, 我二人绝不露面。打扰了姑姑的宴席，柔嘉先向您赔罪了。”说完, 也不等和瑾长公主作何反应，转身拉着辰絮就扬长而去。空留下一厅堂的女眷们面面相觑。
　　和瑾长公主挽留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眼见着二人走远。她回过头来瞪了蕙佳郡主一眼后, 又换了一副笑脸招呼大家入席开宴。只是多了这么一个插曲, 在座女眷们的心情大受影响，一场不错的宴席吃得索然无味。席后和瑾长公主也没有了上午时的好心情, 大家察言观色, 很快也就散了。
　　在回程的马车上，景含幽仔细观察着辰絮的表情。
　　“你那个小表妹的话还伤不了我。只是好好一场春日宴被我搅了，过后你替我去向和瑾长公主赔个罪好吗？”辰絮见景含幽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 连忙解释道：“本该我自己去的。可我的身份……实在不方便……”
　　景含幽拉着她的手，“蕙佳是个孩子, 她找你麻烦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是因为你的美貌。她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 最怕别人抢了她这个名号。”
　　辰絮的脑筋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她以为蕙佳郡主找麻烦只是看不起她亡国公主的身份，想来踩上一脚。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辰絮蹙着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以辰絮的淡定从容，目前脸上的这种表情可是太难见到了。景含幽直接被逗笑了。“辰絮，我想要你。”坚定的行动主义者景含幽说话的同时, 立刻付之行动。
　　“哎！”辰絮伸手拍掉景含幽偷袭过来的爪子，“你也不看看地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话虽如此，她也不自觉地红了脸。
　　“快点回宫！”景含幽豪气地大喊一声。吓得外面驾车的小太监一哆嗦，急忙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后面马车上的尘心和琳琅听了她们这辆车的太监说明情况，一脸“怎么回事”的表情。在吩咐完太监赶紧追上去之后，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想出前面马车这么快的原因了。她们俩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辰絮被一路狂奔的马车摇得七荤八素，暗地里不知道用眼刀剜了景含幽多少刀，景含幽此刻全当是爱的眼神，脑子里全是辰絮方才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时的表情，心里痒痒的，怎么也停不下来那种悸动感。
　　被这么热烈的眼神看着，饶是辰絮脸皮厚了不少也抵不住，只能默默扭头假装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脖子都是红的。景含幽悄悄摸过去，将人抱住。手上的小动作被辰絮伸手拍开，景含幽却只当是闺阁情趣，毫不在意。几次三番下来，辰絮也烦了，随她胡闹。
　　景含幽的手越发不老实，辰絮的腰带已经松了。“喂！你差不多行了！”她在景含幽的怀里喘着气，身体已经火热。
　　“辰絮……”景含幽吻着她的后颈，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辰絮缩着脖子，依然摆脱不了身后的骚扰。马车之上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好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不让景含幽闹得太过分。
　　总算进了宫。尘心和琳琅也被飞快狂追的马车晃得头晕。两人下了车却发现二位主子已经不见了，迎面正看见泠音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怎么了？”琳琅问道。
　　泠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才道：“公主和郡主好像……呃……挺急的……”
　　沉默，三位羽烟宫地位最高的宫女都在沉默。
　　寝殿里，辰絮终于有了施展的空间。闪身避过景含幽的“饿虎扑食”直接将人反压倒在床上。“你也真是的，没看见方才泠音的眼神吗？”
　　“她见过的还少吗？你担心什么？”景含幽不服，身子反转，手腕一抖，已经反攻得手。
　　“你最近有些过分了。”辰絮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范，手指轻点，景含幽顿觉手上一麻，辰絮已经翻身从床上下来。
　　“师姐……”强攻不行，那就来软的。这一声师姐，可是当初景含幽在书院时的杀招。当初辰絮固然强势，但是对这个师妹却总是心软。也许那时在她的心底就已经认定了景含幽，只是她的心拒绝去承认而已。
　　果然，这一声“师姐”宛如撒娇，让辰絮出现一瞬间的晃神。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再次被压倒在床上。
　　“师姐……”又一声尾音拖得极长的撒娇。
　　辰絮的眼前是景含幽十五岁生日那一晚两人的荒唐。那时她也是这样，借酒装疯，撒娇胡闹。那时自己没有拒绝，那么现在，她也不会拒绝。终究都是认定的，哪怕有再多的对立，依然认定了这个小师妹。
　　“辰絮，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周，让你受委屈了。”轻柔的吻落在身下人美好的身体上，从上到下，小心翼翼。被人这么捧在心尖上呵护着，辰絮如何不心动？
　　她仰着头承担着身体的颤栗，尽量保持着正常的声音。“凭蕙佳郡主还不能让我受委屈。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倒是想知道和瑾长公主贤名在外，怎么蕙佳郡主如此咄咄逼人？”
　　这就说来话长了。所以景含幽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现在很忙……
　　躺在床上的辰絮望着嘴巴一开一合为她讲述和瑾长公主和蕙佳郡主的景含幽，完全没有听进去景含幽所说的话。她只觉得好累，好困。
