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点头:“是。”
谢宣在帐篷里眯眼躺了片刻,便感觉到账帘掀动,带来一阵微微的凉风。
他听着这走路的声音,闭着眼嘀咕道:“又十几天不见人影,还来找本殿下做什么?”
顾思远抬手轻轻在其鼻子上弹了一下,淡声道:“那末将告辞。”
谢宣唰得睁开眼,纤细手腕一把抓住身前人衣摆,凶巴巴地瞪着他:“顾询,你对本殿下就是这个态度是吧?”
顾思远嘴角微勾,在他身旁的榻上坐下,漠然道:“六殿下这就生气了,末将只是开个玩笑?”
“……”谢宣。
这个可恶的狗男人。
他半抬起身子,脑袋狠狠架在顾思远腿上,半点也不嫌热了。
出门在外,谢宣的帐篷陈设也很简单。
一张大床,其余便是软塌、书桌等物。
顾思远拿起放在软塌小桌上的折扇,准备给两人降降燥,却眯了眯眼:“这扇子看着有些眼熟?”
他记得他第一次去六皇子府时,是穿着鹤氅、带着折扇去的,最后鹤氅留给这小没良心的了,折扇却是带回去了,如今还摆在书房的桌上。
但这把,跟他那却是一般无二。
谢宣耳后微红,故意哼哼唧唧道:“你这人就是矫情,一把破扇子还有什么名堂的?你要喜欢,本殿下送你个十把八把的。”
顾思远冷冷瞥这家伙一眼,拿起放置在案上的一只毛笔,在扇面上缓缓写了几个字。
谢宣嘴上说得满不在意,这会却又忍不住偷偷伸着脑袋去看,
顾思远刚好停笔,扇面上简单勾勒了个人形,虽只有寥寥几笔,却能看出是谢宣的样子,十分活灵活现。
而扇尾处,则提着两个小字‘谢宣’,风姿瞿然,铁画银钩。
谢宣想伸手将折扇拿过来,却被拦住了。
他瞪着人:“顾郎将家中已经这般揭不开锅,连本殿下的一把折扇都要抢? ”
顾思远同样冷漠地一挑眉:“不是六殿下说能送我十把八把的,这刚转眼,便翻脸不认人?”
“……”谢宣。
好气。
这人就会欺负他。
顾思远觑着人没有被晒红,反而被气得微红的小脸蛋,觉得欺负地差不多了,伸手把折扇递了出去:“宝剑赠英雄,折扇送美人。”
谢宣立刻喜上眉梢,宝贝地接过扇子,嘴上却还硬扛着:“好意思说送,这折扇是你的吗,分明是我自己的。”
顾思远轻掀眼皮,黑沉的目光扫了人一眼。
“……”谢宣微抖,心虚又带着些跃跃欲试道:“你想对本殿下做什么?本殿下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顾思远。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看你是想要得很。
顾思远不作犹豫,一把握住人细白的手腕,直接将人压在榻上吻了上去。
他要尝尝,这嘴巴是不是就真的跟言辞一样那么强硬?
“唔……”谢宣轻哼着。
半晌后,顾思远起身倒了杯清茶,坐在一旁在慢慢饮着。
谢宣则衣裳微乱的歪在榻上气喘吁吁,嘴唇水润艳红。
他一抬眼,就看顾思远这般背脊挺直,丝毫不乱的模样,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气,自己这辈子难道就没法翻身了吗……
越想越火气大。
谢宣气呼呼的摇着折扇,散去脸上热气。
不过,还没打一会儿,娇贵的六皇子便又觉得手酸,立刻娇气地喊一声:“顾询?”
顾思远拿着杯子递过来,淡声道:“喝一口?”
谢宣点点头,凑上去像小鸭子似的,一点一点地把一杯微凉茶水饮毕。
然后,便将那好不容易抢过来的折扇,又塞了回去:“你帮我扇,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热的。”
顾思远接过折扇,似是颇为无奈道:“末将却不知殿下如此敏感,将来怎生是好?”
