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懒得和他多说,她伸手把严时律拨到一旁,露出身后的白念,立马换了张表情:“念念来啦?都好久没见了,快进来让我看看。”
“卓姨好,”白念递上手里的水果,笑容乖巧道,“不好意思啊,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来看您。”
“哎呀,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我们照顾你才对。”李卓拉着白念的手,热络道,“我就你妈一个好闺蜜,她现在走了,你就把我当你妈。”
知道对方是说客套话,但白念还是很感动。他点点头,用力握住了李卓温热的双手。
回忆起早逝的闺蜜,李卓眼眶有些红,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时,严时律微冷的声音响起。
“妈,我好像闻到糊味儿了。”
“啊,我的辣子鸡!”李卓这才反应过来,她抹了把眼睛,风风火火冲进了厨房。
“白念你先休息一下,”李卓一边炒菜,还不忘招呼白念,“先让阿律陪你玩玩,吃饭还要等一会儿呢。”
白念:“好的,我知道了,您先忙吧。”
换好拖鞋后,白念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上一次他坐在这里还是四年前。
母亲去世后,父亲也辞掉了A大的教授职位,选择接受企业聘请南下工作。
搬家前一天,年仅14岁的白念提着母亲留下的兰花,只身前来与李卓告别。
他还记得当时李卓抱着兰花惆怅的模样,也记得在他离开时,她那副欲言又止、但又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时光静静流逝,时隔四年,白念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家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书墙上的书越来越多,窗边的植物越发繁茂。
“要去看看吗?”严时律问他。
白念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严时律:“你母亲留下的兰花。”
白念一怔,庆幸道:“要的,谢谢,麻烦你了。”
阳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经过多年养护,这些植物都长得枝干粗壮,叶片肥大,白念抬脚踏入其间,宛如步入一片茂密的森林。
他绕着阳台看了一圈,然后在一棵龟背竹下找到了兰花。
兰花品种是寒兰,因为不在花期,只剩下一丛墨绿修长的叶片。
白念有些遗憾,严时律却已经打开微信,翻出李卓的朋友圈给他看:“今年春节都开了花。”
白念一怔,随即凑到严时律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照片里,一朵朵浅绿色的兰花绽放在春日里,花朵清新艳丽,叶片修长优雅,开得比四年前还要繁茂。
原来不是所有东西都逝去了,原来还有被好好留下的。
看着这一幕,白念鼻头突然一阵发酸,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谢谢,谢谢你们。”
此刻他的眼眶红通通的,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但他整个人却在笑,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由内到外都散发着喜悦。
严时律不由得愣怔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都是我妈养的,”他别开脸,声音有些不自然,随便找了个理由转移话题,“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白念反应了两秒,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还不都是你,”说起这个白念就郁闷,忍不住埋怨起来,“明明约好的是11点,结果你提前二十分钟就走了。我澡都没洗,身上还沾着颜料。”
严时律一愣,有些茫然地问:“那你要洗澡吗?”
在人家家里洗澡多不礼貌,白念摇头:“我擦一擦就好了。”
“哦,”严时律呆呆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要醋吗?”
“你还知道醋能洗掉颜料呢?”白念有些意外,但他不等严时律回答就摇头,“不用了,皮肤上的用水洗就好,衣服上的我回去再洗。”
严时律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闻言又停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洗什么呢?”李卓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
严时律:“白念画完画就过来了,身上颜料没来得及洗。”
“这可不行,丙烯颜料还有毒性吧?”李卓握着锅铲,担忧道,“等会儿还要吃饭呢,万一不小心误食了怎么办?你也是,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念念去洗个澡。”
“他说不洗。”严时律开口,语气仿佛在告状。
“他说不洗就不洗啊?”李卓来了脾气,“念念那么乖,肯定不好意思麻烦我们,说不洗是客套呢,你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严时律沉默片刻,转身对门外喊:“白念,我妈说丙烯颜料有毒性,让你去洗澡。”
白念微囧,连忙道:“卓姨,没事儿的,我们画画天天都要和颜料打交道,不影响健康,不食用就没事。”
“那也不能就这样留着呀,像只小花猫。”李卓轻拍白念胳膊,催促道,“反正吃饭也还早呢,你严叔叔今天有个研讨会,得12点才能回家,你刚好去洗个澡。”
自从母亲去世后,白念几乎再也没有感受到这种唠叨的关怀。他条件反射想要拒绝,但看到对方眼中的关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麻烦你了。”白念有些不自在,对严时律说,“麻烦借我件T恤吧。”
严时律:“裤子不要?”
“不用,”白念摇头,“我裤子干净的。”
严时律又问:“内裤呢?”
“内、内裤?”白念磕绊了一下,脸颊有些红,“不、不用了,我不换内裤。”
严时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房间给他拿衣服。
白念一个人站在门口,尴尬得四肢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严时律也真是的,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他真要,难道严时律还要借他内裤穿不成?
就算真借,他也不敢穿啊,这么私密的东西……
住脑,不许再想了!
白念拍了拍脸颊,几乎是有些粗暴地从严时律手中拖过T恤,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T恤上面放着一张新毛巾,应该是专门给他准备的,白念有些感慨,没想到严时律看着冷冰冰的,却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白念把换下的衣服叠好放在架子上,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这套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装修也比较陈旧,但因为打理得好,看着依旧干净又整洁。
唯一不太方便的是浴室没做干湿分离,白念洗完澡,整个浴室都湿了,他放在一边的衣服也被水汽润湿。
不过白念到不太在乎这个,他擦干身体,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穿上。
只是他没想到放衣服的架子有这么滑,他刚才拿T恤时,裤子也跟着滑了下来。
白念手忙脚乱在空中抓取,终于在落地前一刻,把裤子抢救了回来。
还好还好,地上全是水,要是裤子弄湿,他就要穿严时律的裤子了。
白念松了口气,又拿起T恤套上脑袋,当他抬手去拿架子上的裤子时,脚下突然一软,仿佛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白念低头一看,脸上庆幸的表情消失了。
他的内裤正安静地躺在地上,被水打湿了,还被他踩了一脚。
白念:“……”
……
5分钟后,白念抱着自己换下的T恤,动作缓慢地走出浴室。
“洗完了?”李卓抬起头,很自然道,
“我刚好要洗衣服,一起帮你洗了吧。”
“不用不用,”白念面色霎时一僵,连忙摇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我带回去自己洗就好了。”
“别客气,就放洗衣机里,随手的事。”以为白念不好意思,李卓热情道,“洗完再给你烘干,等你吃完饭就能带走了。”
白念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阿姨真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洗衣服算什么,我当年还给你换过尿布呢!”李卓说着就往前两步,想要拿走白念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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