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靠美貌苟活(21)

　　林笙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颓意，微凉的天气，明明还没有下雨，对方身上那种低落的情绪就已经感染到了林笙，他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刚才不必那样说自己的，你就半点儿不为自己想想？”他没想到狗崽子为了洗清他身上的污点，竟然谎称起自己的喜好来。

　　他知不知道这话一出，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他。

　　臭老九，可是要被关进牛棚的。

　　覃铉见他眼眶有些发红，心里也莫名的有些难受，嘴里却十分不在意的开口：“我没关系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些年，他都习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连几日黑云压阵的天气，林笙的眼泪有些不受控的往外溢，啪嗒，啪嗒的。

　　覃铉见他哭了，瞬间就慌神了，他说：“你别哭呀，我真的没关系。”

　　——真心话，没骗人。

第17章

　　林笙的心一直空洞洞的，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和事务，彷徨和孤寂一直伴随着他，让他时常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些困扰着他的，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更是让他时常生出一种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念头。

　　可是，眼下狗崽子的一系列行径，却让他忽然感受到了云绕在身边的那一抹温暖，沮丧瞬间跟随着风吹过的落叶一起飘零。

　　迎着风，林笙撑起眼帘。

　　一眨不眨的看着狗崽子。

　　——笑了。

　　可是，下一秒，覃铉就见他脸色突变，一副弯腰捂着肚子的状况。

　　“你还好？”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有那只下意识伸出的右手还僵在半空中。

　　林笙“嘶”了一声，说：“没事儿，估计是在河坝上砸肚子砸得太狠了一点儿。”

　　覃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拧得紧紧的，他说：“你··”

　　林笙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说：“你该不会也以为我怀孕了吧！”

　　狗崽子并没有说话，可是林笙却从他的神情反应里看出了这人的心思，他啧了一声，直摇头，说：“你傻不傻呀，你不是和我一起去医院就医了？”

　　林笙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就耐心的解起疑惑来，他说：“有些药物孕妇是不能用的，也不能吃，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可是，”覃铉还是有些不懂，他就说：“可是你之前明明时常作呕。”狗崽子生得不是好时候，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落败的颓象，不到五岁的时候家里的亲人就接连被批·斗致死，他是没上过学堂的，全靠大哥平日里教他认上三五几个字，不至于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来。

　　林笙也没觉得这人烦，而是耐心的朝着他说：“上楼那次泛呕是因为你顶着我的胃囊了，至于吃鸡腿这次，是因为我历来就不爱吃鸡皮这玩意儿。”

　　覃铉就说：“记住了。”

　　林笙脑门上大大的问号，就问他：“你记住什么了？”

　　“记住你不爱吃鸡皮。”覃铉说：“下次鸡皮还是我吃，你不爱吃的东西我都帮你吃掉。”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搭话，林笙却有些忍不住发笑。

　　这晚，临睡前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林笙也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雾，他倒水的时候只觉得天幕又黑又沉，仿佛要坠下来似的。

　　隔天也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大地被轻柔地滋润了一夜，一脚下去便能带起很厚重的一层淤积的烂泥，挖掘水库的工作便只能暂时告一段落，覃建国便重新调整了工作项目，一部分人顶着细密小雨去施肥，一部分人分去清理河道里的各类杂物，避免闸道堵塞。

　　而林笙和狗崽子两人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太好，一个被分派到去打扫猪圈一个被分派到去翻新牛棚，这两个地方是在一个方位，所以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道也没有听到什么闲话。

　　不过，林笙却觉得是因为狗崽子昨日那番在这个年月里算得上惊世骇俗的一番话，才会让这些人眼下不在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的。

　　但是，从那些人恨不能绕道的神态来看，林笙意识到昨日狗崽子的那番话似乎让他的处境变得更不好了。

　　他就有些忍不住的再次提及：“你昨日不该那样说的，你就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这人本来就成分不好，眼下弄成这副样子，林笙有点儿为这人以后的生活堪忧。

　　坏分子成分不好，本来就没有姑娘家看得上，眼下喜欢男人的事情一出，娶妻生子这件事情这辈子只怕会变成痴心妄想。

　　他心里一直祈祷着一件事情，祈祷对方不要被打上一个新的印记，“臭老九”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洗清的，他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发配到牛棚那种地方。

　　这不是狗崽子该去的地方，林笙心里有些憋闷。

　　覃铉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把我赶去牛棚的。”挖掘水库的工作，他可是主力人员，离了他进度会落后很多，覃建国一直对于评选先进大队志在必得，眼下他是不会上报调查这件事情的。

　　“可是··”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是谣言的当事人之一，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覃铉说：“和一个有夫之妇有染不比臭老九的罪名轻松，我这也算是自救罢了。”林笙本来就不得村长家的看重，覃铉不想他因为自己的关系在那个家里过得更加的艰难。

　　林笙心思没那么多，有被他这番话给劝慰道，心里的那股子闷闷的情绪变得轻松了一些，两人刚走到村口的位置就见着一辆眼熟的小吉普行驶了过来。

　　上次从城里回来的时候，覃铉怕给林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远远的跟着那辆车，却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没有逗留，很识相的就先林笙一步走了。

　　他这刚一走，李锦就撑着雨伞从吉普车里走了下来。

　　林笙见到她有些意外，之前听对方提及的时候明显是一副要得很急的模样，可是小半月都不见对方过来，林笙就有种这事儿打了水漂的感觉，眼下乍一见到对方的身影，林笙脸上有着明显的愉悦，就连身旁的狗崽子悄无声息的走了，也没有发现。

　　李锦扫了一眼他的穿着，的确良的长裤，和在城里见到的时候显得质朴多了，就问：“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这是要去上工？”

　　“没事儿，等会儿过去也可以。”反正就打扫一下猪圈，也不是什么很繁重的事务，林笙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搞定。

　　李锦听闻后，脸上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两人一路步行去往村长家的位置，林笙这才从对方口中听闻了之所以会延迟过来的缘由。

　　原来是县城里最近出了一个大新闻。

　　黑市上那些投机倒把的人私下交易的时候，让稽查队和治安队的给抓了一个人赃并获，黑巷子里置换什么的都有，上到收音机，手表，这一类的高档物件，下到蔬菜瓜果，歪瓜裂枣的甜瓜和桃子，能想得到的基本都在这个黑巷子里能交换到，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有规模的地下集市。

　　黑市的小巷属于那种四通八达的存在，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稽查队和治安队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架不住那些小贩们腿脚利索，四散奔逃，最后就抓了一个卖歪瓜裂枣的甜瓜的老人家。

　　这件事情一出，县革委会直接震怒，似要抓住一些流窜得快的大头目去劳改一下，杀鸡儆猴的同时彻底去捣毁掉这个地下黑市。

　　如今，市场上对投机倒把管制得非常严格，进出县城的出入口都有稽查队的设点盘查，毫不夸张的说，就差底裤没有搜查的地步了。

　　搞得如此大的阵仗，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不少，李锦被盘查过几次后都不怎么愿意出门了，眼下她是见这雨势不知何时能够收住，便知道不能再拖，这才冒雨走了这么一趟。

　　这个时候家里没人，林笙就把所有的香包都翻了出来，让对方随意挑选，李锦的性子有些天真烂漫，一见都是自己中意的款式，就立马问说：“我都挺满意的，你能都卖给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有点儿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