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牛被小二拉去牛棚里吃草,他们也随意吃了点,就把东西搬进了房间。因为带的东西多,也不便住大通铺。“我们多待几天,打听打听消息。禹城这边有豫章王别院。而且刺史府也在这里,消息会更灵通。”
周郡道:“纪宁县主也在这里。”王丫和周建也在。
“天色还早,出去转转。”东西收拾好,太阳刚落山,他们吃了饭喝了茶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也见见人打听打听一些消息。两人出了客栈,没有沿着他们入城的线路走,而是客栈东边而去。他们和小二打听了几句,小二说客栈东边有个茶楼,很多人在那消遣,经常有一些府学的学生和读书人在那聚会,也有很多人在那议论国事战事。
他们进了茶楼,此刻正是傍晚,人还不少,说书人正在说赵王之死和赵王世子即位的事情。周郡和赵雍一听就来了兴趣。他们只知道赵王死了,可是不知他具体死因。这说书的说了几个流传的版本,一说是旧疾复发不治而亡了,一说是赵王世子听说赵王要因为他身体不好另立继承人,一怒之下和谋士策划给父亲下了毒;还说是赵王雄风不减当年吃了某种药物死在了美貌小妾身上。那小妾正是朝廷派过去的探子,这是美人计。关于美人计,说书人重点讲了很多。周郡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感觉这些消息真真假假还真让人不好分辨。
说书人说着,底下人也说着,说起了西南节度使领兵的事情,还说他得到了封麒麟大将军的兵书,肯定能把赵王兵马打得抱头窜逃。然后又有人说封大将军的后人纪宁县主也上了前线。有人就不信说她一个弱智女流如何上前线。如何懂得调兵遣将,不是胡闹吗?就有人不服气的反驳,说前朝凌源公主不是弱智女流吗?在末帝羸弱时候,仍旧能够坐镇后方,带兵救人和封大将军一起守卫了前朝江山十余年。当朝太祖愣是在她手上憋憋屈屈输了好几次,后来要不是凌源公主病重,最后一场晋役之围中,封大将军也不会落入太祖的围攻中战败而亡。可以说要是凌源公主不病重而亡,前朝或可再撑上几年。
怎么能看不起女子,纪宁县主既然是封家后人,定然有过人本事。不然西南节度使也不会同意她入军营。这个当然也有人反驳,于是吵闹起来。然后又说起了豫章王近来邀请了江南皖南两地世家大族和豪奢商人入府设宴。听说是想让他们捐钱出粮助力节度使打仗收复置州和平城。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扯到朝廷的小皇帝和摄政王身上,听说小皇帝想让豫章王入京,然后还想给豫章王赐婚。被摄政王训斥一顿,然后赌气不上朝。众人大笑,小皇帝都十余岁了,还是这么幼稚。说不定摄政王一怒之下又会扶起一个宗室子弟来让小皇帝早早下台。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快被人否决了。小皇帝身后还有皇后和孙大将军的几万兵马呢。除非皇帝废了,皇后依旧是皇后,不然皇后和她身后的势力肯定也不干啊。
反正他们在这里听了很多之前得不到的消息,真真假假的都有。周郡感慨不愧是禹城,消息真的很灵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知道的。两人听得心满意足地,又打听了现在的物价和粮价,看到天色很晚了,便回到了客栈。
“你说纪宁县主真的上战场了吗?”周郡问,主子要去了,那王丫那姑娘呢。也跟着去了吗?
