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33)
陈老三不敢耽搁,立刻去了首都,将这消息告诉黑鹰。
师父说, 这些事情已经牵扯了太多人,又是急不得的。所以一切回到了原点,只能从长计议。
这些事情,于我并没有太多意义,我此刻唯一想做的,是救回苏慕烟。在那个岩洞里,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苏慕烟真的出现过。
那个拥抱,真实的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都多了几分怀念。
我急切的心思,师父都看在眼里。师父说,救人,先强大自己。等到我足够强大的时候,他才能放心告诉我如何救苏慕烟。
所以这之后的日子我便跟着师父,用心好好学习道术。师父传授给我的道术高深莫测,一时半会儿,我也只能明白个大概。可我从没有放弃,一次不懂就试两次,两次不懂,三次!为了苏慕烟,我几乎是在忘我的学习中度过每一天。
至于小弥,她原本跟着神婆,现在神婆去了首都治病,便也跟着师父一起学习。虽然师父和神婆所学不同,但根本上依旧是相通的。
加上小弥从小就接触过阴之术,该学的都已经会的,差的在于精通。
我们每天的日子都在这样的学习中,不知疲倦的重复着。
年关将至,市里的冬天比县城好的多。雪也不算特别大,街上依旧十分热闹。与我们这个安静的小院子倒是反差极大。
这个年过的十分冷清,整个小院就只有师父小弥和我三个人,但也是难得的安静。
师父说修道之人,不在乎于形式,过年也没有必要多隆重。可年三十的晚上,师父还是给我和小弥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当然,最开心的是,大哥到市里做工,结果因为大雪天,山路封了,没法回去过年,师父特意接了大哥来这里。
看到大哥的时候,我几乎又想哭出来。但是人经历过了一些事,也就没有那么脆弱,感情也变的隐忍。
反倒是大哥看见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一顿年夜饭,就顾着看我了。
“大哥,妈和二哥还好吗?”
大哥点点头,“都好,都好!现在日子好过了,家里你都放心!”大哥说着,忽而就起身,在师父面前跪了下去,“孙师傅,我们老庄家,做牛做马都没办法报答您的恩情啊!”
我听着一愣一愣的,虽说师父对我很好,也救过我和二哥,但大哥突然这个模样,我还是有些意外。
师父放下碗筷,拉着大哥起身,“六子,起来说话!”
大哥执意不起,跪在地上,“孙师傅,原本您能带着小槿到市里见见世面,我们一家人都已经很是感激了。小槿的出身,我们都明白,我们家照顾不好她。也许只有在先生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大哥说着,拉着我的手,“小槿,快跪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大哥拉着一起跪下了。
“这两年,村里闹饥荒,地里的庄稼也没有往年的好,镇子上也没有活做。虽然你不在家,可那点粮食还是不够吃的。
本来,勒紧裤腰带,紧一紧也能凑合着过,可咱妈生了病,镇上卫生院的医生看了,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说要多补充点儿营养,多休息,别太操劳。
诶,要不是孙师傅给咱家送了些钱,让人带着咱妈来市里看病,咱妈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妈怎么样了?”我惊的一下喊了出来,有些忍不住着急的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多亏了孙师傅!咱妈命大,现在已经好了。所以,我们老庄家,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孙师傅的恩情啊!”
大哥说着,就叩了几个头。
师父摸着我的脑袋,笑了笑,“六子,起来!小槿是我的徒弟,小槿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有困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师父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的心中除了感动就是感激,我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表达,只能久久跪在师父的面前。
这个男人,为了我付出太多了。就好像父亲一样,弥补了我心中父亲那个位置的缺憾,而我此生都无以为报。
这个年,虽然没有母亲与二哥,也没有前两年的热闹。可这个年却是我过的最有年味的一次。
大年初一,师父给我和小弥包了两个大红包,大哥买了很多烟花炮竹,在江屋村,只有红白喜事放鞭炮。而这两年虽说是在市里过的年,但黑鹰叔他们也不可能给我和小弥买烟花炮竹放。
今天,我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我们在院中的雪地里嬉戏打闹,这也是我最难忘的童年记忆。
下雪的日子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个大型游乐场,小弥开心的笑着,一边拿雪球砸我,一边跑着。我躲着小弥的雪球,也不忘反击。大哥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也跟着大笑。
我看到厅中,师父坐的笔直,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意。我很想时间能够定格在这样的一幅画面里,让我更多的看师父两眼。
此刻,尽管我们能玩的就只有满地雪花,尽管这里没有繁华世界的各种精彩,但这一刻对我而言,弥足珍贵。让我最后一个童年,成了最美好的梦。
年初五的时候,大哥上了回家的小巴车。
我依依不舍的跟在大哥的身后,师父知道我想家,想母亲想二哥,便和我承诺道,等我的道术学成之后,就能够回家去看看。
得了师父这话,我才稍微心情好一些。我不停叮嘱着大哥一定要和二哥好好照顾母亲,要带我向魏村长问好,还要记得和二胖说,我很想他。
我以为我自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可到底我还是个女人。这一番叮嘱竟连大哥都迫不及待的与我挥了挥手。
“小槿,听话!我和妈还有刚娃会等你回家的,你跟着孙师傅,要用心学习,知道吗?”
