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衣
段长歌好酒,好美人,好春风一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
直到有一天她调戏了一个爱玩火的绝世美人,被对方烧了衣服。
段长歌:女人,你在玩火。
越子临:MDZZ.
风流洒脱攻/蛇蝎美人受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长歌越子临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美人
今儿是年末,按扬州城的旧例,是画舫上的姑娘们争花魁的日子。
段长歌一路喝酒留情,到了扬州城新花魁已经和别处来的豪商去安歇。
十里明灯,美人如云。
“这位姑娘,”离得最近的画舫上探出一个脑袋,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清秀,“我们姑娘请您来船上一叙。”
“我?”
小丫头抿嘴笑了,“您身边还有别的姑娘吗?”
段长歌上下打量,画舫中有个被薄纱掩住的人,看不清容貌。
段长歌笑,“替我谢谢你们姑娘的好意,不过某已和别人有约,望姑娘见谅。”
小丫头还想说话,画舫中的人已撩起了帘子。
女人肤白如玉,螓首蛾眉,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是撩人心魂。
“姑娘真的不再想想吗?”她问,声若大小珠落玉盘。
段长歌打了扇子,“某谢姑娘美意。”
还是拒绝。
美人放下帘子,语带笑意,“那我就不再强留姑娘了。”
段长歌朝她一笑,竟真的转身走了。
小丫头气得直跺脚,“我听说段长歌风流一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美人卸下步摇,道:“大意了。这样贸然找她,无论谁都得存几分戒心。”
小丫头道:“姑娘要就这么算了?”
“再等等,”美人把玩着步摇,“段长歌要在扬州呆七天,咱们总有机会。”
小丫头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我听说越子临那女人也在,若是……若是……”
美人哼笑一声,“她自有有别的好去处。”
步摇的一头极尖,美人拿指头一按,血便流了出来,美玉有暇似的,触目惊心。
……
段长歌并非不解风情,相反,她很解风情,但是相比于风情,她更在乎自己的命。
她受的美人恩不少,也知道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那姑娘美则美矣,却不能美得让她去赌命。
她站在摊子前,抬头一笑让卖香粉的小娘子都脸红。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也是一个美得让人很舒服的女人。
除了喜欢女子,还和各种女子纠缠不清这一条,段长歌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
段长歌用手捻了点胭脂,“这是桃花?”
小娘子低着头,糯软糯软地答了声是。
段长歌又拿了几盒,正要说话,鼻尖却猝然飘过来一缕香气。
她转头,顺手拉住了身边经过人的衣袖,“某失礼了,只是姑娘身上的香味委实动人,不知道用的是何处的脂粉?”
被她拉住袖子的女子一袭青色衣裙,拿着烟杆,容颜娇艳得说得上妖媚。
段长歌看着她,她也看着段长歌,扯开了抹笑,“半年前在京城铺子里买的,小女子不记得名字。”
段长歌结了那几盒香粉的钱,扔攥着女人的袖子,“姑娘可还记得特征?譬如周围有些什么。”
青衣女子道:“小女子当真不记得了。”
正说话的档口,一队官兵跑了过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呢?”小娘子喃喃道。
段长歌松手,“是在下失礼。”
女子笑着摇头,一施礼便走了。
青衣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段长歌一动不动,她觉得那香味很熟悉。
但说不上哪里熟悉。
她往前走。
有人跟着她,她知道,她刻意放慢脚步。
后面的人很快跟上来了,“大人,赵府尹被人杀了。”
段长歌手指擦磨着香粉盒子上的花,笑道:“府尹大人被杀了当去找官府和仵作,找我做什么?”
“有人说也是荆州督查那个死法,大人。”身后的人道:“大人既见过荆州督查的尸首……”
“想请我去看看是不是一个人杀的?”
“是。”
“某是来游山玩水的。”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
“不过我现在居无定所,若是知府大人肯为某找个休息之地,一切都好说。”
身后的人道:“这是自然。”
“尸体现在在哪?”
“大人请。”
……
府尹大人极是年轻,今方弱冠之年。
他身上没有致命伤,若不是脸色已经泛青,不会有人觉得他死了。
段长歌翻起赵府尹的手腕,内侧有一块指甲大小的伤口,已经烧焦了,仿佛是什么东西烫的。
段长歌朝仵作一扬下巴。
“大人见谅。”黑衣仵作哑声道,长而细的刀划开赵府尹的领口,继而用手撕开。
“心口。”段长歌道。
刀切入前胸,血腥味一下蔓延开来。
他的心碎了。
或者说,焦了。
周围的器官完好无损,只有心已经被烧成了一块焦炭。
上次荆州督查也是如此,官府下令禁言,却还是流传了出去,只不过故事中是说荆州督查的心被狐狸精掏了去。
段长歌拿刀挑起一块。
香的。
烟和脂粉混合的香气。
还有……血的味道。
她越闻越熟悉。
在荆州督查那闻到过,在方才那姑娘身上,也闻到过!
