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光兔子,什么狼啊狐狸啊……”谭子乐趁机得寸进尺。
路域眉梢一挑:“六殿下,若你自己去以身做饵,我给你猎只老虎都行。”
谭子乐顿时收住:“别,二爷,其实我贼喜欢兔子,兔子可爱又能吃。”
那饭桶公子因为纵欲体虚,前两日被一场风寒撂倒了,没能跟来春猎。少了个苍蝇屎,两人便有心情插科打诨起来。
谁知还没等元康帝宣布春猎开始,便听见一道尖锐的男声:“陛下,对今年的春猎,臣有一提议。”
路域皱了下眉:“这是哪个太监?”
谭子乐打量了两眼:“若我没记错……应当是国子监祭酒。”
这位祭酒是近两年新提拔上来的,看着不过三十来岁,捻着兰花指冲元康帝道:“臣以为,我大殷男儿应当上可提笔兴国,下可纵马挽弓。只叫武官狩猎,我等文官却坐享其成,是以为不妥啊。”
旁边几个身形羸弱的文官顿时皱起眉,而路域更是手指握紧了缰绳。
春猎跟来的文官大都是因为祖制,不得不来凑热闹捧场的。但毕竟是一群文人,大多都身体羸弱,万一磕着碰着便是大殷朝堂的损失,没人会真的强求文官上马参与狩猎。
“那周卿看来,当如何呢?”谁知,元康帝的眼皮垂了垂,竟是开了口。
“臣也不好为难诸位同僚,但年少力壮者,是代表我大殷年轻官员的风姿,”周祭酒尖着嗓子,“臣请以关相为首,年不逾四旬的文官们,都持弓上马,即使最后所获较少,也可彰显我大殷人才能文会武,实乃全才也。”
“不要脸,”谭子乐满脸震惊,“如若我没记错,这死公鸭嗓四十有一了!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不通任何武艺的文官进了森林,那遇到凶险的几率有多大?
路域冷了脸,不等元康帝作出答复,便高声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元康帝看了一眼他:“嗯?世子有话,那便说来听听。”
“自古文官兴邦,武官定国,各司其职,不乏其中有全才,但大多是各持所长,”路域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祭酒,“而文武双全者毕竟少数,若不会武艺的人贸然进了森林,遇到凶险野兽,又当如何全身而退?”
周祭酒却是早有答复:“派遣会武功的内侍在旁保护便可,世子所言,怕不是在揣度臣之用心,觉得臣是有意置同僚于危难之地?”
路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不如周大人以身作则,先上马去。”
周祭酒堪称是年纪越大脸皮越厚:“臣已过四旬,怕是不在青年官员之列。”
元康帝听着眼前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本因睡眠而舒缓了许多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着劲装、少年飒爽的路域,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年轻文官紧张而冒汗的脸。
真年轻啊。
都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年纪。
元康帝突然觉得头疼极了,他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立即下马跪下。
“不必吵了,”元康帝示意张福不必来为他按摩头部,烦躁地闭上了眼睛,“便按周卿说的做。”
路域脸色一黑。
周祭酒直直磕头:“陛下圣明!”
君无戏言,此事便由不得路域再争取,直接盖棺定论。年轻文官们脸色苍白地在内侍的帮扶下上了马,他们中有人甚至连马都没骑过,还有人双手才能勉强拿得动重弓,路域心情复杂地起身,低着头路过关霖身边时,他低声道了一句:
“万事小心。”
关霖下个月便能回到朝中了,这紧要的关头,路域不得不疑心是他人要加害关霖。
更要命的是,元康帝那昏庸老头子,竟然还助纣为虐。
关霖没说话,只是袖袍下的指尖与路域的手轻轻贴了贴。
擦肩而过,一触及分,却带了点心照不宣的意味。
路域的心情算是勉强平复了些。范正初就在那边坐着,他不敢和关霖有接触,只得一会儿离得营帐这边远得看不见了,再同关霖汇合。
但他没想到,这一去,便没再见到关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阴沉,眼见就要落雨。
路域已经在这片林子里绕了整整三圈,他分明已经跟关霖打了手势,让他来西南方找自己,谁知却是连马蹄声都不曾听到。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路域的心情也几乎到底。他驾着乌啼迅速赶回了营帐,只见先前那些去了林子的年轻文官已经基本都回来了,其他人也归来得七七八八,却独独不见关霖的影子。
“关相呢?”路域心里一空,顾不得什么避嫌,下马揪住一个文官的领子就问。
“不、不知道啊……”那文官有些慌,“我只看见他被内侍领着去了东边……”
东边?
路域还没反应过来,一支箭矢突然破空而来!
“刺客——护驾!!!”
黑衣的刺客从密林中涌出,个个身手矫健,禁军和御前侍卫们顿时和那些刺客杀成一片,但元康帝惊魂未定,却发现那些箭矢并不是向着自己,而是向着自己的二皇子去的。
“去,去保护子琼!”元康帝重重一拍桌案。
二皇子脸色惨白,他的胳膊被箭矢划出一道伤口,但仍保持着镇静:“保护父皇!父皇,儿臣无事!”
他拔剑劈刺,利落地捅进了旁边一个刺客的心脏,又狠狠将刺客的尸体踹开,而五皇子也是持剑加入了战斗,只是那些刺客见了他都避而不战,反而更猛烈地朝着二皇子聚集攻势。
而五皇子的脸色却是被围攻的二皇子更白。
刀光剑影,血色飞溅。
刺客人数不多,虽个个都是好手,但胜在元康帝身边守卫周全,不多时便将刺客死的死,拿的拿。
谁知那些刺客竟是死士,一被捉拿住,就咬了舌底的毒药自尽。元康帝的脸色极为不好,他看了看天色,又扫视了一番自己的两个受了惊的儿子,重重咳了一声:“回营帐。”
末了,他皱起眉,看了一圈底下惊魂未定的官员们。
“关卿呢?”元康帝低声问张福。
张福白了脸:“这……这,关相难不成是方才去了林中,不曾回来?”
“速速派人去找!”元康帝只觉得胸口发闷,末了又咳了几声,手里的帕子掩住唇边的腥甜,他将咳出来的红捂进帕子,张福见状,忙将元康帝先扶入了营帐。
禁军一部分查着刺客们的尸体,一部分则快马入了森林。谭子乐万分焦急地看了两遍,发现果然没有关相,那路二岂不是要急疯了?
但这眼看就要落雨,森林定然万分凶险,他得劝路域不要轻举妄动……
谭子乐一愣,又将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遍。
等等,路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路域正在骑马去追媳妇的路上——
路域:媳妇别怕我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冷不冷饿不饿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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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有点头秃,二更大概在白天,啵啵宝贝们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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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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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雨终究还是落了。
森林的土地因雨水而变得泥泞, 野兽四散奔逃着去躲雨。这—场雨太大,以至于能迅速洗刷空气中没来得及蔓延开的血腥味,也能极好掩饰掉—切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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