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到城里要走一天,周郡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于是路上付了五个铜板坐上了驴车。是隔壁蔡湖村的人也去县城。
周林摇摇头,他没付钱,他推着车就走在后面。周郡带了三盆花,想赶快去卖掉。这回他仔细问了赵雍,赵雍说城里东头一直走,走到东城门那里有一位花农,他如果不想自己零卖,可以把兰花给他,让他寄卖。
只不过要给他佣金,而且如果他能卖出高价,高出的部分也要给他。周郡也不贪心,他想提前去城里碰碰运气,如果能卖掉就卖,卖不掉就去花农那里。这个花农赵雍说他跟着那位的药农和他有些亲戚关系,做人还讲信用。应该不会昧了他的花,卖掉了会通知他的。
而且这位花农为城里一些贵人提供花植,很有些门道。周郡就想试一试。如果花农很快卖出去,他就把家里那两盆快死的花也送来。花农肯定比他会养花。
路拾因为起得早,昏昏欲睡的,头一点一点的,周郡把他按在怀里,让他睡了。赶驴车的是位大爷,和他唠嗑,周郡也有心问一问他们的农事。大爷说开春后翻土,给小麦拔节孕穗施肥,而且一定要保持小麦地里干净,因为此刻小麦怕水,有“尺麦怕寸水”之说,要清沟排水,驱赶虫害。
反正每日都要去田间转悠,周郡心里有数,又问大爷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花生种子吗?大爷一脸迷茫,说那个是贵人才能吃到的。周郡又问他们吃不吃豆腐和豆芽。大爷说吃豆芽的,他们会自己发豆芽,而豆腐也吃的,不过豆腐不好吃,而且不顶饿。
周郡就很奇怪,说他在下营村没见过吃豆腐的。大爷笑着说那是因为下营村没有磨坊,豆腐要用石磨磨得。而且他们下营村太穷太偏僻了,一般他们要吃点小麦粉还要去大姜村的磨坊磨呢。
原来是这个缘故,他还以为自己能做出什么豆芽和豆腐的发明呢。嘿,想多了。周郡想了想又问他们吃豆油吗?这回大爷惊讶了,说豆子还可以榨油?
周郡说可以,他想了想说:“好像是可以的,要先把豆子煮一煮,然后蒸一蒸,在放一放让他发酵,然后再煮?”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好像是这样做的。毕竟他吃过的豆油是从超市里买来的现成的。但是根据高中学习的化学知识,反正发酵蒸发提炼用水熬制,应该能提取出油脂来。
大爷听他这样说,“你家里有人这样做过?”如果有人成功,他可以回家让自家婆娘试试。
周郡摇头,“我只看过我姥姥熬猪油。”
“这个俺们逢年过节也熬一点,吃着香。”
周郡点头,猪油拌米饭现在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他们吃的一般是芝麻油和动物油脂。反正大家又不炒菜,就是炖菜和煮菜,放在土锅里一顿,再滴两滴就行,放些盐巴就行。听说城里有钱人家有那种铁锅,还有那酒楼用炒锅,一般人家都是蒸煮炖的,很少炒菜。
到了上午,路拾醒了过来,他很乖,自己嘟囔着什么,坐的累了就动动腿换换姿势。偶尔周郡和路拾会下来走上一段路,大爷也会下来走几分钟。他说驴子是自家养的,不能累坏了。大爷去看城里做工的儿子,他只过年前回来一次,之后就又走了,这次他要去把他叫回家,家里人要给他相看媳妇。
大爷说着说着还打量着周郡,说他也可以相看起来了,让周郡哭笑不得。因为有驴车很快至少比步行,提前两个时辰到了县城。周郡给了铜板,把路拾抱下来,谢过了大爷。他抱着三盆花,直接去了最繁华的一条主街,在银楼门口不远处蹲着了。
因为他们来的很晚,而且天即将黄昏,所以许多进城的小贩已经卖完东西回去了,位置空出不少。路拾摸着肚子,周郡给他揉揉小肚子,“乖一点,等一会儿,我就带你吃东西。”他们可能要在城里过上一晚,周郡等下还要去找个客栈,这一晚上的吃和住估计三十五文打底,不过能负担的起。
周郡准备卖到第二天上午,上午之前没卖出去,就直接去城东头找花农,把花寄存在那里,然后带着路拾买了东西回家。这回他要买的是花生和大豆种子,要好的那种。