“……”谢宣。
真不是个好人。
顾思远没再跟他斗气,拿着折扇随意地扇了起来。
谢宣美滋滋地哼一声,脚上用力踢去了长靴和白袜,袖子捋起露出细白胳膊,领口早就凌乱大开,整个人慵懒地半歪在榻上,感受着拂面的凉风。
顾思远边扇边打量他片刻,没生出什么旖旎心思,倒是难得玩笑道:“六殿下,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
谢宣懒洋洋瞥他一眼,抬手将额上的碎发拨开,方才哼哼唧唧道:“什么样?”
更像了。
顾思远挑了挑眉,淡声道:“一点不像矜傲尊贵的皇子,只像后宫那些长日无事、慵闲歪缠的嫔妃。”
“……”谢宣。
这人嘴里能说出几句好听的吗?
半晌,他勾了勾眼皮,白玉般的脚趾轻轻蹭着顾思远的后腰衣裳,语气幽幽:“本殿下若是后宫嫔妃,那顾郎将……你是什么,是我宫里的一名小公公,还是那让我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君王……”
这话是相当的逾越了。
就算谢宣身为皇子,也不能出此犯上轻佻之言。
不过,顾思远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一把握住腰后冰凉纤细的脚踝,身体微微伏低,低沉磁性的嗓音伴着温热的呼吸,一起喷在谢宣的侧脸和脖颈上:“末将既不是公公也不是君王,末将是那与谢娘娘青梅竹马的表兄,谢娘娘被选入宫后,末将心有不舍便也入宫当了一名禁军,于是,每夜无人时分,便在漆黑寂静的角落里,与谢娘娘耳鬓厮磨、干柴烈火,偶有巡夜的禁军路过时,末将便捂紧了谢娘娘的嘴巴……”
“……”谢宣。
这太有画面感了。
他只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小腹。
他赶紧一把推开覆在身上的高大身躯,气急败坏道:“看着一本正经的人,就会出些昏聩之言。”
……
第91章 比试
十二、
这日, 天朗气清。
开阔的校场之上,旗帜迎风飘展。
皇家校场位于京都东郊,三面环山, 自前朝至今,不断修葺扩大,虽然还是不如秋狝时的围场一望无际,但却也是辽阔非常。
平日里, 乃是大梁的王公贵族放松打猎之处, 不远处的京营驻军,偶尔也会借此地进行操练。
建昭帝坐在高台之上, 意气风发, 一扫往日阴郁气质:“大家今日都拿出看家的本事来, 表现出色者, 朕重重有赏,官升一级。”
北疆王也不惶多让:“我最勇猛的儿郎们, 让大梁看看你们的厉害。”
“是!”
校场四周立刻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虽然大家的情绪都已经到了顶点, 不过,大梁和北疆此次毕竟主要是为了结盟,展示实力,友好交流, 并非拼刀拼抢。
因而, 实际交流的项目, 其实相对较为平和。
首先是一对一的擂台比武, 再则便是常规的赛马、射箭,最后则是插旗战。
擂台比武一共进行十场, 双方各出十人,一一对决。
为了避免出现伤亡, 擂台比武时,所有人必须赤手空拳,这般情况下便是一拼力道、二拼反应速度。
北疆人个个高壮、一身腱子肉,力道这一项上先天便赢了。
再加上以多生活在丛林、沙漠中,以狩猎爲食,反应自然也不会差,传闻他们连在外喝水时,都要侧着半个身子以观察身后。
大梁的军民在繁华盛世里过了多年,如何能比得上严酷环境中的北疆人。
于是,六场比试之后。
“啊,太好了,又赢了。”
“现在我们已经赢了五场,只要再赢一场,胜负就彻底分出来了。”北疆王那边传来兴奋的喊叫。
“太好了,艾则孜,本王要给你赐下十个奴隶。”北疆王狂饮了一大口酒水。
建昭帝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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