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远和江夺也在此时纷纷附和,说了不少夸奖江饮玉的话,话里话外都要把江饮玉跟江家牵扯到一起,丝毫都不提江鹤庭当初提了要分家的事。
在他们看来,江鹤庭说的是自己赢了才分家,江饮玉向来是向着他们的,肯定不会提。
说到最后,江镇就愉悦地摸着胡须道:“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宴席,今夜咱们回府好好庆祝一番。”
江饮玉目光动了动,却笑着没有直接回话。
而这时,江镇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微妙地不对了。
就在江鹤庭终于忍不住,沉下脸来挡在江饮玉身前,想把当初分家的说法拿出来的时候,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原来竟是三大家族的嫡子分开人群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普通人只能纷纷退避两旁。
江饮玉见状,不由得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安坐高位的萧儒,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哦,原来某人也不喜欢亲自动手啊。
不过三家既然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手,大概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要拉拢他,所以同意提前让出一些好处。
要知道江饮玉若是真在大家面前分家,他可能能拿到数额极大的赔偿。
这样一来,另外三家能拿到的也就少了,这也是江饮玉当初的顾虑,怕三家抢先动手,把江家给瓜分了,便长了心眼,没有把自己被暗杀的事情透露出去。
没想到萧儒居然解决好了,倒是有点能力。
三家嫡子走到了江家人面前,江镇面色沉了沉,不由得就道:“三位小友想做什么?”
一看就没有好事,必然是来挑拨离间的。
谢知白先施施然对江镇行了礼,这时便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江饮玉道:“我只是希望两位江道友不要被一些外貌看上去像亲人的人蒙在骨里,好多人早就想剥你的皮,喝你的血了,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谢知白这话一出口,江镇骤然怒道:“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无凭无据地就污蔑我们江家?!”
谢知白神色含蓄地笑了笑:“是不是污蔑,江家家主心里难道没数么?”
江镇怒发冲冠:“谢知白,你说话最好带上证据,否则我会亲自上你谢家的门,找你父亲,让你父亲好好管教你。”
谢知白轻蔑一笑:“若是我父亲知道了这里面的事情真相,恐怕会觉得我离江家人越远越好呢。”
江镇:“你——!”
眼看着江镇身上的气息骤然膨胀起来,似乎就要对谢知白动手,一旁的傅怀山突然不动声色地挡在谢知白面前,一双冷峻眸子凝视着面前气急败坏的江镇道:“是不是污蔑,江家家主一看证据便知。”
江镇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怀山已经掏出了一块凝影石。
轻轻一晃,凝影石上空便浮现出了两道大家都十分熟悉的身影。
正是江慕远和江夺。
而那房间画面极为熟悉,恰好便是碧玉阁的一个雅间。
凝影石上这个画面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
江镇也皱起眉头,神色隐约开始变幻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类似的事情是在江饮玉回来的时候发生的,只不过上次是凝音石,这次居然是凝影石……
想着,江镇又朝身边看了一眼,结果这么一看,他的心骤然凉了半截。
江慕远和江夺的神色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甚至隐约发了白。
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
江镇:……
他知道二房会对江饮玉动手是因为贪图江鹤庭的资源,却没想到江慕远和江夺也会。
他们俩图什么?
但咬了咬牙,江镇觉得江慕远和江夺或许只是想些法子,私底下给江饮玉使些绊子,定然不会伤害江饮玉的性命。
这么想着,江镇便决定,若是到时出了什么问题,他便第一时间让江慕远和江夺跪下对江饮玉道歉,再回去用上家法。
可他还是太高估自家的两个儿子了。
他万万没想到,江慕远和江夺的手段会比江枫映父子当初更狠。
凝影石中的影像清清楚楚,江慕远和江夺一起密谋如何买凶杀害江饮玉,同时还特意花大价钱,挑了一个手段极为残忍的杀手。
前前后后,总商量了三四次。
对话内容简直丧心病狂。
江镇看着看着,又是怒火冲脑,又是脸色发白。
一方面他是生气江家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白眼狼,一方面他是意识到这些东西拿出来,江饮玉是万万不可能再留在江家了。
而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都看了这段凝影石中的内容,江家的名声也会彻底一落千丈啊!
江镇此刻又悔又恨,脸色惊慌中带着颓败。
众人已经全都开始震惊地议论了起来,江镇听着这些议论嘲讽的话语,面皮红了又紫,火辣辣地胀痛。
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难堪的事。
心中更是后怕不已,完全都不敢去看一旁江饮玉和江鹤庭兄弟俩的表情。
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江家恐怕要完了!
眼看着气氛煽动地差不多了,谢知白便徐徐道:“如何?江家家主现在还要抵赖么?”
江镇神色骤然一僵,半晌,他都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谢知白嘲讽一笑:“我还以为江家家主一向秉公办事,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镇狠狠咬了牙根,还是无言以对。
他倒是想撇清关系,可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一个是三房嫡子,若真是要按照江家家法秉公处理,他便是要为了江饮玉直接废掉这两个心头肉。
这不可能啊。
而且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江饮玉也不可能再回到江家了。
他为了江家以后,只能硬保江慕远和江夺二人。
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又要如何保他们俩?
江镇神色狼狈至极,感觉自己就踩在一个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直冷着脸没有做声的江饮玉忽然开口道:“家主,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公断?不会还是想像之前那样,草草流放就了事了吧?”
江饮玉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江镇神情愈发狼狈了起来。
他倒是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江饮玉这么一说话,他又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
一时间,江镇死死垂着眼,面皮热辣辣地,根本不敢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众人面前。
而越是这样,大家便越看得出来江镇的心虚,怒骂和声讨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意是觉得江家怎么如此不要脸,屡次三番暗害庶子,难怪江饮玉先前要藏拙,若不藏拙,岂不是早就被江家啃得渣都不剩了?
听着众人的声讨,江镇此时呼吸都觉得困难。
而另外三家也同时逼迫了起来,就连欧阳巽也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风陵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不管。
若是江镇硬要偏袒大房和三房的嫡子,他少不得也要出手帮忙了。
毕竟江饮玉和江鹤庭兄弟连心,得罪一个就等于同时得罪两个。
未来若是他们都成了金丹,欧阳巽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欧阳巽分开人群,走上前来便神色严肃地对江镇道:“江家主,你们江家骨肉相残这件事证据确凿,影响太坏了,你必须要在百姓面前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江镇咬着牙,嘴唇动了动,嗫嚅了几下,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欧阳巽都要不耐烦,打算越俎代庖了,一旁的江饮玉终于开口道:“无论事情如何,都已经发生了,我既然没死,也不想让旁人给我抵命,这样太没意思了。”
江饮玉这话一出口,众人便都露出惊诧的神情,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江饮玉。
觉得江饮玉怕不是被江镇一家子洗脑了吧,这个时候还要求情么?
只有江家三人,此刻看向江饮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根救命稻草,里面的求生欲都快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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