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嚣随便垫了两口,忽然想起楼上的祁遇白还没吃,起身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碗碟,给他添了一份饭菜,然后端着上楼了。
“咚咚咚——”
陈嚣在外面敲了敲门:“祁遇白,出来吃饭。”
门里面静悄悄的,没动静。过了大概一两秒的时间才响起一道烦躁闷闷的声音:“不吃。”
陈嚣心想祁遇白这臭脾气是随了谁:“怕什么,就我一个人,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踹了。”
他真的做得出来踹门这种流氓事。
三秒后,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打开了。只见祁遇白穿着一件高领衣服,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因为过敏的原因,看起来有些泛红。
陈嚣乐了:“你还真的过敏了啊。”
祁遇白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是来看热闹的。”
陈嚣把手里的饭菜递给他,心想自己还真不是看热闹的:“不就是过敏么,怕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比小姑娘还爱美。”
祁遇白在海里捕捞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看着面前的饭菜,心里想吃,却又拉不下脸。
陈嚣干脆在他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吃吧,他们都在底下呢,跟拍摄像我没让他上来。”
完全忘记了走廊还有监控。
祁遇白也忽略了这件事,闻言终于被劝动,犹犹豫豫在陈嚣身旁席地而坐,从他手里接过了饭菜:“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陈嚣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着祁遇白,心里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个人被虫子蛰一下都能郁闷得自闭,上辈子被人毒哑,岂不是要跳河自尽?
祁遇白的荣耀太短了。
像一只歌声嘹亮的蝉,盛夏未过,寒冬未至,就陡然夭折,掉落在树荫笼罩的泥土下。
陈嚣决定给祁遇白一点自信:“你其实挺好看的,可男可女,过敏也不影响。”
祁遇白的脸是老天爷赏饭吃。五官精致,雌雄莫辨,偏偏气质清冷。这种风格在娱乐圈很少见,扮女装估计能迷倒一大片。
祁遇白瞪了陈嚣一眼:“你敢骂我?”
陈嚣:“啧,我夸你可男可女,又没骂你不男不女。”
祁遇白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淡淡挑眉:“你真的觉得我过敏也好看?”
陈嚣昧着良心点头:“好看。”
祁遇白:“那你发誓。”
陈嚣静默一瞬:“……发誓就算了吧。”
祁遇白:“为什么?”
陈嚣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外面下大雨呢,说谎会被雷劈的。”
祁遇白闻言本能就想生气,但稍一动作衣领就落了下来,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嚣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插上耳机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一点开心的歌,听完歌心情就好了。”
祁遇白语气疑惑:“你哪里来的手机?”
陈嚣:“我还剩了一点积分,找节目组兑换的,可以玩两个小时。”
他语罢把另一边耳机递给祁遇白:“要一起听吗?”
祁遇白和江泷都是唱跳圈新星。他们的代表作《Moonlight city》和《Dreams of fireflies》已经成了今年热歌榜的黑马单曲,粉丝们疯狂砸榜投票,就是为了竞选最佳金曲。
祁遇白犹豫一瞬,心想陈嚣该不会在听江泷的歌吧?
而陈嚣见祁遇白没出声,便视作他默认了,把耳机塞到祁遇白左耳朵里,点击手机屏幕开始播放。
二楼走廊静悄悄的,只听一段旋律轻快的歌在耳畔响起,对祁遇白来说异常熟悉: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祁遇白:“……”
第132章 节目尾声
陈嚣的品味永远是个谜。
祁遇白听着耳机里极具春节气息的歌曲时, 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中。他甚至觉得陈嚣在逗自己,然而偏头看向对方,却见陈嚣闭着眼听得一脸兴致盎然。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
祁遇白本来该生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 静默一瞬,忽然没忍住笑了一下, 刚才因为过敏而糟糕的心情诡异般有了些许缓和。他见陈嚣一直闭着眼听歌,并没有看向自己, 终于把衣领慢慢拉了下来,然后低头一口一口地吃饭。
过敏不适合吃海鲜, 所以陈嚣夹的大部分都是素菜, 再就是几块清蒸的鱼肉。
祁遇白提醒陈嚣:“我在吃饭, 你不许睁开眼睛看。”
陈嚣果然没有睁开眼。他摩挲着手机壳的边缘,罕见没有去惹祁遇白生气,听见对方碗筷碰撞的声音, 耳朵动了动:“你吃那么快干什么,里面有鱼肉,刺还没挑出来呢。”
他语罢又道:“我说了不看就不看,你不用吃那么急。”
这个人坏起来的时候很坏,好起来的时候却又很好。底下热热闹闹的,他偏偏避开镜头上来陪祁遇白待着。
走廊暖黄的灯落在陈嚣的脸上和肩头, 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温暖的感觉, 气质懒散又随意。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愈发衬得五官深邃。
“……”
祁遇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轻挠了一下, 引起一阵轻微却无法忽视的悸动。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作祟, 还是因为陈嚣安静时的皮囊太过惑人, 亦或者对方灵魂有趣……
但心跳确确实实漏了一拍。
祁遇白小声道:“嗯……”
他是歌手, 嗓子是吃饭的本钱。清冽如泉,润如璞玉,此刻压低了声调说话,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乖软无害。
陈嚣听在耳朵里,莫名有些心痒痒。
他到底没忍住,悄悄偏头看了祁遇白一眼,却见对方正在低头认真吃饭。侧脸线条轮廓分明,就像上帝精心勾勒的作品。只是白皙的皮肤却因为过敏红了一大片。上面还有几道挠出的印子,在脸上明晃晃的引人注意。
活像只花猫。
陈嚣没忍住勾了勾唇,复又闭上眼继续听歌。
祁遇白刚好吃完饭,偏头看了陈嚣一眼。他不知想起什么,抬手摘下耳机,悄无声息起身回屋拿了一个小药箱过来,然后用衣领重新挡住了自己的脸。
“把手伸过来。”
祁遇白直接把陈嚣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挽起他的袖口,用棉签给他上药。海底的珊瑚与礁石锋利异常,更何况陈嚣没有防护用具,毫不夸张的说,他两条胳膊上全是擦伤,没一块好肉。
白天的时候他故意用袖子挡住了,看不清。此刻挽起来,大片红肿的擦伤难免有些触目惊心。
陈嚣睁开眼,慢半拍看向他:“……你哪儿来的药箱?”
他其实想问祁遇白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受伤。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绕了个圈,又咽回去了。
祁遇白看也不看陈嚣,低头用棉签沾着消毒酒精替他清理伤口:“我自己带的。”
陈嚣心想怪不得祁遇白有四个行李箱,原来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别人给自己上药,无意识缩了缩手,却又被祁遇白按住:“你能不能别乱动。”
陈嚣心想真麻烦,但气势莫名弱了半截:“哦。”
他手上的细小伤口太多,祁遇白换了一根又一根的棉签,一大包都用完了。最后抿了抿唇,听不出情绪的问道:“……还疼不疼?”
他语气僵硬,大概第一次问这种话。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怪异,手忙脚乱低头把药瓶收了回去。
陈嚣心想废话,他又不是死猪,当然疼。不过这种擦伤可大可小,只要不严重他都习惯性自己解决,所以没有找医生。
“还好。”
陈嚣看在祁遇白是个病号的份上,终于没有再气他。陈嚣低头看了看自己上完药的手,等着药水风干,闲着没事,不着痕迹打量着祁遇白,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略微有些荒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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