段长歌把刀放在桌子上。
“与荆州督查死法相同。”段长歌道,再不会找出比这更离奇的死法了,即使有人想要模仿,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知府叹了口气。
谁都知道荆州督查那是个悬案,至今仍未将刺客缉拿归案,致使民情汹汹,最后还是抓了只老狐狸,开坛做法了事。
“某之前见着一个人,青衣,拿着烟杆,很是漂亮。”段长歌拿着刀,就着桌子刻了起来。平心而论,她刻得并不好,但是只寥寥几笔,就让人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大人若是能找她,大概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大人见过?”
“半柱香前,在花街。”
知府点头,眉头紧锁地出去了。
仵作和几个侍从也跟着出去。
段长歌看着赵府尹的尸体,又从头至尾地检查了一遍。
赵府尹为官清廉,这点在京城都享有盛名。
只是这个清廉的好官腰上居然佩着个小坠子,暗红的,段长歌一看就知道,那是从西海进贡来的珊瑚珠,价比黄金。
一个清廉的官是用不起这东西的。
要么,他是假清廉,要么,就是旁人的。
段长歌拿起这个坠子,香气扑面。
看来是旁人的。
还应当是个美人的。
这香气也是那青衣女子身上的香气。
段长歌颇为无奈地笑了。
因为自己的运气,也因为黑下来的房间。
“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她把坠子放到腰间的香包里,“何必躲躲闪闪,不肯相见呢?”
对方低笑,“小女子自知貌若无盐,不敢相见。”
段长歌手按在剑柄上,“姑娘说笑了,某此生再没见过比姑娘再美的女人。”
“段大人唬我呢,我可不依。”女子娇嗔道。
一束月光从段长歌的脸上飞了过去。
不,不是月光。
是刀。
极薄的小刀,月光一般的清亮。
“姑娘生气了?”
女子道:“要大人把命给我才能哄好。”
段长歌苦笑,把余下飞来的刀击落,“我与姑娘素未相识,无冤无仇。”
女子仿佛才想起这点,道:“我只想要那坠子,大人若吧坠子给我,便两清了。”
“你刺我七刀,也算两清了?”
女子道:“大人想要什么?若是小女子力所能及,当双手奉上。”
段长歌学着纨绔子弟的调调……不对,她本来就是纨绔子弟,“我想要姑娘。”
女子轻笑,“大人可知,最难消受美人恩。”
段长歌道:“我只知道牡丹花下死。”
女子道:“大人之风流小女子自叹不如,小女子亦仰慕大人风姿,可惜,小女子并非牡丹。”言谈之中不乏遗憾。
下一刻,段长歌便看见一个人踩在地上,就在她对面。
“姑娘肯下来了。”
“挂在房梁上与人说话,总归是失礼。”她朝段长歌走了几步,“还请大人还我。”
“这东西对姑娘很重要?”
女子点头道:“千金难求。”
“可惜我本人喜欢强人所难,”段长歌道:“坠子在我身上,不如姑娘亲自来取?”
“我若伤到了大人可怎么好呐。”女子垂眸道。
“你情我愿,”段长歌暧昧道:“各凭本事。”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拂面。
段长歌闪了过去。
站在对方身后,摇着扇子笑。
“还请姑娘放开了手脚。”
女子笑道:“房间太小,毁坏了物件可怎么好。”
“姑娘抵不起?”
“抵不起。”女子义正辞严道。
一个眨眼的功夫,女子就不在那了。
女人抓着她的香囊,道:“我拿到了。”
段长歌起初是惊讶,然后了然。
那坠子太香,香得她身上戴的东西都黯然失色。
“姑娘身上好香。”她又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女子被气笑了。
“我与段大人素未平生无冤无仇,”女子学着她的调子,“还请大人放手。”
“我若说不?”
女子挑眉看了她一眼。
段长歌只觉腕处一阵生疼,猛地抽回手,袖子已然被烧着了。
幽蓝的火光照亮了房间。
女人一笑,从窗子出去了。
她的脸并不是段长歌看见的那张。
这张脸很普通,笑起来有些僵硬。
易容?
段长歌那剑挑下了袖子。
若是以后还要打交道,她得找那些不易被点着的袖子啊。
以后?
段长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样的女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一次。
☆、第二章 素箫
次日,大雪。
这种时节能和至交煮酒论道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若再有美人依偎在怀,那更是人生一大享受,但是段长歌既没有酒,也没有至交,更没有一个美人愿意陪她受冻。
她只是端着一杯茶,在能避风雪的茅屋里坐着等人。
她不得不提一句,这个人很不守时,若不是委托她来的人是她的故交,她绝对会拂袖而去。
段长歌有很多朋友,她麻烦朋友,也被朋友麻烦。
这大概能算是礼尚往来的一种。
她打了个哈欠。
段长歌有些困,这个茅屋里也有小床,但她不能睡。
不是怕冻死,而是她已经听见了脚步声。
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很轻。
对方推开门,风雪一下子吹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