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两人后,楼喻带着霍延等人去逛田庄。
田庄靠山临水,满山林木无数,山下有大片荒地尚未开垦。
他问霍延:“我知你懂练兵之法,你认为在此处练兵如何?”
此处有山林遮挡视线,人烟稀少,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霍延剑眉入鬓,星目灿然有神,他凝视楼喻,问:“殿下何故练兵?”
楼喻回视他,无奈笑道:“不过乱中取生耳。”
他眺望苍穹,神色真挚:“我是庆王世子,这块封地归我管,我自然要保庆州百姓不受家破人亡之痛,流离失所之苦。”
霍延眸色深幽,其中暗流涌动。
“可我不是老当益壮的霍大将军,亦不是意气风发的霍少将军,我只是京城霍府的纨绔,没有上马作战的经验,也没有治军的本领,你真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楼喻心道男主也太谦虚了,他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
“我信你。”他拍上霍延的肩,“而且,我会与你一同研讨,不会真让你一人受累。”
霍延心弦微颤,深埋心底的战意澎湃而生,深邃俊目凝视少年世子,他看到了世子眼中全然的信任。
他从未忘记自己是霍家儿郎,他曾丹心碧血,立誓为国尽忠,然下场何其惨烈。
如今选择与楼喻共谋,不为朝廷,只为霍家。
楼喻给他这个机会,霍延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郑重颔首:“好。”
楼喻心中甚悦,能让霍延助他做事,实在不容易啊。
虽然霍延尚未真正交心,但好事多磨,总有一天,他会让霍延心悦诚服。
回庄院后,楼喻召来众人:
“春耕开始后,我将长居田庄,你们都要随我一起。我打算在田庄设一处学堂,杨夫子坐镇,孩子们都可以读书习字。”
孩子们皆欢喜雀跃,众人毫无异议。
因为这个安排,回程时,几个孩子都被留在田庄,马车正好供恢复男儿身的郭棠乘坐。
他将脑袋伸出窗口,眼瞅楼喻骑在马上俊秀潇洒的身影,心中堵闷不已,问道:“你是不是早就会骑马?”
枉他之前还傻傻跑去田庄说要教他马术。
楼喻神色真诚:“你上次去田庄同我炫耀马术时,我还不会。”
“我没有炫耀!”郭棠郁闷道,“我是真心要教你马术。”
楼喻无奈:“可你表现得就很耀武扬威。我自尊受挫,硬逼着自己学会了。说到底,还得感谢你。”
“……”
郭棠甩给他一个又愤怒又哀怨的眼神,扔下帘子躲回车厢。
楼喻:“……”
郭棠是不是有病?
回到庆王府,楼喻把杨广怀喊到东院,大家一起开了个会。
他交待完设立临时学堂和练兵这两件事,让几人畅所欲言。
“我没意见。”杨广怀笑眯眯道,“孩子们我会尽力教导。”
李树问道:“殿下,这次只挑一百人去训练?会不会太少了?”
楼喻笑着解释:“王府在城中,我不放心,需要留更多兵力保障安全。
“而且这一百人是领头兵,等他们训练达标,就可以让他们分组训练其余府兵,如此更有效率。
“再者,咱们有府兵三千,一开始步子不要迈得太大。你是府兵副统领,挑一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树又道:“殿下有无挑人的要求?”
楼喻问:“府兵平时可进行训练?”
李树惭愧低头,这就尴尬了。
“既无训练,自然也无从得知他们能力,这样,我等会将要求写好,在去田庄前,你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挑好一百人。”
“是!”
身为副统领,李树眼见府兵惫懒多年,毫无斗志,早就有些泄气了。
如今殿下有心练兵,他自然愿意追随。
楼喻忽然低叹一声:“除了学堂和练兵,尚有一事需要去做。只是此事难办,我一时寻不到适合人选。”
冯二笔忧心问:“什么事?”
“买粮。”
楼喻沉声道:“世道将乱,庆州必须囤粮。买粮光有钱不行,还需要人手。”
买粮总得运粮吧?
若无人能护住粮食,买粮又有什么用呢?
府兵不能轻易离开庆州府,他手底下又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众人凝眉思索。
“可雇佣镖局。”李树提议。
霍延:“镖局不能长久,且恐生异心。”
庆州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粮食,镖局确实不太适合。
楼喻转向神色悠然的杨广怀,“先生可有良策?”
对上他温和而审视的目光,杨广怀哑然失笑。
他知道楼喻在试探他,倘若他不能为楼喻创造价值,估计最终只能成为一个教书匠。
不是说教书匠不好,只是与他的理想相悖。
“殿下,我从吉州来庆州途中,遇过不少山匪。有的是寻常百姓不得已落草为寇,有的行事却颇有行伍之风。”
吉州到庆州,中间确实有一片山区。
楼喻恍然记起原书一些情节,不动声色瞟一眼霍延。
“先生的意思是?”
“杨某听闻,有些山匪从西北而来,擅于用兵,战力勇猛,轻易占了一座山头,其余土匪不敢轻举妄动。”
霍延神色骤变。
杨广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倒是李树惊道:“西北?那岂不是同霍家军有关?”
他说完顿觉失言,对霍延歉意道:“我、我就这么一猜,你别介意。”
霍延神色渐缓,摇首表示无碍。
他如何不懂楼喻和杨广怀之意?
“敢问杨先生,你在何处碰见西北而来的山匪?”
杨广怀微笑:“吉庆交界,阳乌山。”
两州交界地带,官府常常难以管控,确实是个为匪的风水宝地。
霍延抬首看楼喻:“我愿亲自走一趟,确定他们是否为先考旧部。”
“不必。”
楼喻笑意溶溶。
“咱们只需向他们透露消息,霍家血脉如今就在庆州府。
“他们若是你父亲忠诚的旧部,自然会主动前来。若不是,倒也无伤大雅。
“倘若他们确系旧部,但依旧占山为王,无视这个消息,咱们也不必自讨没趣,当另寻他法。”
冯二笔:“还是殿下想得周全!”
李树也附和。
霍延注视着楼喻,眸色复杂难辨。
庆王世子虽恶名在外,但越是相处,便越觉得此人内蕴华章。
他当真是那个凶戾的世子吗?
诸事敲定,楼喻宣布散会。
回卧房后,他整个人咸鱼躺在矮榻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无力。
冯二笔替他揉肩按穴,心疼道:“殿下,奴让人去打水,您泡泡脚?”
楼喻弱弱道:“好。”
水打来了,楼喻褪去鞋袜,双脚踏入水盆里。
乍然被温暖的水包裹,身体一个激灵,过电一般,爽快极了。
他喟叹一声,渐渐生出几分睡意。
就在这时,冯三墨在外求见。
楼喻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叫他进来,问:“什么事?”
冯三墨低眉敛目以免冒犯,恭敬奉上一封书信。
“占南来信。”
楼喻揉揉眼,“哦,说什么?”
顿了一息,歘一下瞪圆眼珠子。
“占南!”
他的土豆!
第二十六章
楼喻心里一直记挂着土豆,连忙接信拆开。
读完之后,唇角止不住地翘起。
信上二姐说,她又从远洋商人那儿买了不少土豆,只是信比货快,信到了庆州,土豆还在途中。
不过也就这几天的事。
从庆州府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来看,此地非常适合种植土豆。抛去其余技术条件,土豆亩产至少能达两千斤,最高能达四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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