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教教主已经被抓获,群龙无首之下,剩下的教众解决起来不难,但也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事,就是这些教众都在浮世教的蒙蔽下服了药,里面不乏有一些还未作恶的普通百姓,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处死,这段时间,江苓和褚峤一直泡在太医院,研究解药。
不是没想过,直接从浮世教得到解药,可那药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控制人心,浮世教也不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是以浮世教里压根没有解药。
詹乐章中的药和那些被救出来的浮世教普通教众中的不一样,对比两者药性,江苓猜测,詹乐章在浮世教里的地位不低。
“世子。”
叫住正要离开的定远侯世子,在对方回头疑惑看来的时候,江苓叮嘱:“如果找不到解药也不用失望,将秘药带回来是一样的。”
经他提醒,褚峤也想到这点:“浮世教可能没有解药。”
“朕让齐烈分一支队伍给你。”萧晟昀开口。
为了詹乐章的病情,褚峤暂时留在了定远侯府,江苓一有时间也会往这边跑。
萧晟昀身为帝王,不可能天天往臣子家跑,便在皇宫,加快了对浮世教的搜捕力度,还派了另外几名太医给他们帮忙。
一天午后,江苓正在和褚峤讨论下一步用药,床帐中传来动静,他放下医书,往里走去。
昏迷了三天的詹乐章第一次睁开眼。
看到穿着便于行动服饰的江苓,他愣了一下:“小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动眼珠,打量四周,熟悉的环境,这里是自己的卧房不错。
“你昏迷三天了,”江苓坐到床边,“现在感觉怎么样?”
詹乐章感受了一下自己,有些乏力,还有身体里传来的隐痛,他不想让江苓当心,下意识想隐瞒。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江苓皱眉:“我现在是江大夫,乐章你不要在大夫面前说谎。”
詹乐章无奈,只得将自己的感受一一说出来。
说话间,褚峤也到了近处,看到他,詹乐章心头一动,沉默下来。
好半晌,才艰涩开口:“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你瞒着我,其实早已身中浮世教秘药的事吗?”江苓端了床头的药给他,“既然醒了,自己喝药。”
许是喝惯了药,一碗药下去,詹乐章眉头都没皱一下。
药是江苓和褚峤一起商讨出来的,江苓知道这药有多苦,见詹乐章面不改色喝完一大碗,忙拿了颗糖塞到他嘴里。
满口苦涩滋味中多了丝糖的甜味,詹乐章愣了一下。
“这药很苦的,你都不觉得苦吗?”江苓将碗递给伺候的下人,让他们快点把药碗拿下去。
光是闻着味儿,他的舌头已经泛起了苦味。
詹乐章转头看向江苓:“小苓,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詹乐章当然不会再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的秘密还能瞒下去。
在浮世教的经历,是他最不堪的过往,亦是他一辈子不愿暴露在人前的秘密。
感受到从詹乐章身上传来的复杂情绪,江苓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现在不宜多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太在意,我结识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和你过去有怎样的经历无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过往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会远离我吗?”
“当然不会。”詹乐章想也不想回答。
“我也是,乐章,你要好好养病,不管你有怎样的过去,是什么身份,我把你当朋友这点都不会因外力改变。”
江苓给他把脉,脉象没一开始那么杂乱了,詹乐章能醒来,证明他和褚峤选的法子有用。
注意到詹乐章目光流连,江苓问:“乐章在找人?”
詹乐章点头。
“是在找世子?”江苓猜测。
詹乐章继续点头。
“他去浮世教据点找药了,你昏迷后,也是他进宫为你求医,放心,陛下派了骁卫跟着他,他不会有危险。”
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得到消息赶来,江苓和褚峤退到一边,给三人留下独处空间。
定远侯夫妻对詹乐章很是疼爱,江苓从前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次詹乐章昏迷,两人心中也很着急,眼下詹乐章终于醒来,他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两人在詹乐章身边嘘寒问暖了一阵,冲江苓和褚峤表达感谢。
詹乐章精力不济,清醒了一个时辰,又沉沉睡去,定远侯夫人一脸担忧:“乐章这……”
“侯夫人不必担心,乐章身体还未恢复,需要大量时间的睡眠,今日醒来,说明我们的药有效果,我和褚大夫一定会医好他的。”
第五天的时候,定远侯世子带回了秘药,如江苓猜测,浮世教中,没有解药,不过有了秘药,要研制出解药,比什么都没有容易许多。
江苓将詹乐章已经醒来的好消息告诉他,定远侯世子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就要往里冲,被一名太医拦下,先去处理了伤口。
“世子不必着急,乐章现在还在睡,过一会就能醒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定远侯世子才被允许进入詹乐章的卧房。
江苓和褚峤去了隔壁屋子研究定远侯世子带回的秘药,没有打扰两人独处。
屋里弥漫着药的苦涩味道,定远侯世子一步步靠近床边,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重一分。
詹乐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定远侯世子不受控制想起那日看到詹乐章毫无生机躺在床上的模样,巨大恐惧攥紧心脏。
他慢慢坐到床边,伸手探向青年的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手在颤抖。
青年眼睫颤了颤。
手停在半空中,像是怕惊扰什么,不敢继续往前。
在定远侯世子的注视下,青年缓缓睁开眼。
第175章
手被握住。
青年体温偏低,定远侯世子下意识想给他暖手,待将那只手握在手中,抬眸便对上了青年含笑的眉眼。
“小苓告诉我,你为我去寻药了。”
“嗯。”
詹乐章没有问他有没有找到,定远侯世子此刻出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询问答案。
无声对视片刻,还是詹乐章打破寂静。
“这次突然晕倒,是不是吓到你了?”
虽是问句,却是用的肯定语气。
定远侯世子无法欺骗他,也不想欺骗他,诚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是。”
从未尝过害怕滋味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恐惧,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人,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害怕往后余生,再无人相伴。
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骑上马直奔皇宫,即使付出一切,他也要救他。
“傻子。”詹乐章低声道。
“褚大夫说,能解决你身体里的毒,乐章,我不希望你出事。”
“扶我起来。”
定远侯世子伸手,将人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抱一下我。”
男人身体前倾,缓慢而坚定将青年拥入怀中。
靠在熟悉的怀抱里,詹乐章轻轻阖上眼:“我很想你。”
昏迷的时候,他的意识陷入无边黑暗,但并非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挣扎着从黑暗泥沼里脱身,他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孑然一身,这个世上,有他割舍不下的牵挂之人。
定远侯世子紧了紧臂膀,将怀里人搂得更紧。
詹乐章身上没多少力气,松松环住男人的腰:“陛下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我就不再是定远侯府的人了。”
“你若是在这里住的习惯,可以一直住下去。”
“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我以什么身份继续住下去?侯府肯收留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乐章,不管你是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你都能生活在这里,你就是这里的另一个主人,若你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一起搬出去,住进另一处府邸,我总能养着你,不叫你受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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