他们这一晚没卖出去,天黑了后,周郡收了摊带着路拾去了东头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大通铺,他就没敢睡得太熟,因为他怀里踹了一两银子二百文钱。二百文是留着零花,一两银子是要买种子的。住大通铺害怕被人偷,路拾睡得很香甜。
临睡前他给路拾买了肉包子吃,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带着路拾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羹和米子饼。
人家做的真好吃。周郡就琢磨着他种出大豆后一定要天天喝豆腐花吃豆腐吃豆芽。米子饼做的又软又香甜,路拾吃的眼睛都眯起来,满足极了。不过这豌豆花和两块米子饼花了他们十五文,贵。
吃完后天还早,城门刚开。周郡这次就又去了最大的书铺门口找了个位置卖兰草。去银楼的客人不买,但是来书铺的读书人不差钱又爱花的话应该舍得的。还真让他们碰到熟人了——县太爷的家的傻儿子杨家公子。
不过杨家公子已经不认得周郡了和路拾了,过了一个冬天,太阳威力骤减,周郡又没有老去开荒,所以肤色白了一些,而且不用多劳累,吃的虽然差,但气色也强很多。更重要的是上次卖的花挣了钱买了衣服,这回收拾的人模人样的。杨家公子没认出来,他还是喜欢兰草。
这次他身边还有一位公子,两人一起看到了这兰草,都心生可爱。周郡看到这位公子有些心虚,但发现他没有认出他来,就很心安理得了,于是夸他的兰草来,和上次的词不一样了。那杨公子听着周郡说话,疑惑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周郡面不改色的说:“公子是贵人,每日见过的人很多,小人可不记得见过公子,像公子这般品貌,小人要是见了定然不会忘记。”
杨公子还是迷迷糊糊的,又看了一眼路拾,“这个小孩也似曾相识。”周郡见他思路往这上面偏了,赶紧给扯到兰花上面来。
那杨公子又看了一眼路拾,可是小孩子长得更快,特别是路拾张开了点,又喝糖水又喝盐水的,又变白了,和之前相比还这真认不出来。路拾见他的目光立刻屁股扭过去,抱住了周郡的腿。
周郡道:“公子可曾见过这样的兰草,小人的兰草不说独一份的,也是少有。是小人的长辈进山找到的极品,本想去给城东头的花农送去,但小人不舍得,想自己来试试卖。”
另一位锦衣公子就说:“上次我在你家花园看到这些花,想再次去欣赏的时候已经没了,可让我好找。”
杨公子说:“那几盆花都被我父亲送人了。”父亲得了花喜不自胜,自己书房放了一盆,母亲房里有一盆,还有几盆被他送给同僚了。听说他还亲自选了两盆送给那位柳工,得了柳工一顿饭,父亲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就连检查他的课业,他错了许多也没有发火。
所以再次见到这兰草,杨公子二话不说要全买下来。周郡听他说全包起来,想起来自己还没报价,就喊三两银子。杨公子皱眉,上次他记得是二两银子,而管家买的比他还便宜。他也不傻就想讲价,周郡就不让价。
那位锦衣公子道:“杨兄,这几盆兰草品貌和你家花园的相同,我上次问过你们的管家,想托他也帮我买两盆,可你那位管家说已经买不到了。”他记得那管家说他是花了十两银子一盆买来的。
如今这才三两银子当然是便宜的,所以锦衣公子毫不犹豫地拿出十两银子来,“这三盆花我全要了,杨兄,你这次就不要和我争了。”
“这如何使得?”杨公子和他推嚷起来,心里纳闷他是不是傻,能够讲价,他还多拿出一两来。而锦衣公子则是想上次他去那要一盆兰草,那管家推三阻四的,而杨公子也是不想匀给他一盆。
如今他好不容易碰上了,当然一盆也不想给他。他两人说是同窗好友,但却是竞争关系。
他爹是县令,而他爹是县丞,他爹不如别人的爹,就想自家儿子赢过上司的儿子。他家世代是县丞,如果他科举考不中举人,估计也是接他爹的班,也是吉县的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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