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光:“……”
说他目光短浅?!
裘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怒红双目,大吼道:“尔等若是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这就是不想谈的意思了。
杨继安哑着嗓子说:“统领,我尽力了,这个裘光是个死脑筋,劝不了。”
“劝不了就不劝。”霍延下令道,“先回营地。”
回营后,江波和元铭也来了。
几人在帐中商讨攻城计划。
“既然他不愿归顺,就那把他打服了!”江波一脸悍然。
李树和周满也同意。
“好。”
霍延问江波:“江统领经验丰富,依你看,青龙湖面可会起雾?”
湖州南靠丘陵,北临湖泊,水汽格外充沛,若是春秋之时,经常浓雾弥漫,但如今是夏季,昼夜温差算不上太大,能否起雾谁也说不定。
不过湖州城有丘陵遮挡囤积水汽,夏季半夜或凌晨变冷,天时地利下,还是有起雾可能的。
江波道:“以前咱们船帮走南闯北,在湖州这边走过不少趟,确实经常看到大雾。”
尤其湖面上空,很容易积攒水汽。
“那就等。”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庆军既无地利,也无人和,若想用最小代价攻取湖州城,只能依靠天时。
他们等了一天,全军在营地没有动。
裘光在湖州城内等得心急。
他走来走去扰得段衡都不安宁。
“你急什么,不打仗不是更好?”
裘光道:“我是怕他们憋着什么坏!”
“你不是说他们才三千人,根本攻不破你的铜墙铁壁吗?”段衡无奈道,“心急很容易失去判断力,你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裘光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里面总有种隐约的不安。
六月初一,寅时,霍延端坐主帐。
杨继安忽然跑过来,惊喜道:“统领,有雾气了!”
夜晚看得不甚明朗,但用灯笼照一照,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一点点水雾聚集。
霍延不由露出笑容。
收服人心有很多种方法,攻城的办法也有很多种。
但世子殿下更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湖州城,而非生灵涂炭、硝烟弥漫的湖州城。
霍延愿意为之谋划。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正面攻城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招数。
如果等不到大雾,他可能会选择强取,而今起了雾,他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
正值夏季,天亮得早。
卯时初,微光将雾气呈现在众人面前。
霍延率兵前往湖州城,并带了投石机和震天雷。
他们行军悄然,因雾气遮挡,湖州城的守兵并没有发现他们。
霍延在投石机的射程基础上,估算出合适的距离,尽量保证震天雷只能扔到城墙,避免扔进城中,伤及无辜百姓。
一大清早,裘光起身看到外头的雾气,不由跟段衡调侃:“起这么大雾,估计庆军一个时辰内都不会来攻城。”
要是今天不出太阳的话,雾气会维持更久。
段衡心中也是一松。
能不打仗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两人话音刚落,城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彻整个湖州城。
二人急忙走出府,赶往东门。
未至城门,又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街上忽有人大声哭嚎:“天神发怒了!天神发怒了!”
一声起,声声起。
湖州城瞬间陷入恐慌。
第七十七章
湖州城被雾笼罩,众人根本看不清城外发生何事。
裘光和段衡刚赶至城楼,便觉城墙震颤,双耳齐鸣。
雾气弥漫中,忽有火光冲天,犹如电闪雷鸣,风云变色,令湖州城内外天塌地陷,人心惶惶。
守城士卒已然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喃喃道:“天降神雷!天降神雷!”
“老天爷发怒了!”
“老天爷发怒了!”
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中,就连段衡和裘光都被这未知的惊雷搞得心如悬旌、魂惭色褫。
更别提其余兵士和百姓如何神丧胆落、跼蹐不安。
惊雷平息后,一股硝烟味弥漫开来,钻进众人鼻腔,让人觉得好似被天神的怒意笼罩,心惊胆战。
有兵士抖着声音问:“统领,不会真的是天神发怒了吧?”
“胡说八道!”裘光连忙喝止,“咱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天神为什么发怒!”
他本身不信鬼神之说,只是面对相信的士卒,只能用他们的逻辑反驳。
兵士嗫嚅道:“难道、难道庆王世子是真龙天子,咱们昨天拒绝了,所以……”
“放你娘的屁!”裘光怒不可遏,直接拔剑而出,“你再胡言乱语,老子割了你脑袋——”
“轰——”
炸雷之声淹没了裘光的怒吼。
四周皆静,唯余地动山摇、雷声滚滚,又见雷火在雾中霹雳闪现,令人洞心骇耳、魂惊魄惕。
霍延让人隔一段时间扔一个震天雷,一共扔了六个。
直到金轮初现,雾气渐散。
湖州城的士兵和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串清亮的哈哈大笑声。
“裘统领,怎么湖州城大晴天打雷了?”杨继安调侃道,“难不成是天降罚雷?”
段衡眯着眼远眺,问裘光:“这就是昨日劝降的小子?”
“嗯,忒能说了,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裘光郁闷道。
他到现在心神还没缓过来。
段衡朗声回应:“什么天降罚雷!不过是你们弄出来的鬼把戏!”
“对!都是你们庆军弄出来的鬼把戏!”裘光嗤笑道,“用这些鬼蜮伎俩就想让我们投降?门都没有!”
杨继安问霍延:“打不打?”
霍延肃目:“打!”
湖州军心不稳,士气低迷,不趁此机会攻城,还等什么?
他一声令下,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喊杀震天。
裘光迅速对段衡说:“此处危险,你先回府衙!”
“你要当心。”段衡目露担忧。
裘光冷嗤一声:“不过这么点人,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厉声下令:“弓箭手准备!滚木准备!礌石准备!滚水准备!”
用滚水而非滚油,是因为湖州穷得只有水,没有油。
湖州的弓箭制备并不精良,射程大概也就五六十步远。
庆军在五十步外停下,竖盾牌遮挡箭雨。箭矢划过长空,抵达盾牌上时已经不剩多少力道了。
它们击中盾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庆军弓箭手于盾牌后张弓。
他们的装备完全碾压湖州驻军,且各个箭术卓绝,百步穿杨。
一时间,湖州城上空被箭雨笼罩,庆军未进一步。
湖州城楼上死了一些士卒,倒是庆军这边并无多少伤亡。
裘光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他仔细观察庆军阵仗,忽地心头惊跳,问左右:“庆军有步兵三千,这人数怎么对不上?!”
左右副统领闻言,不由定睛望去,皆是一惊。
“会不会尚有一部分庆军留在营地?”
裘光问:“你他娘的攻城不带足兵力?”
“……”
左右皆沉默不语。
裘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口一阵慌乱。
“北门和西门如何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
裘光死死盯着城下的庆军,他们龟缩在五十步外,哪有什么攻城的迹象?
他被骗了!
一股咸腥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压制下去。
“快派人去探!”
与此同时,湖州城北门已经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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