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洋道:“昨天晚上我和井大人家的二公子下棋,不知不觉入迷,回来晚了一些。”
安乐侯冷哼一声:“外面有些流言蜚语说你喜欢出入赌坊和南风馆,你年龄不小了,该娶个媳妇儿收收心了!”
云洋确实早该成亲,寥州兵马南下之前,安乐侯本来打算给他安排婚事,钟行一来明都,朝廷局势大变,安乐侯曾经借着联姻冬岭王家得了不少好处,他想等局势明朗些给云洋定门不错的婚事,男子成亲晚些无碍,反正家中有不少婢女。
谁知道外面不少风言风语说云洋好男色,安乐侯听后心中恼火不已,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云洋正色道:“大丈夫还未立业怎能成家?父亲,外界流言不能相信,我会找出侮辱我们云家的那个小人。”
云洋自幼看惯了蔡氏虚伪腔调,不想娶个夫人在自己眼前晃荡。旁的家族或许能够接受男子入门,云家却不能。安乐侯最厌恶男风,倘若云洋敢这样做,安乐侯肯定剥夺他的一切转而扶植喜好正常的云泽去了。
云洋往安乐侯的腿上看了一眼,因为被子覆盖,他并不能看清安乐侯的具体伤势。安乐侯人在壮年,须发浓密乌黑,府中年年都有新的十六七岁的小妾伺候,即便蔡氏不让她们怀孕,只要安乐侯有心,想要新的孩子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安乐侯并不急着请封世子。
世人都以为安乐侯宠爱庶长子轻贱嫡幼子,云洋却清楚得很,自己这点宠爱不算什么,因为恩宠随时可以收回。被人宠哪里比得上大权在握去宠别人呢?
如果安乐侯死了就好了,侯位是他的,侯府是他的,想染指的人也可随意染指。
云洋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从房中出来后,云洋带着小厮大步往前走去,门房说云泽并没有出去,但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云泽,最后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云泽。
云泽正踩着当归的肩膀爬墙,不晓得要做什么事情。
云洋笑道:“你想去瑞郡王府上?”
云泽听到这道声音,他身子一歪,险些坠落下来。当归赶紧扶住他:“公子小心。”
云泽没想到云洋居然阴魂不散,他回头道:“你跟踪我?”
“无意间瞧见了,”云洋笑嘻嘻的道,“生气了?我带你出去吃饭,为兄请你,特意给你赔罪。”
云泽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要离开:“不用。”
“父亲知道我出入南风馆的事情了,”云洋甜腻的语气慢慢变冷,“弟弟,是你说的吗?”
当归曾经撺掇着云泽在安乐侯面前告云洋一状,但这个风险太大了,云洋就是一条毒蛇,心毒且防范周全,在他设计之下,安乐侯不可能轻易相信。
云泽抓着云洋这个把柄,云洋这个神经病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眼下安乐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当归也不清楚。但看云洋安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当归庆幸云泽当时没有听自己的馊点子。
“不是。”
“父亲解除了你的禁足,我在醉霄楼等你过来。”
等人走后,当归看向云泽:“公子,还爬吗?”
云泽看着云洋远去的背影:“不爬了,去看他这次玩什么把戏。”
第18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18
如果让云泽列一个暗杀名单,云洋肯定在这个名单上排第一名。
昨天瑞郡王给的药膏十分有效,云泽膝盖上的淤血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风寒未愈,见风容易咳嗽。
当归回去拿了件厚披风给云泽系上,两人一起出门了。
醉霄楼相对于云泽平时常去的酒楼而言价格更高,一般只有商贾或权贵才会出入这里,相对于畅春楼的热闹,这里更加清幽,连酒楼里的伙计衣着都要整洁许多。
醉霄楼的伙计看到云泽带着当归进来,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云泽一番:容颜十分出众,衣着却有些简素,估计是哪个已经败落的世家大族的公子,这种一般花费不会太多,而且事儿多难伺候。
醉霄楼一道菜往往两三两银子,几乎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醉霄楼的伙计道:“客官里面请,您喝什么茶?”