赵雍回他,“这谣言不是空穴来风。”纪宁县主没有多少政治资本,既然有人说她去了战场,要么是真的去了,要么是某些人放出的风声。肯定有所图谋。不然纪宁县主一个女人家,内宅妇人去前线干嘛。
周郡想了想,“说不定纪宁县主是个女中豪杰。”柳工府里下人们提起她都说她很能干。王丫要是跟着去了,他还真有些担心。
赵雍来过几次,知道城里的大致排布,但他没有在城里详细走过,每次来都是匆匆而过,只知道两家大的酒楼,一些饭馆也不是很清楚。“明天先去跑东边几家。”
周郡嗯了一声下去打了热水上来,用毛巾擦了擦脸之后,他和赵雍说话,没得到回应。他一看赵雍在盯着床铺,把他们带来的被子打开铺好。
“你铺开干嘛?”周郡过来,“我们正好一人一条卷住睡,也不会冷。可怜他们开了间房,床铺上只有一条被子和褥子,要再来一条还要加钱。加钱是不可能的,他们自备。
赵雍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了他,神色倒是平静,不疾不徐地说:“我不想一人一条,要一起睡。因为我畏寒,会冷。我想同床共枕。”
周郡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抬眸一瞥,一看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他差点呛到,猛烈咳嗽两声,抢过自己的被子,“我会热,谢谢。”
“那正好呀。我冷,你热。”赵雍声音里含着笑意,“天作之合。”
周郡:……
第128章 表白
赵雍瞥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说:“我期待很久了。”
呵。周郡懒得说话,白了他一眼。这人刚入禹城的消沉和沉默如今都掩盖住了。赵雍刚入禹城的时候大概是想起了他小妹,一直阴沉怏怏的。两人还去了乱葬岗一趟,带了半个时辰后才转入城里来。
之后又忙碌一番,一直没停歇过,直到刚才在茶馆酒楼坐着喝茶且听了很多八卦消息。又和人打听出了明天行走的路线,回来后赵雍心情明显好了,似乎想开了什么。如今看着这客栈的大床,更是有了精神头,还会开他玩笑了。
周郡冷哼一声,斜他一眼。
赵雍眼神闪烁,周郡把毛巾扔给他,自顾自去了茅房。等他回来后,赵雍也不再撩拨,去擦了脸洗了手,又换来一盆水两人洗了脚。
两人上了床,分别到两头,客栈的铺子闻着有些霉味,不大舒怡。
他们俩商量着明天先去哪家,用什么样的话术。然后又说起了买铺子的事情。“铺子现在没有好的,那边打仗,我们这边生意虽然难做,但也不是做不下去。”
“合适的铺子还是不好买。”赵雍顺着周郡的话说:“你之前看的那几家那个贵的倒是合适,位置也好。但是要价太高了,不划算。”
周郡也点头,“我现在手上的银子不多了,要是买下来就要把沉香全部卖掉。铺子是合适,但同时也太大了。”
“不要在镇子上买了,在县城买。吉县那边等我们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捡漏。”话是这样说,但也很难。吉县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局势不明,都在观望而已。他们买铺子可不是随手就能买,买回来要么自己做生意,要么就是能随时随地出租出去那种。不然他们是亏得。
又说了两句,周郡就打了几个哈欠。赶牛车很累了,周郡说着说着就有些犯困。
“先睡吧。”赵雍看他眼神都迷茫起来了。
周郡脱了外袍,抖了抖被子钻进去。他们一人一个被窝,分在两头。刚开始讨论正事的时候还没多大尴尬,但是商量完了躺下去的时候尴尬就来了,周郡就朝里睡了,感觉有动静,转过身,发现赵雍移到他这头来睡了。这家伙做的真是明显。
周郡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早知道不省钱,干脆两间房好了。但那样做又显得做作和怪异,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真要更进一步,他显然也不想。
蜡烛早就熄灭了,房间内一时间悄无声息。过了很久,他都要睡着了,身边有人翻动了一下,黑暗中他听到赵雍的轻声询问:“你知道闽南一代有契兄弟之俗吗?闽中契弟乃习尚成俗。”
赵雍坐起来了,俯视着周郡。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和神色,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执拗和认真。
周郡一时间恍惚,“什么?”
赵雍的声音低低的,“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他们那里男子可以成亲,共同生活。我……”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直白又坚定的说出来近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周郡,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像闽人契兄弟那样,你愿意吗?”
周郡此时此刻心情极为复杂。耳根火热,心砰砰跳起来,一瞬间喜悦和吃惊混合在一起,还有一种意料之中的笃定和少见的迷茫,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的确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篇: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