　　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景含幽笑得像一只偷到了整条大鱼的猫咪。她俯身将辰絮抱在怀里，拉上被子一同睡觉了。
　　第二天，和瑾长公主府就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盒礼物。景含幽拆开来看，信是和瑾长公主亲笔所写，言明礼物是代蕙佳郡主送给顺恩郡主赔罪的。显然蕙佳郡主还是不愿意服软，和瑾长公主这个做母亲的只好送了礼物过来。
　　虽然事情是蕙佳郡主的错，但是和瑾长公主毕竟是长辈，这个礼两人虽然收了，却总要亲自上门去回个礼的。辰絮不想再惹麻烦，景含幽只能自己去。
　　回了礼，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四五天之后，京城里传出了顺恩郡主美貌盖过蕙佳郡主的传言。
　　世人多爱美。尤其是对于美人更是趋之若鹜。
　　蕙佳郡主家世好，样貌好，所以经常参加京城各府举办的宴会。别说是官家小姐，便是一些官家少爷，很多也都远远地见过她。抛开家世不提，蕙佳郡主的容貌确实是冠绝京城。
　　如今顺恩郡主更美的传言一出，原本对这个亡国公主不甚在意的人也都对她产生了兴趣。京城里流言满天飞，然而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所以除了蕙佳郡主气得七窍生烟外，别人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羽烟宫。
　　辰絮这几日都没有机会出宫，景含幽又刻意不将这个传言带进来。所以辰絮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郡主，雪玉那边刚传来消息。秦修媛生了，但是……是个死胎。”琳琅低声道。
　　辰絮此刻正在绞着桃花汁，要做今年最新的香膏。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死胎？”
　　“是。听太医说，秦修媛因为身体原因，羊水不足，孩子就……就死了。”琳琅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秦修媛为了这个孩子也算拼命了，原本以为终于熬到生产的时候也算苦尽甘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和莫离倒是很像呢。不过一个是死了母亲，活了孩子。另一个却是死了孩子，活了母亲。女人啊，总是要受这么多的苦才能繁育子嗣。”对于秦修媛的事，辰絮并没有多上心。她希望秦修媛能够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公主，老来有依。可也只是希望而已。这后宫她说了不算，也轮不到她来烦心这种事。
　　“听说生了死胎的人是不详的。”琳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辰絮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秦修媛会有麻烦。”易国并没有这样的风俗，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琳琅在历国皇宫里多年，对于很多事都比较了解。“历国是有这样的风俗。即便在民间，生了死胎都要说成是滑胎。或者就是把妻子以不详的理由休掉。”
　　“何以对女子这样不公？”辰絮感到唏嘘。可是一国的风俗，她也不过就是个旁观者。“看来秦修媛是没什么指望了。你找机会问问雪玉，如果她不愿意留在秦修媛身边，我会想办法把她调离灵玉阁。”
　　“郡主仁慈，奴婢会找机会问的。”琳琅说着要退下，又被辰絮叫住。
　　“德昌宫那边，妍心还在通报消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真的好崩溃啊~~怀念我的小假期，有这些漂亮的小姐姐们陪伴。今晚有事，存稿君要挺住啊~~~


第126章 贵妃
　　那个在易迦莫离身边的宫女, 那个原本被易国太子派来叫清若的野心宫女, 在辰絮表示无意复国后回到了易迦莫离身边。在易迦莫离死后, 辰絮让她通报德昌宫消息的时候立刻投入麾下效力。立场反复间居然完全没有任何迟疑。这样的人才辰絮都不得不佩服。只能感叹当初她的亲生兄长太子易迦齐的确选了一批不错的人才潜入历国皇宫。
　　“还在继续。”琳琅是直接负责联络的人。“不过侧妃去世后, 她身边的人都受到了排挤。妍心算是机灵的，没有被送走, 却也只做些洒扫的粗活。很多的事情她都看不到听不到。”
　　“那她还在坚持，倒也是个有韧性的人。”辰絮继续手里绞着花汁的动作。
　　琳琅不明白辰絮的意思。“郡主的意思是……此人可用？”她可记得之前辰絮是想除掉妍心的。
　　“此人野心够大, 是柄双刃剑。她既不效忠于莫离, 也不会效忠于我。她真正效忠的人只有一个, 就是我那太子哥哥。”
　　“可是太子殿下……”琳琅说到这里看了看左右，原本就小的声音又压低了两分。“太子殿下还活着的消息妍心怎么会知道？”
　　辰絮摇头。“她应该不知道。这就是太子的厉害之处。他选的人, 就算他死了都会对他死心塌地, 绝无二心。”沉默了一会儿，辰絮道：“妍心先用着，只是别太当真。至少现在她还不会对我们反戈一击。”
　　三天后, 皇上下旨。秦修媛被以冲撞神灵，命数不详的理由重新打入冷宫。琳琅找机会问过雪玉是否愿意离开, 雪玉却拒绝了。她感念秦修媛无论顺境逆境都对她极为信任, 这份知遇之恩让她愿意陪着秦修媛一同进入冷宫度日, 生死不弃。
　　辰絮听了也只是感慨道：“雪玉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却不适合做细作。她去了冷宫也好，远离是非争夺，至少能留一条命。太感情用事的人，没办法承担我们的复国大任。琳琅，断了雪玉这条线。告诉她, 只要她不背叛，我愿意保她这条命。”
　　“是。郡主仁慈。”当琳琅听到辰絮要断了这条线的时候，以为辰絮要下杀手了。以辰絮如今的立场，做出这样的选择琳琅丝毫不觉得意外，也不会阻止。但辰絮到底没有这么做。琳琅清楚，为此辰絮必然要冒着不必要的风险。
　　这天景含幽回来时脸色有点不好看。辰絮笑道：“脸色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师姐给你报仇去！”
　　一句话，逗得景含幽笑出了声。笑过之后，她拉着辰絮坐在桌边，“冯贵妃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