“我找云洋。”
“云大公子?”云洋是醉霄楼的常客,明都权贵不少,权贵也分高低贵贱,安乐侯府是普通权贵高攀不起的,这名伙计没想到云泽居然认识安乐侯府的大公子,“云大公子在二楼厢房,您随我过来。”
云泽跟着醉霄楼的人上了二楼,云洋正坐在位置上喝茶,他冲云泽一笑:“果然过来了,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云泽坐下来:“上次好像在一年前,兄长给我一碗花生芝麻馅儿的汤圆,险些要了我的命。”
云洋笑着道:“你居然记仇。”
生死大事,云泽不可能不耿耿于怀。
世上恐怕没有人喜欢想杀自己的人。
正常人类都喜欢对自己友善的吧,像瑞郡王那般深夜为云泽送药,就让云泽很感念。
云洋方才已经点了菜,陆陆续续有菜品送上来,虽然醉霄楼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云泽却没有动筷子。
云洋夹了一筷子鱼肉,面无表情的道:“弟弟,我会让人彻查,看到底是谁让父亲知晓我出入南风馆的事情,假如那个人是你——”
云泽看似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
云洋看他一眼。
从小他就觉得云泽长得好看,云泽的眉眼轮廓很像他死去的娘。
云洋依旧记得王夫人,王夫人国色天香,一张娇小的瓜子脸,玉质柔肌,若月下聚雪,言行举止端庄优雅,不娇不媚,除了对待安乐侯和蔡氏冷冰冰,见其他人都有温和笑意。
王夫人尤为宠溺云泽。
蔡夫人将云洋看做固宠的工具。
云泽幼时常被王夫人牵着手在花园散步,云洋每看到这样的画面都觉得刺眼。
现在云泽下巴微抬,雪白面容上含着三分冷意,平素温柔含笑的双眸里也是警惕,这幅冰冷神色同样刺云洋的眼睛。
这对母子从来没有给过云洋好脸色。
或许前几年云泽落水后被捞起来的时候给过云洋好脸色,但云洋不仅自己爱作死,还想试试弟弟容不容易早死,一碗汤圆让兄弟又变成了仇敌。
“是我将如何?”
“兄长得不到侯府世子之位,也不会让你得到,”云洋把挑去大刺的鱼肉放在云泽面前的盘子上,“你就等鱼死网破吧。”
云泽自然不会吃云洋给他夹的鱼肉……哪怕这条鱼看起来很好吃。
云洋诡计多端,这些年云泽过得很不容易,一直绞尽脑汁和对方斗智斗勇,避免落入对方的圈套。
其他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来,一共有十道菜。
片刻后云洋出去更衣,当归道:“公子,您最好一口也别尝,大公子总爱出些损招儿。”
云泽等了许久不见云洋回来,一般人上个厕所不可能这么慢,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去找找云洋,看他去了哪里。”
当归赶紧下去了。
片刻后当归回来了,他脸色很难看:“大公子走了,他对酒楼伙计说你是他朋友,这顿饭钱让你付。”
云泽付了二十两银子。
他担心云洋和醉霄楼有什么勾结,这顿贵上天的饭菜断然不能入口。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当归忿忿不平的道:“大公子太卑鄙了!这么卑鄙的勾当都能做得出来,真不配当您的兄长。”
云泽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云泽的心在滴血。
无论如何,他过年后一定要找个差事,不然只凭着剩下的十两银子,他很难过完一整年。
许敬一早起来就往大门外张望。
云泽好几天都没有来王府了,许敬一直都等着云泽来王府做客。
昨天半夜寥州传来消息说有官员勾结北狄,被钟行打成了缩头乌龟的北狄蠢蠢欲动想要收回失去的土地,几百名北狄人在边境抢掠一空,杀了数千寥州百姓。
勾结北狄的官员自然是钟行又一个胆大包天的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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