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草是一种很偏门的草药,能明心静气,因其生长环境及其苛刻,采摘困难,很少被拿来入药。
褚峤坐下,略感惊讶:“你能闻出来是雪草?”
“在医馆见过这种药。”江苓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他记得这种草药是因为雪草味甘甜,是少见的不苦的草药,程大夫给他泡水喝过。
喝完一杯水,江苓缓了过来,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小力气推了推萧晟昀:“殿下,放我下去吧。”
萧晟昀没松手。
褚峤放下杯子:“你先把这位小公子放下了,我要给你把脉。”
萧晟昀抱着江苓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江苓缩了缩腿,把自己蜷到椅子上犹不放心,小声道:
“张太医,你手里还有驱虫药吗?能不能在我周围撒一点?”
张太医仔仔细细在江苓椅子周围撒了一圈药粉,江苓总算放心一点。
不用担心突然冒出来的虫子,江苓专心看向萧晟昀。
褚峤正在为萧晟昀把脉,萧晟昀则看着江苓,目光有些担忧。
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良久,褚峤收回手,张太医迫不及待开口:“怎么样?能不能解?”
“情况比我想象中好,这位公子体内的毒素很少见,没有配方我一时半会也配不出解药,但可以通过用药和施针拔除毒素。”褚峤语气淡淡。
“那就好,”张太医松了口气,“麻烦你了。”
“是现在施针,还是安排其他时间?”办正事时,褚峤身上展现出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张太医不敢给太子拿主意:“您看……”
萧晟昀思索片刻:“现在吧。”
“可以,我要先准备一下,你们自便。”说完,褚峤起身离开。
“我师弟行事比较不羁,殿下见谅。”张太医见褚峤直接走了,帮他解释。
“无妨。”
“你师弟养这么多毒虫,他不害怕吗?”江苓好奇。
“他从小就喜欢与这些东西为伍,学习医术时也喜欢研究些刁转古怪的偏方,师父纠正了几次,他始终不改,师父便由他去了,只让他发重誓,不得随意伤人。”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张太医也不会让褚峤给太子解毒。
“不过师弟在用毒这一块远胜于臣,他说能解,殿下体内的毒一定能解开。”
萧晟昀:“你对他倒是信任。”
张太医摸了摸鼻子:“臣……”
“若要施针,这里施展不开,几位随我来吧。”没让他们多等,褚峤很快回来。
褚峤把他们带到一间空旷屋子,除了正中央有张大床,什么都没有。
走到门口,褚峤停下脚步:“你们是在外面等还是在里面?我先说明一点,如果在里面,绝对不能出声干扰我。”
江苓下意识看向萧晟昀。
“你们在外面等我。”萧晟昀道。
“我想在里面,”江苓不答应,“我保证不出声。”
两人对视,江苓目光坚定,萧晟昀败下阵来。
张太医拖来两条长凳,两人坐在距离床不远处,安静不语。
褚峤带着萧晟昀走到中央,示意萧晟昀脱下上衣躺上去。
施针的时间很漫长,褚峤神情专注,长长的银针扎进肉里,渐渐的,银针染上黑色。
萧晟昀双目紧闭,额间沁出汗水。
江苓抓紧手下衣服,一眼不眨看着前方。
不知过去多久,褚峤开始收针。
萧晟昀起身,吐出一口暗红色的污血。
“给他倒杯水来漱口。”褚峤吩咐。
张太医忙端了水过来,萧晟昀接过来,漱完口穿起上衣。
“他怎么吐血了?”江苓站在萧晟昀身前,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是有毒的污血,吐出来是好事,”褚峤拿起帕子擦手,“来之前,师兄与我说过你的情况,说实话,你的情况比我预料中好太多了,你体内的毒毒性很强,正常情况下,中毒这么久,你体内的生机应该被毒素蚕食才是,可你一点都不像是中毒已久之人。”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师兄的为人,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了。”褚峤深深看了萧晟昀一眼。
张太医道:“我也觉得公子的情况很奇特,当时与你说你还不当回事,公子体内有股生机,抑制了毒素的肆虐,至今我仍不知道,这股生机从何而来。”
江苓知道,萧晟昀身体没恶化到像原书里那般严重,是因为自己渡进去的本源力量,但他的本源力量只能保证生机,无法解决萧晟昀体内的毒素,要解毒,还得靠这个世界的医术。
“我要看他之前用的药方,你有没有给他用什么补药?”褚峤问。
张太医早有准备,拿出整理好的药方:“药都是我开的,就算有补药,也没有药效这么好的。”
褚峤接过药方,一目十行看完:“这方子开的未免太温和,如果不是有那股生机护着,照师兄这个方子,恐怕坚持不到我来。”
“你少说两句。”张太医低声呵斥。
“行,我不说,不过我来治,这么温和的方子不合适,”褚峤扬了扬手里的药方,看向萧晟昀,“我要根据施针效果用药,我师兄开的方子暂时不需要用了。”
“你开的方子会不会对身体伤害很大?”江苓问。
“为了彻底解决掉他体内的毒素,确实需要用重药,不然效果会打折扣。”
褚峤笔走龙蛇写下药方,江苓看了眼,里面有几样毒性大的,估计是用来以毒攻毒的。
萧晟昀额头还在冒汗,江苓与他离得近,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和不断升高的体温。
“褚大夫,他好像发热了。”江苓伸手,覆在男人额头上,温度很高。
“没事,我施针激活了他体内蛰伏的奇毒,你扶他躺一会,我去煎药。”褚峤走过来探了探脉。
在院子里种毒草的好处体现出来,褚峤开的方子里,有几样药材很难买到,现在他院子里就有,张太医跟过去帮忙找药。
江苓留下来照顾萧晟昀。
“殿下,很难受吗?”
“我没事,别担心。”萧晟昀抬手抚了抚江苓额角的鬓发,疼归疼,但和刚中毒时的疼痛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江苓握住萧晟昀的手,他想给萧晟昀渡入一些本源力量缓解疼痛,又怕影响治疗,不敢贸然动作。
褚峤用药猛,解毒带来的后遗症很明显,萧晟昀没有透露出即将解毒的消息,对外宣称病了。
张太医每日来东宫为太子把脉,东宫汤药不断,侧面证明太子确实病了。
太子生病是大事,早朝时,皇帝见太子脸色苍白,询问身边的太监后方知道太子病了,将人叫到御书房。
“若是身体不好,可以告假几天,别熬坏了身子。”
“儿臣无事,只是偶感风寒,父皇不必担忧。”
“你是大启的储君,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不要逞强,能交给下面人去办的事先交给下面人办,养好身子再说。”
“儿臣知道了。”
从御书房回来后,太子告假,外界对此议论纷纷。
太子中毒一事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很多本就不坚定的官员心生动摇,如果太子真的没好,以后那个位置属于谁,可不好说。
朝中暗流涌动,东宫却不如外界想象中愁云惨淡,反而一片祥和。
“殿下,我的手好僵,不想写了,不然明天再练吧。”江苓握着笔,愁眉苦脸。
“苓儿不是说,要好好写一幅字送给孤吗?”萧晟昀从背后靠过来,握住江苓的手,“这里笔画写错了。”
江苓偷懒,卸下手上的力道,萧晟昀松开他的手,弹了下他额头。
江苓捂住额头:“可是我好累。”
“孤给你揉揉。”拿开江苓手中的笔,萧晟昀动作轻缓为江苓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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