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出来,他的手腕都要被沈映雪捏碎了。
“师尊,你轻点,”宋悯欢疼得龇牙咧嘴,他掀开衣袖去看自己的手腕,上面多了三道深色的指印。
他都忘了沈映雪修为多么恐怖,若是再使些力气,他的手腕怕是真要会废。
宋悯欢这么想着,心思又飘到了别处,他什么时候修为才能超过沈映雪呢……不超过沈映雪,和沈映雪差不多也行。
“是我不好,”沈映雪看着少年疼得拧眉,指尖覆盖在指印上面,一道温润的白光细细的将指印抚平,手腕处恢复如初。
“还疼不疼?”沈映雪问他。
“不疼了,”宋悯欢看出来了沈映雪喜欢方才他那么喊,他又喊了两声,唇间酒味散了,唇畔沾的都是沈映雪身上的气息。
晚上,他睡在床榻里面,已经有些困了,沈映雪还在桌边不知道在写什么。
“师尊,你不休息吗?”
沈映雪眉眼垂着,执笔的手冷白如玉,倚在窗边像是一幅画。
闻言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指尖沾了些许墨香,他看向床榻上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道:“看来善善平日里没少偷懒,寻常弟子此时还在打坐,善善已经开始睡觉了。”
宋悯欢:“……”
这话确实说的不错,平常修炼沈映雪又不特意看着他们。他跟庄离在一起打坐,总是他先睡着,庄离会打坐到天亮。
宋悯欢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看着沈映雪,“夜晚应该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再练打坐。”
他这般小声狡辩,又问道:“师尊在写什么?”
沈映雪:“明日我们去阴魇泉,在画阵法。”
“阵法是做什么用的?”
沈映雪眉目落了些许光,看向床榻上的少年带着柔和,“给你用的,你一向受不住冷泉,有这阵法在侧,入阴魇泉便不会那么难受了。”
桌子上是两张符纸,上面画着许多宋悯欢看不懂的符文,只有几个能看懂。
宋悯欢闻言心里像是撒了一层糖霜,怎么看沈映雪怎么欢喜,唇角也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夜色沉沉,房间里灯光亮着,沈映雪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咒文,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床榻上的少年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
只见床榻上的少年全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咒文全部钻进少年眼底,在少年眼里形成了两个鬼文符。
一个是“十”,另一个是“三”,两个鬼文映在少年眼底,让那一双秋水眸都染上了几分邪气,乍一看,会以为是从鬼界爬出来的邪祟。
宋悯欢感觉到眼睛有点疼,他伸手揉了揉,此时有些困,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眼前模糊,揉了好一会之后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他耳边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从千年以前传过来的沉重铁链声,粗重的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他耳边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嗡鸣。
过了许久,嗡鸣声消失,宋悯欢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他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窗户边缘的沈映雪若有所觉,他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看向床榻上的少年,起身到了床榻边缘。
指尖碰在少年的额头,进入少年识海,沈映雪很快又收回了手。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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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命格一分为二, 两条命格尽头都是死路。”
沈映雪回想起来无净说的话,垂眸看着床榻上的少年,又用灵力探进少年的识海。他一寸寸的检查了识海中的每个地方,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切如常。
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方才在窗边察觉到有一股至阴至邪的气息,是从床榻上的少年身上发出的。
虽然只有一瞬,仿佛是错觉一般, 但是他肯定那并不是错觉。
沈映雪回忆起来, 少年的魂灯不知道在何处,通常弟子们的魂灯都是由宗门守着,回去后他可以从少年魂灯上查看一番。
这般想着,心里到底是不放心,桌上的符文没有再写了,后半夜, 他便一直在少年床边守着。
微弱的烛光忽明忽现, 沈映雪坐在床榻边缘,看着少年的侧颜,就这么守一夜。
见少年入梦魇, 他用指尖抚平了少年的眉心,柔和的灵力注入少年额头, 少年眼睫颤了颤,眉心逐渐的舒展。
之后再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日宋悯欢醒的早, 赤月城中永远都是黑夜, 外面的天空依旧暗着。他醒来见沈映雪还在窗边画符, 起身凑过去看。
还是昨夜的符,沈映雪画了两张,两张看起来相似, 略有不同之处。
沈映雪注入了最后一道灵力进去,符咒生成,其中一张塞进了他怀里,上面的符很快消散,融在了他衣襟里的皮肤上。
另一张在沈映雪拿着,此时他还不知道,这阵法是分两份,为转移阵法,能将人身上承受的痛苦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前提是另一人心甘情愿的接受。
“我们今日便出发了,”宋悯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符在上面暖融融的。
“去跟师姐和小庄说一声。”
见沈映雪点头,宋悯欢提着剑便出去了,没走两步,又被沈映雪叫住,“善善。”
宋悯欢回过头来,前一天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原本醒的时候还有点尴尬,然后见沈映雪那么自然,他便也放下心来。
他眼中略带好奇,不知道沈映雪唤他做什么。
“走那么急做什么,”沈映雪嗓音温和,指尖落在他的衣襟上,帮他把衣襟处的褶皱散开,重新帮他系了腰间的衣带。
沈映雪这时候才注意到,衣带系的是死结,两个歪歪扭扭的死结看起来笨拙又粗糙,显而易见的,少年连个衣带都系不好。
“你平日里是如何把它们解开的?”沈映雪眼里带着笑意,指尖灵活的把结解开了。
“就像师尊这般,扯扯便开了,”宋悯欢脸上微红,刚过来的时候他学穿衣服都学了好久。这衣襟带子在里面,反正也看不见,他习惯了这么系,也就一直没有管。
沈映雪帮他把衣带都系好,打了个流畅的蝴蝶结,看起来规整了许多。
他顺手揉了下少年的脑袋,“去吧。”
宋悯欢这才提着剑出门,他出去的时候矮士兵已经醒了。矮士兵在院子角落里酒缸前,打开了其中一个酒缸的盖子,站在酒缸前盯着里面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会看出来他昨天取了一壶吧?
宋悯欢走路的时候发出了动静,矮士兵放下了盖子,扭头看向他,眼里漆黑一片。
“师姐在不在房间里?”宋悯欢问道。
矮士兵看了眼他腰处挂着的储物袋,那里面有他装的酒壶,顿了一会后才点了点头。
宋悯欢于是去敲了房间的门,砰砰砰的几下,“孟齐?你在里面吗?”
“善善?”孟齐过来给他开了门,看上去活蹦乱跳的,伤势估计好的差不多了。
“我跟师尊商议了,我们两个去阴魇泉,你和庄离留在这里养伤,我们应该明天就能回来。”
孟齐眼神看向他身后,然后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僵硬,“既然仙君做了决定,那你们去吧,我们在这边等你们。”
“你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宋悯欢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矮士兵在捡地上的梨花,他小声道:“师姐,我昨天取了花重锦的酒,你一会跟他说一声。”
孟齐不以为意,“没事,一壶酒而已,我一会跟他说,他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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