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问寒尽力缓和声音,狭长眸子里带着担心,“别怕,是大哥。”
……可他,不是弟弟。
夏稚年打了个寒战,指尖泛白,垂下头,不看他眼睛。
后背手掌温和安抚,他拽住晏辞袖子,眼尾微红,声音很轻。
“晏辞,我想……我想走。”
这个说法在此时此刻就仿佛多了丝别的让人心惊的含意,晏辞眸色一暗,“走去哪?”
哪都好,他不想在这呆着了。
他脑袋好疼。
夏稚年眼眶酸了一瞬,竟也说不出个地方来躲一躲满心的烦躁。
他好像被架在火上来回炙烤,顶着原主身份的每一秒都在煎熬,周围人,夏家人,对他越好,那把火就烧的越旺。
“就是……出去走走。”
他眼睫颤了颤,浑身都像被烧的躁动,心烦意乱,本心难安。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头思虑涌动。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段无疾而终的喜欢,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他藏着秘密。
晏辞压下心底疑虑,摸摸他头发,放缓声音,“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想自己出去。”
夏稚年抬眼。
晏辞声音染上凉意,带着几分强势,不允反驳,尾音很轻,“那不可以哦。”
夏稚年:“……”
夏稚年深吸口气,咬咬食指,想直接摊牌的念头又一次不可抑制的涌上来。
但他……又有点怕。
夏父夏母,还有夏大哥,或温柔或关切的脸上如果换成爷爷奶奶那些人冷漠厌恶的神情……
夏稚年打了个哆嗦。
他不想这样。
他宁可悄无声息的把原主弄回来,或者、或者等到最后,等到……即便他们厌恶,他也看不见听不着的时候。
晏辞和夏问寒对视一眼。
时候不早,他们两个一起盯着或许会让人压力更大。
夏问寒先回去了,晏辞给夏稚年手腕伤口上了药,换好新的纱布,想给他找个别的看的玩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夏稚年无心在此,刚醒也睡不着,只坐在床上发呆,时不时撕一下嘴唇上的死皮。
晏辞看着他,目光幽深,墨黑的眸子里掠过丝什么,出门和夏问寒说了几句,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夏稚年坐在床上划拉手机。
班群里一如既往地闹腾。
【邹子千】:我前同桌一天都没来哎,@夏稚年病啦?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元朗】:你前同桌的现同桌也没来哎,我感觉不像病了,可能有事?
【赵矜矜】:楚青笺今天也忙着排练话剧,一下课就没影了。
【元朗】:可不是,周围走了三个人,本帅哥作为元朝后人,竟然有些寂寞,沧桑.jpg
【学习委员-叶白珂】:说很多遍,元朝皇帝不姓元,能不能学学历史啊。猫猫鄙夷.jpg
【元朗】:那我冠国姓,这不更厉害嘛,嘿嘿嘿,昂首挺胸.jpg
【邹子千】:……
【学习委员-叶白珂】:……
【赵矜矜】:@夏稚年晏辞快回来吧,想念二位的颜值,这两人不在,整个教室都暗淡不少。
【学习委员-叶白珂】:赞叹点头.jpg以前真没发现夏稚年这么好看。
“滋。”
电流收尾划过发出的一点细微声响。
眼前倏地一黑,卧室大灯骤然关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一小块方方正正的光。
“??”
夏稚年脑袋里乱,反应慢了不少,没回神,紧跟着不远处又突然传来“砰砰”两声。
什么东西接连打翻的动静。
夏稚年:“??”
停电了?
夏稚年懵了一下,忽的想到什么,起身下床,拿手机照着快步走到传出声音的浴室前面,敲敲门,轻声询问。
“晏辞?”
“你……没事吧?”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传出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没事,你回去呆着。”
“砰”又一声。
里面人闷哼一声。
夏稚年:“?!”
摔了?
夏稚年杏眼张大,再敲敲门,欲言又止,“你、你真没事?”
晏辞手撑着墙,眼前一片漆黑,有段时间没有严重发作的病症再次涌现。
指尖寒凉,细细密密的像有虫子啃噬,刺痛接连传来,一下下扎在神经上,大脑皮层扯着都在痛。
晏辞深吸口气,幽幽注视门的方向,眼底漆黑,声音轻缓。
“假的,可能……不太好。”
夏稚年:“??”
门后声音沉闷传来,硬忍着什么似的,轻缓低沉,“你能……进来一下吗?”
夏稚年:“??!”
什么东西?
夏稚年呆住,杏眼睁圆,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到手机光照射范围外的黑暗,又顿住,结巴一瞬。
“我、我要不然,把手机给你?开着手电筒的。”
晏辞隔着门轻轻笑了一声,“已经发作了,现在有没有光,意义并不大。”
夏稚年:“……”
夏稚年犹豫,晏辞是在洗澡,他进去也太尴尬了,而且晏辞病发作的时候……危险性很强。
他眨眨眼,“你出来不就行了。”
晏辞在黑暗里扯扯嘴角,声音清润,叹口气,“夏稚年,我出不去。”
夏稚年:“??”
真摔啦?
晏辞垂眼,声线悦耳,缓慢道:“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发作了,突然闹起来……还挺严重的。”
他轻声道:“门没锁,我也已经穿好衣服了,特效药同学,帮帮忙,好不好。”
“…”
“……”
夏稚年迟疑片刻,咬咬牙,眼睫颤了几下,打开门,轻轻推开。
浴室里炙热的暖意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潮湿水汽和略显熟悉的清淡沐浴露香气,瞬间笼罩下来。
洗漱台前倚着一个修长冷白的身影,离门很近,指骨撑着洗漱台边缘,指尖泛白。
衣服穿了,但不多……
只有一条轻薄的睡裤,上身冷白皮肤在手机手电筒光芒里白的扎眼,纹理清晰的肌肉覆盖,并不格外突兀,但蕴含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道。
夏稚年抓着手机的手哆嗦一下,倏地扭头,耳根红了点,坑坑巴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你……”
能不能穿好?!
晏辞笑笑,伸长手臂,将少年拽过来。
夏稚年脚下打滑,被那力道拉的差点没站稳,手撑住洗漱台,压到底下的骨节修长的手,倏忽移开,惊了一下。
“你这不是力气不小嘛,怎么就出不去?”
晏辞脸色微白,轻轻笑了一下,“僵了,很不舒服。”
晏辞身上的暖意更甚,沐浴露香气也更明显一点,夏稚年耳根泛红,不知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别的,“我、我扶你出去?”
年糕团子可算有点活力了,晏辞轻叹,摸摸他脑袋,“出去也没有用啊,怎样有用,你清楚的。”
夏稚年:“……”
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移开视线,没怎么停顿,“那……你摸一下吧。”
晏辞身上透出股暖意,笑容和悦,眼尾细疤都带着几分松散散漫,声音轻缓。
“要抱一下。”
夏稚年:“?!!”
什么?
说实话他被晏辞抱来抱去很多回了,但是,但是……
夏稚年浑身僵住,耳根红的厉害,眼睛圆溜溜的,坑坑巴巴,“抱也不是、不是不能抱,你先……先把衣服穿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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