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峥再一次意外。
以前绒绒喝完果汁或者是咖啡,都把杯子直接放在那里,很少会去洗它们。
…
荣绒在冰箱里的下层,找到了一袋小笼包。
他转过头,问在厨房洗杯子的荣峥,“哥你肚子饿不饿?小笼包,要吃么?”
荣峥洗完杯子,从厨房走出,“我晚上吃过了。很晚了,你吃完了之后也早点休息吧。”
荣绒把小笼包从冰箱里取出,关上冰箱的门,“嗯,知道了。”
荣峥上了楼。
回到房间,浴室里的排风还在工作着。
密闭的空间,气味散得比较慢。
荣峥退出洗手间。
他从床头的第一层柜子里,取出一个相册。
是他们两兄弟一起洗澡的照片,他妈给拍的。
照片里,他的浴缸还没有改装,他们两个人一起进去,绒绒还小,他其实是有点挤的。
绒绒小小的胖乎乎手里,就拿着晚上他一直在玩的那一只小帆船。
荣峥回想浴室见到的那一幕,眼底泛起笑意。
小屁孩是真的长大了。
原本他还担心绒绒会太尴尬,刻意下楼避开了。
倒是比他预想得要成熟,竟然主动出房间找他了,而且一点尴尬也没显,还挺落落大方。
荣峥一页一页地翻看手里的相册。
相册里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拉长了身体,一点点在长高,笑容却一点一点在减少。
翻到相册越后面,少年几乎都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太多的表情。
荣峥把相册给合上了。
他去了跟房间打通的书房,把他这阵子给荣绒拍的照片,以及两人的合照给打印了出来,放进相册里。
…
当天夜里,符城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果然转成了特大暴雨。
荣绒在梦里,听了一夜的雨声。
梦见他在简家短暂住过的那段时间——
冷空气南下,形成强降雨。
窗户被大风刮坏,发出剧烈的声响。
荣绒倏地一下惊醒。
他坐在床上,看着被风吹坏的窗户,眼神有一丝的茫然。
雨水打湿他的脸。
荣绒终于反应过来。
他在房间里四下找了找,终于找到一块木板,他把木板挡在窗户上,终于,终于不再漏风了。
可是木板立不住。
只要他一松手,木板就会自己掉下来。
“小绒,小绒!”
是简卓洲的声音。
荣绒去开了门。
阮玉曼也在,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
简卓洲一脸焦急地走进他的房间,“是不是你房间的窗户坏了?”
一看,果然是。
“吓坏了吧?你要不……哎,家里连客房都没有。你要是不介意,就先去我跟你妈房里将就着睡一晚?这雨下得这么大,等你房间的窗户修好,还得把地拖一拖,床上的被褥也得换一床,这么一通忙活,怎么着估计也得到天亮了。”
荣绒那句到了嘴边的,“我去睡觉,那你们呢”怎么也没能问出口。
他只是在阮玉曼诧异的眼神当中,接过她手中的工具箱。
那一个晚上,他们三个人,谁都没睡。
他给简卓洲递工具,替他拿好被风吹得剧烈晃动的窗户。
阮玉曼给他们下楼,一人冲泡了一杯感冒灵。
喝下去,胃是暖的,手也是暖的。
天一点点亮透。
窗户修好了,房间也终于打扫干净。
阮玉曼拿了干净的、换洗的被褥,给他换上。
“累坏了吧?赶紧睡一觉。”
荣绒垂眸,“谢谢。”
简卓洲爽朗地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这个。”
夫妻两人上了楼。
“小绒那孩子,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让小逸回荣家是对的。别的也就不说了,至少这样的风雨天,他能睡个好觉。”
“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小绒听见。孩子听见该多伤心?”
“伤心?为什么?他在简家过了十九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要是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他吃的苦可比现在多多了。”
“我们,我们也没怎么让小逸吃过苦吧?吃的,穿的,也从来没短过他啊。”
“我知道。不过,跟荣家比,总归是有差距的。你看看小绒,养尊处优的,站在边上,除了给你递个工具,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要是小逸,早就自己去拿了工具箱,没等我们敲门,就自己把窗户给修上了。哎。只要一想到,人家一个好好的豪门小少爷,从小就跟着我看店,再大一点帮着插花,小手指头都不知道被玫瑰、蔷薇这些的花刺扎过多少回,我就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孩子。”
“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家跟荣家是比不了,可对他也是拿眼珠子在疼的。你啊。也别总钻牛角尖了,觉得我们欠了小逸什么的。想想看,我们当爸妈当得挺好的。你看,我们把小逸教得多好,是不是?”
夫妻两人的对话,随着轻声的关门的声音,只剩下模糊的谈话声。
荣绒拎着工具箱指尖攥紧。
许久,指尖的温度凉透。
荣绒回了房。
…
荣绒醒来,意识还没完全清明。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
他的脸当然没有风雨灌得一脸,是干的。
房间里的门窗也是紧闭的,没有灌进一点风雨。
“喵~~~”
荣绒下了床。
昨天一直在他爸妈房间里,到了半夜三更才回到他房里的小薄荷,迈着小碎步,脑袋轻蹭荣绒的脚边。
荣绒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他把窗帘拉开。
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的。
窗外大雨倾盆,雨水如雨帘一般映在玻璃上。
荣绒抱着小薄荷,坐在飘窗上,听了很久的雨声,看了很久的雨。
小薄舔舔自己身上的毛,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实在太无聊了,就从荣绒的怀里跳了下去。
钻进它自己的猫窝,四肢舒展,脑袋趴了下去,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
“让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浪~~~”
荣绒在飘窗上跳下,蹲身,在小家伙的脑袋上点了点。
薄荷眼睛勉勉强强地睁开,“喵?”
像是在问,有事吗?
荣绒双手撸了撸它,这才把小家伙给放开了。
荣绒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点开简逸的微信。
盯着简逸的头像,出了神。
终于点开,他的朋友圈。
“透心凉,心飞扬。”
配图,是深夜里窗户被大风吹得移了位,风雨灌进来的照片。
简逸昨天晚上发了不止一条朋友圈动态。
“OK,搞定。”
配图是完好的窗户,以及他躺在床上的自拍。
荣绒看了看他前后两条朋友圈相隔的时间,也就二十三分钟。
动手能力比他强多了。
也难怪阮玉曼会一直心疼简逸,如果不是被抱错,那位小少爷可能一辈子都不必体会到被风雨吹醒的凉寒。
荣绒靠着床背,将简逸的朋友圈下翻。
“今日份打卡。谢谢阮美人抽空,带我畅游郁金香公园。么么哒。”
配图是简逸跟阮玉曼两人的合照。
简逸搞怪,阮玉曼温柔、恬静地对着镜头笑。
往下翻。
有他在送鲜花的途中,随手拍下的绚烂的夕阳。
也有他在街角邂逅的流浪猫。
还有他跟朋友玩闹的照片。
每天朋友圈的内容不尽相同,相同的是,只要是出于玩,除了那次崇绿岛之行,基本上,只要是旅行的打卡,都会有简卓洲、阮玉曼夫妻两人其中一方的身影,或者是两个人同时出镜。
而照片里的简逸,几乎每一张不是在搞怪,就是在笑。
不是大笑着,就是唇角上扬,神采飞扬,不然就是恶作剧的那种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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