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注意到他逐渐变差的脸色, 连忙安慰道:“联姻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关家这大少爷你从来没见过,但他姓关啊。你们路家和关家, 这下子, 可是强强联手。”
路域冷笑一声:“姓路的那么多,就他妈非得我去?”
“你是说你家那些天天吸血的堂哥堂弟?别开玩笑了我的哥,”朋友叹了口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是因为路老爷子只有你一个儿子,或者说,你舍得让你妹妹去?”
路域的脸色更沉:“不可能。”
朋友又给他倒了杯酒:“到底是商业联姻,你俩顶多就是表面做做样子,大不了签个协议,过两年再离呗。”
路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喉咙火辣,舌尖舔过犬齿牙尖, 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说到底, 为了家族利益, 他去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真的坚持拒绝, 按他那个混账老爹的脾气,说不定真的会让他才十六岁的妹妹去跟关家的少爷订婚。
更离谱的是,两家集团最近急着签一份重要合同。所以在三天后,他就得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关大少爷举办婚礼。
路域深吸一口气, 拿着外套从座位上站起:“走了。”
他在吧台买了单,推门出了酒吧,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缭绕中,他拐进旁边的近道,想去外面的路叫个代驾。
这条路很狭窄,没有灯,只有烟头的火星明灭与依稀洒进来的月光。十月的风混着凉意窜进领口,酒意就消了大半。
前方似乎出现了两道挨得很近的身影,这种场景在酒吧街周围的暗巷里出现,算是再平常不过。
路域移开视线,本想直接无视走过,却听见那两人的对话:
“你真好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话的那人有些猥琐的声音愈发急促,“来,让我摸摸你……”
“滚。”
清冷的声音,仿佛凛冬呼啸的风雪,凌厉冷漠。
这声音过于抓耳,路域脚步一顿,顺势转过头,看见了一张月光下的侧脸。
一时间,他屏住了呼吸。
“你他妈别不识好歹!”那个循循善诱的猥琐男急躁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抓对方的胳膊。
路域几乎是不曾思考地转身,一步上前按住猥琐男的肩膀:“这位朋友,你没听见他刚刚说的话?”
“你他妈谁啊?”猥琐男骂骂咧咧地转过头,“你管老子……”
但下一秒他就骂不出来了,路域的手指紧箍在他肩头,收紧发力,让他疼得表情都开始扭曲,一边弓着身子一边叠声告饶:“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先松开……”
路域应声抬手,猥琐男却趁机突然向着路域挥拳,但他才挥到一半,就被路域轻松抓住了手腕,顺势下扯,屈膝,干净利落地冲着他的肚子来了一个膝击。
路域没留手,这一下是实打实猥琐男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接着,路域将已经说不出话的猥琐男甩到了一边的地上,踩在他肩头,垂眸:“没听见,他刚刚的话?”
“……我滚,我滚!”
猥琐男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迅速逃出了巷子。路域终于有时间转身看清那人的脸,沉默几秒,喉结动了动:
“……要不要去喝一杯?”
对方的眼睫一颤,染上月色,仿佛起舞的蝶,与他对上了目光。
-
凌晨三点,路域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点开手机日历,扫了一眼,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也就是说……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
昨晚,他和那个不知名的青年在一家清吧里坐到了凌晨一点。他们聊了很多东西,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从大西洋彼岸谈到一部电影的镜头感,又说起某家难吃的餐馆,和手中正在喝的威士忌。
青年明显是个话不太多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路域在主动挑起话题。但路域能明显地感觉出,对方对于他的话充满着兴趣,他们的三观在某些地方十分投契,虽然从未见过面,却像是一见如故,甚至可以无话不谈。
然而在分别时,他们却心照不宣地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路域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婚约……
几分钟后,路域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电脑,开始起草一份文件。
凌晨四点,路氏集团专门聘请的律师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本想骂人,看到来电名称的一瞬间,就立即清醒了过来:“少爷?”
路域嗓子有些哑:“你帮我看看,这份文件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就直接打印送过去了。”
律师茫然地接收了文件,粗略看了一遍后,眼瞳微缩:“少爷,您是打算两年后……”
路域应了一声:“两年,我和他离婚。”
两年,已经足够他正式掌控路氏,到时候他大可以将老头子直接送去国外别墅养老,让他再也无法干涉自己的决定。
届时路域也能有充足的底气,摆脱这份婚约。至于关家的助力,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跟律师谈妥后,路域将文件打印了出来,在上班的点儿叫来自己的秘书,让她把这份契约合同给关家大少爷悄悄送了过去。
但秘书回来时,却一直盯着他,像是欲言又止。
路域合上钢笔:“有话就说,不然扣你奖金啊。”
“别别别,路总您最帅了,”秘书连忙双手合十,接着又小声道,“路总,您还没见过您的那位……未婚夫吧?”
“没见过。怎么?”路域翻着新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挑眉。
秘书神秘兮兮地低下头:“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唉。”
路域:“哦。”
路域:“杜依依你要是觉得工作太闲了,我可以把你外派到工地,保证你搬一天砖下来后连工头长了几只眼都看不清。”
杜秘书逃一样地出去拿文件了。
路域轻哼一声,长得好看?能有多好看,比他那晚遇见的人还好看?
想起那个人,路域忍不住又心尖微颤。
他按着鼻梁根部,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有缘无分。
婚礼前一日,杜秘书将签好字的文件拿了回来。
“关先生表示没有任何异议,并希望您能遵守契约,互不干涉地度过未来两年。”
路域笑了笑:“还挺好说话。”
对方的态度,好歹是让他对这份婚约稍稍舒心了点。只要合作伙伴配合,未来的两年就不至于那么难熬。
他果断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让杜秘书拿去收了起来。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自己桌子上新摆的一支蓝色玫瑰。
玫瑰是刚刚送来的,上面还沾着露水,又因为独特深邃的蓝,透出些许神秘高冷,遗世独立。
像是他曾经遇见过的人。
路域盯了片刻,又低下头,紧锣密鼓地看起了文件。
两年。
他要把老头子从董事长的位子上拽下来,要完全掌控路家。
还要……去见他想要见到的人。
婚礼当日,路域直到仪式快要开始前,还在办公室看着文件。
直到杜秘书都急得快想把他亲自绑过去了,他才施施然起身,换上一套定制西服,上车赶往婚礼现场。
他来到现场时,所有宾客已经到齐了,路域推开大厅的门,走上红毯,不顾关家某些人凌厉的目光,也不顾路老头愤怒的眼神,吊儿郎当地单手揣兜,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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