我点点头,大哥就立刻又挥手道,“行了,回去吧!”
分别是我最不喜欢的事,可一想到分别是为下一次更好的相聚,我深吸一口气,将欲出眼眶的泪水全都逼了回去。
我努力微笑,也和大哥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走。出了车站我才敢偷偷回头,我看到大哥不住的用衣袖擦着眼睛,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
第41章 五年光阴
人长大了才明白, 很多时候你想去找回以前光影除了做梦就别无选择。我也以为真的是这样, 并且不断第从梦里寻找儿时记忆, 找回那段童年时光。
而时间仍旧在它固有第轨道上, 一步一步的前行着,我以为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现在的日子于我来说,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泛不起任何涟漪。
但根本上来说, 其实也算是美好的。至少比起从前来说, 用不着忍饥挨饿。
也许是环境,也许是经历, 这几年我觉得自己一下长大了许多, 明白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性格也慢慢养成了一种,孤僻!
我的身边除了小弥, 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小弥呢,女大十八变, 她变得越来越淑女了。当然, 她偶尔还是捉弄我。而明明我知道, 我也会装作被她捉弄。因为有时候,与其拆穿,不如让她以为得逞更有意思。这怕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小乐趣了。
神婆的病情反复,三年前师父不得不去往首都, 北京!
小弥也想去,可似乎是神婆的意思,要让小弥留下来。我不明白,神婆为什么有这样的决定,或许她是不想小弥担心。但这样我觉得对小弥很不公平。而且,关在地下的那个女人,只要还在这世上一天,小弥其实就没有办法真的快乐。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就算没有了魂魄,依旧是连着血脉的人。
诶,伪装的开心很容易,人长大了,这种伪装也变得更加真实。我想,小弥也很幸苦。至少她这几年比我过的更加艰难。
我也开始真正明白,师父但那一句,小弥也是个可怜之人。
起初我觉得是因为她自小父母都不在身边,神婆又已经病入膏肓。现在我才知道,小弥的可怜是她这一生所背负的,父母的仇恨,神婆的仇恨。而仇恨一旦埋下就很难在快乐起来,除非,她能找到伤害她父母的凶手。
可惜,五年过去了,我所能接触到的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依旧毫无进展。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在哪里,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
师父离开的这段日子,负责照顾我和小弥生活的人是黑鹰叔特意从北京调来的一位阿姨,名叫张秀春,我们都喊她张妈。为人挺随和,一口标准的北京腔,渐渐都快把我也带跑偏了。
张妈大抵就是给我和小弥做饭,料理一些日常生活。不过有一次,我还发现她晚上有记笔记的习惯。小弥不老实,非要拉着我去偷看。
这一看才明白,张妈原来都是记录我和小弥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大到道术学习进展,小到每日去过那里,做了什么。事无巨细!
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师父让她做的,而是黑鹰叔。
我很是反感,黑鹰叔的做法也让我难以理解。我突然有一种我和小弥被人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没有办法和张妈亲近,小弥亦是如此。
不过我们的五年平静也因为张妈前两天从邮局取回的一封信而改变。
信是师父寄过来的,信里说神婆病情终于有所好转,让小弥现在就去北京。师父还说让我回家等他,说是可以去救苏慕烟了。
我一时有些兴奋,这几年的等待,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
小弥趴在窗口,初春都天气还是有些冷,寒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我站在她身后,顺着她都目光看过去,正对着小院外面。
“师姐,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这窗口偷偷看着你。那时候天太黑,但我还是能看清楚。第一次来这里,你一直躲在师伯身后。那个时候,我还特别不服气,为什么凭空多了一个师姐。呵呵,时间过的可真快。”
我也颇为感慨,“是啊!当初那个调皮鬼,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嘿嘿!”
“谁是调皮鬼了!”小弥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却是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沉闷道,“师姐,你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小弥,师父不是让你去北京照看师叔嘛!师叔身体刚好一点,你也应该去看看。难道你不想她?我可是记得有人看到信的时候,知道师叔的身体好转,激动的整晚都没睡着啊!”
“师姐,我,我是很想念姨娘,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然你先陪我一起回北京,之后再与师伯一起回家。等我看了姨娘,我和你一起去。”
我笑这小丫头做事总是喜欢多绕弯子,“我回去,你去北京,等我的事情弄完了我正好就能和师父去找你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北京的天、安、门吗?可说好了,不许骗人的。再说了,我们那村子比不了市里,你去了也待不惯。”
小弥一听更加不高兴了,一脸的不满道,“谁说我待不惯,你在我身边,我去哪里都习惯。”
“嗯,你说这话哄我,我倒是受用的。”我摸着小弥好看的长发,我也想过留长,可惜每到中途就放弃这个念想了。
“师姐!”小弥软下声音,欲言又止。半响之后才又道,“你答应我,救了那个苏慕烟就来北京找我好吗?”
我使劲点头,“好!”
其实和小弥一起这么久,我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了。现在要走,我也真是舍不得。
苏慕烟,是我这些年来,最亏欠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摸这胸口的血魂玉,多年的温养,这玉里多了些红色血丝,那木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每到夜晚,总会发出一抹清淡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