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如皋也没有说过这话,是他顺口编的。
“好好修炼是其一,炼骨同样重要,这次你被抓,便是因为你修为最低。”
奉如皋说着,话音顿了又顿,似乎自己说的话有些打击少年的自尊心,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君夜芜选上你,因为你是最弱的,也最容易控制。”
软绵绵的毫无反抗之力,又听话又好欺负,这般在外面让他如何放下来心。
林似锦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玻璃一样“啪叽”碎了,他虽然懒虽然反应慢,但是也是有羞耻心的,此时听的有些羞恼,脸上红了一片。
“那是巧合,谁说我是最弱的。”
奉如皋:“炼骨已经定下来,若是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再加三千遍门规。”
听见三千遍门规,林似锦瞬间便老实了,他闭了嘴,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小声“哦”一声。
他说了一句“弟子告退”,便出了长明殿,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生气地把灵石和点心抱走。
少年整个人背影看上去有些凄凉,步伐都没有平日里走的欢快。
“这般的性子……”凤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真是没心没肺,兴许也是这般的性子,才总是让人忍不住的纵着。
比如他主子。
林似锦蔫蔫地抱着奉如皋给的灵石和点心回去了,他路上看了一眼,点心还是小绵羊的形状,看上去胖乎乎的。他尝了一个,甜丝丝的糕点在唇齿之间化开,整个人身边仿佛都有鲜花盛开。
好甜好甜。
林似锦有些开心,这般有了灵石,他可以还盛如翡了,把自己第二日要去奉如皋殿里的事下意识地抛到了脑后。
他抱着点心和灵石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在自己床榻边晃着腿数了灵石,储物袋里全部都是,他数了好久都没有数完,应该比上次的还多。
盛如翡给他多少灵石他也忘记了,他拿了许多,打算过去找盛如翡。
他们两人的院子离得并不远,林似锦敲门没有人应,他便在门口等着,不知道盛如翡过去做什么了,兴许是去练剑?
盛如翡真是勤快,他这般的想着,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守了好一会,白日落尽时盛如翡才回来。
他隔着老远看见了盛如翡,便抱着灵石跑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盛如翡的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许多。
“十六师兄——”
原本隔得远看不清楚,林似锦离近了看才看清了,不由得愣住了。
盛如翡身上有许多道鞭痕,尤其是背后,许多道红色的鞭痕交错在一起,背后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还只是隔着衣服,想必抽他的人是下了狠手,盛如翡脖颈侧面也有一道,上面的伤口像是被带刺的东西抽出来的,里面的血肉都翻出来了。
盛如翡脸色略微苍白,那张艳丽的脸依旧冷淡,听见了动静,掀起眼皮朝他看过来。
目光落在他身上略微停顿,开了口,嗓音也带着几分沙哑。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过来还灵石的,”林似锦现在完全被盛如翡身上的伤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就觉得好疼。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盛如翡并没有回答,而是道:“灵石不必还。”
这么说一句,盛如翡握着剑回了自己的院子,林似锦在后面跟着熟门熟路的进去了。
“师兄,是别的峰的弟子欺负你了,若真是,你同师尊说,找他们讨回公道。”
林似锦知道扶光里有很多喜欢盛如翡的,可能又使了什么手段让盛如翡吃亏了,盛如翡的伤看起来那么严重,这事怎么可以忍着。
他看小说的时候还好,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盛如翡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年。
林似锦还没有真正受过严重的处罚,不知道平日里弟子触犯门规,大多数会被送去慎刑堂,即便他们修仙弟子身体结实,进去了通常也得脱层皮。
“与别人无关,是我犯了错。”
林似锦把灵石都放在了桌子上,他是爱凑热闹好奇的性子,忍不住便问,“你犯了什么错?是师尊罚的你?”
他觉得盛如翡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想到奉如皋居然罚的这么重。
盛如翡“嗯”了一声,漂亮的眼珠抬起来看着他,“我做错了事。”
“什么错至于罚成这样,”林似锦嘀咕了一句,看的眼皮子乱跳,他指了指盛如翡脖子处的伤口,“你的伤,流了好多血。”
他都过来了,不能只站着一边看,便顺口问道,“师兄,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盛如翡拒绝的话到嘴边,想起来之前看到小人儿给别人包扎过伤口,便收回了想说的话,“嗯”了一声,低声道,“麻烦你了。”
桌子上放的便有纱布和青瓷瓶,青瓷瓶里估计是伤药,林似锦其实是顺口一问,毕竟他包扎伤口包扎的非常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于是他便说了和“好”,动作有些拘谨。
“师兄,我包扎的可能不太好,若是碰到你的伤口,你觉得疼,记得跟我说。”
说了其实也没有用,他在心里补一句,只能希望自己能不笨手笨脚。
林似锦拿了药瓶,他看出来了是止血的伤药,因为奉如皋给了他许多,每一种都标注的有名字,用来做什么的,奉如皋都给他提前分好了。
他到盛如翡面前,盛如翡坐着,他是站着的,药粉撒上去,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他用纱布试图在盛如翡脖颈上缠两圈。
盛如翡突然开口道:“你为何不问,你消失时,我却不用魂契将你召回来。”
他看着面前凑近的少年,少年模样专注,盯着他的伤口,仿佛伤是落在自己身上,表情异常丰富。
这也是他师尊要他想清楚的事。
他并非是有心将少年弄丢,但是在知道人在君夜芜那里时,他却因为种种顾忌,委屈少年没有立刻将人带回来,而是利用少年布了局。
“因为我在君夜芜那里,”林似锦随口说,“若是你把我召回去了,君夜芜也跟着,那其他师兄弟岂不是很危险。”
林似锦知道盛如翡心里肯定是更看重大局,毕竟原著中写过,在盛如翡心里,诛杀妖邪永远是排在第一位。他虽然当时非常不高兴,但是事后仔细想想便理解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盛如翡把他召回来了,他手腕上还有金印,君夜芜还是很轻易的能把他抓住。
本质上抓住君夜芜才能解决问题。
何况盛如翡本身便是谨慎的性格。
他本来就心大,盛如翡平日里也对他很好,他对盛如翡格外宽容。不过若是他现在还在君夜芜那里,肯定还是会不高兴嗷嗷一百遍盛如翡不要他了。
“你当时一直未曾联系过我,我心里很害怕,”
林似锦摸摸自己的脑壳,瞅盛如翡一眼,“我似乎总是连累师兄。”
他把盛如翡的剧情都走了,相当于变相他替盛如翡承受了那些。他安慰自己,用他走一遍剧情,换了盛如翡平安无事。
烛光随着穿堂风明灭,盛如翡看着面前眉眼温柔澄澈的少年,那份简单的干净像是从骨子深处散发出来的。
与他不同。
他除了报仇之外,没有什么恳切的欲.望,如今生平第一次有完整属于他的东西。
——他心里本能的想占有。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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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旻十二岁那年入宫,在父兄面前跪在宗门祠堂立誓——此生忠于慕容氏,永效力于太子羿,愿效犬马之劳,做东宫麾下最隐晦锋利的一把利刃。
他于太子羿,是兄弟、是下属,是知音,是死生之交。他戎马半生,为慕容氏守山河、扩疆土,在太子羿登基时,亲手送上了兵符和半生荣誉。
可预想之中的真诚相待却没有纷沓而至,明堂上的天子冷薄无情,以他有二心之名,斩他凤家上下九族,亲手送他进了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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