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杨又抱住双腿,把下半张脸埋回胳膊里,不吭声了。
“我没什么通告,现在一年只接一到两部剧,代言只留了几个国民度高的品牌,工作室的运转也交给专业人士负责,不需要事必躬行。”杭修途的声音不紧不慢,好听、清晰、抑扬顿挫恰到好处,杭杨突然想起X站上一个播放量巨高的混剪视频,名叫《这才叫台词功底》,里面杭修途的单人part就超过5分钟。
自己这位影帝哥哥真的是……哪里都是完美的。
“唔,”杭杨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这么说哥比我还闲。”
“你原来的忙是有意义的吗?”杭修途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移开,直直投了过来。
杭杨:“……”
这个问题你问我……
见他不做声,杭修途收回视线:“关于规划的问题我之后会跟你细谈,现在,好好休息。”
杭杨抱着张姐刚送过来的第二杯香蕉牛奶缩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杯热牛奶接连下肚,再或者电视剧太无聊,杭杨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很快就困了。他今天穿着一件毛绒绒的白睡衣,整个人一蜷,活像一只手感奇佳的奶白团子,只有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
杭修途看书抬头的间隙一眼瞥见了熟睡的弟弟,他叹口气,放下书摘下眼镜站起身,超沙发走过去。
“杭杨,”他拍拍弟弟的肩膀,“这儿容易着凉,起来,回屋睡。”
杭杨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声喊了一声“哥啊”,然后随手扯下来一只抱枕按在肚子上:“这样就不冷了。”
他头一歪,往沙发角使劲缩了缩,两秒钟之后再次睡得不省人事——大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502从这个沙发上揭下来”的架势。
杭修途:“……”
他刚想再喊,突然觉得这个蜷起来的奶白团子有点说不出的单薄可怜。杭修途无端端想起来自己半年前在雨夜捡到的一只小猫,它卧在草丛里那小小的背影竟和弟弟诡异地重叠起来。
杭修途皱起眉揉了揉太阳穴,取下鼻梁上的眼睛放在茶几上,空气里,似有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散开。
傍晚,杭杨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手里还死攥着客厅沙发上的抱枕,身上的被子盖得工工整整——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杭修途抱我上了楼!!!
杭杨脑子轰一下炸成了一把烟花,他“呲溜”钻进被窝里,死死咬住下唇,在被子下面翻来覆去地滚。
他突然露出乱糟糟的小脑袋,揪住被子的一角,一边揉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事到如今还是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杭修途真的是我哥了……”
只可惜他不喜欢这个弟弟。
杭杨抱着腿坐在床上,揪住一点点床单又“啪”松开,半晌,快乐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第8章
第二天一早,杭杨就被公司一通电话打醒了。
对面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杭杨,你微博我们这边怎么登不了了!”
杭杨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我睡醒之后忘了密码,自己改了啊。有什么问题?”
“先不说这个,说你最新的微博!”对面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度,“你怎么回事啊?那条庆祝出院的微博底下,你跟粉丝互动,怎么不跟队友互动啊!人家巴巴地第一时间送了祝福,你理都不理,像话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刚买了热搜宣传你们队友情谊,你这不**裸打脸吗!现在营销号可都蠢蠢欲动……”
这人说话跟机关枪一样“咚咚咚”不带歇息,杭杨慢慢从原主散乱的记忆里挖出来:这人叫王立,原来是THEone经纪人,同时他也是古盛娱乐的股东,算杭杨半个老板,由此足见公司对THEone的重视。组合解散以后三个人应该都挂在他名下,简言之,这位枪子儿哥现在是自己的经纪人。
从王立跟自己说话的内容、语气——显而易见,自己的两位前队友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并没有告诉公司自己是杭修途的亲弟弟。
杭杨懒得听他继续打枪,直接打断:“说话精简点,你要我回复队友是吧。”
“你他妈怎么跟我说话呢!”对面嗓音直接拔高了一个调门,“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赶紧把新微博密码告诉我。”
诶,还挺横。
杭杨重新缩回温暖的被窝,把手机放拿远了点,慢悠悠说:“不,我拒绝。”
两秒钟的沉默后,杭杨手机里爆发出一声咆哮:“你有病是吗!你他妈知道公司给你们造势花了多少钱吗——”
“王哥,我在公司两年,给公司挣得不算多,2000万应该有吧,”杭杨慢悠悠打断他,“我醒来以后查过,从我出事之后,公司先是按全市最低工资标准给我打了两个月的1540块钱,然后连这点钱也不给了,直接不闻不问,也不管我死了还是活着。”
“我要真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啊,靠着你们的这个补贴,”杭杨“啧”了一声,“估计王哥今天这通电话得打给阴间。”
“你!”王立强压怒气,但还是捕捉出杭杨这话的重点,“你……填的资料是假的?你不是孤儿!你一个偶像怎么敢搞身份造假!”
杭杨当然不可能现在跟他透底,他只笑笑:“我觉得这些小事已经不重要了。”
一段诡异的沉默后,王立紧绷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想说啊,今天我回去公司一趟,我们把以前的事、现在的事,都好好梳理梳理,解决掉。”杭杨的的声音一直有少年的清亮,因为躺在床上,有时刚睡醒,带了点鼻音,听起来软绵绵的,跟棉花糖一样,但是听得电话另一侧的王立背后嗖嗖得发凉。
“在此之前,别来烦我。”
“你他妈犯什么——”
杭杨“啪”挂了电话。
杭杨悠哉悠哉睡了个回笼觉,半晌午的时候,才顶着鸡窝头掀开被窝从床上坐起来。
记忆渐渐回笼,杭杨花了十来分钟才慢慢明白过来……我刚刚是不是疯狂口嗨?还没跟杭修途商量就跟公司拍桌子叫嚣要解约?!
杭杨整个人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当场踩着拖鞋噼里啪啦冲到杭修途门口,他敲敲门,小心翼翼开口问:“那个,哥,你在吗?”
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直接推,门没锁。”
杭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时隔多年,他居然又体会到在老师办公室门前徘徊的痛苦。他按住门把手,深呼吸,然后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垫着脚进了屋。
杭修途正坐在复古的实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本装订好的册子,似乎是……剧本?
杭杨低着头走到他面前,两只手有点无措地绞在一起:“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懒散样子同这个房间有多格格不入,杭杨攥住领子往上小心提了提,尽量挡住自己露出来的锁骨。
杭修途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交握,沉静的目光投向杭杨:“说话,什么事?”
“哥,我跟公司说下午去解约,你能、能找个法务跟我一起去吗……”他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连蚊子声大都没有。
“抬头。”
杭杨哆嗦了一下,犹豫着抬起头。
“下午?”杭修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为什么提前不跟我商量?”
“公司刚刚给我打电话……”
“那为什么做不到考虑周全,”杭修途表情没什么起伏,甚至语调也没多大波动,但听得杭杨一张小脸越来越苍白,“你是准备去之后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人吗?还是你觉得法务拟解约合同很快,分分钟就能解决?还是说你准备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
“我,”杭杨头又不自觉低了下去,他恨不得给大清早的自己两巴掌,杭修途审视的目光让他难堪,甚至痛苦,“对不起,哥,我当时脑子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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