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并且觉得今辞身体的异状应当和他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有关。莫非他与常人不同,能以男子之身有孕,因为害怕被人当成怪物,才一直苦苦隐瞒。
不得不说,顾洛的猜测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他所猜测的起点基本是对的,因为兔妖确实不是常人,身体的异状也确实和他的秘密有关。
不过由于信息不对等,顾洛的猜测仅仅涉及其中一个秘密,关于真假夫君、兔族灵胎等,他都一无所知。
因此,即便顾洛知道自己的猜测无法解释自己与王二身上的抓痕,他还是没有将自家那个柔弱的小寡夫与山野精怪联系在一起,只当他是人类中较为特殊的个体。
毕竟在蓝星时,他也听说过有些男性的身体不同于常人,天生有着能孕育后代的器官,还有些甚至会后天人工植入这种器官。
自家表妹来他家玩时,他还听说过现在非常流行一种种田养哥儿的小说,哥儿便是能生子的男性。这和他穿越来以后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他现在不就是在种田养夫郎吗,说不定今辞的身体就和哥儿一样呢。
至于今辞是主导者的事,则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如果今辞知道顾洛的表妹误打误撞引导了顾洛的思考方向,让他的恶趣味得以顺利发挥,一定会给那位表妹点一个大大的赞。
第二天,顾洛便拉着今辞去镇上看大夫。考虑到他身子不适,顾洛还一大早借来了一辆牛车,让他不用走着去镇上。
今辞上牛车时还是有些犹豫。顾洛昨晚一通猜测,自然知道他是在顾虑什么,无非是怕别人发现他能以男子之身受孕。
于是顾洛又取出了一顶帷帽。帷帽的边上有一圈垂下来的长长白纱,不仅能遮住脸,还能遮住整个上半身。戴上以后,几乎不会向外人暴露出什么特征。
顾洛特意准备了这顶帷帽,就很能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今辞咬着唇,葱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这顶帽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陷入顾洛仿佛洞悉一切却又温柔包容的眼神中。
“快上来吧。”顾洛伸出一只手。
今辞愣了一下,才就着这只手的力道上了车。
一路上,他依旧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看向前面顾洛驾着车的背影。
【夫君他这么好...我怎么能一直瞒着他。可是说出真相的后果...再等等吧,再等等我就把真相都告诉夫君。】
到了镇上,今辞戴好帷帽下了车。他本就身材瘦削,带上帷帽以后便更叫人看不出他是男是女了。
不过或许是美人都自带一种气质,他挽着顾洛的臂弯走进医馆时,别人只当是顾洛带着自家夫人前来问诊。
到了堂内,今辞也没摘掉帷帽,只是伸出了一双手,让大夫替他把脉。他本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又因为兔妖的壳子本就不同于正常人类,所以老大夫一时也没发现面前的居然是个男子。
“脉象圆滑,如珠滚玉盘,这是滑脉。恭喜这位老爷,尊夫人有喜了。看脉象,应当已经有一月有余。”
老大夫说出判断的时候,尽管顾洛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种既惊喜又荒谬的感觉,他是真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男子与男子之间真的能孕育后代。
想不到他在蓝星的二十多年都是母单,穿越到这个世界,没过几个月,居然连老婆孩子都有了。他要做爸爸了?!
他刚有种要当爹的傻乐感,却生出些担忧来。隔着帷帽,他不清楚今辞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如何。但是有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他的目光落在自家夫郎纤细的腰肢上...这么柔弱的身体,真的能孕育一个孩子吗?
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难受地吃不下饭了,后面那些日子可怎么过呀。
见今辞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顾洛干脆直接向大夫说了今辞最近的一些身体状况。
老大夫从医几十年,对妇人的这些早孕症状自然是见惯了的。
于是说了声“无碍”,便唰唰写下了几个安胎补身的方子,让顾洛照着抓给今辞吃。
两人后来又去药铺抓了药,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顾洛本来想着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干脆带着今辞到处逛逛。但见今辞一路上都一言不发,顾洛就知道他如今一定心乱如麻,没什么逛街的兴趣,只好叹了口气,牵着今辞回到了车里,打算提前结束。
到了车内,今辞还是像根木头一样。顾洛替他摘了帷帽,果然见到他正在出神。
骤然被摘下帷帽,今辞才像个失了保护罩的小可怜一样,有些惊慌地从自己的世界里反应过来。
“对不起...夫君。”他讷讷地低头,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把原本白皙的手背抓得通红。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顾洛拿出了前世审犯人的三分之一气势,果然就看到面前的小可怜被吓得一哆嗦。他心疼得不行,但是又觉得如果今天不让今辞长长记性,他一定还是会偷偷瞒下很多事情。他心思重,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他自己的身子。
“我...我不该瞒着夫君?”今辞颤着嘴唇,有些哀求地看着顾洛。
“你瞒了我什么?”顾洛硬着心继续追问。
“我不该瞒着夫君,我与常人不同。”今辞终于一鼓作气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上了些哭腔。
长辈在送他下山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融入人群中。如今他却主动说出了自己与常人不同,不由感到既委屈又绝望。
过去夫君待他那么好,今日发现他不似常人,果然就凶起来了,还逼他说出这话。他才幸福了短短几个月,或许偷来的幸福便是这样吧,不属于他的永远都不属于他。
这样想着,他几乎泪盈于睫。但想到顾洛以后可能不会再温柔待他,他们可能会成为陌生人,甚至...仇人。兔妖只能强忍着伤心闭上了眼,将自己的眼神藏起来,不想在自己的天敌捉妖师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软弱。
闭着眼,他也能感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兔妖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他骗了那捉妖师那么久,捉妖师想打就打吧。不过只能打一下,现在他肚子里还有孩子。要是真的一点都不留情面,他就只能逃走了。大不了之后重新找个地方开始,一个人好好养大这个孩子。他以前能一个人生活五六年,以后应该也能。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熟悉的气味便又包围了他。顾洛伸手将他拥入了怀中,抬手拭了拭他湿漉漉的睫毛。
“小辞,我真的很高兴你能主动说出真相。”顾洛的声音不复刚才询问时的冷硬,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温柔低哑。
兔妖睁开眼,懵懂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个人类,知道了他在骗他,也知道了他不同于常人,却还愿意像以往一样对待他呢?
他感受到一种自下山以来几乎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整个人就像被温水包围了一样,暖烫得想让他落泪。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或许还是无意中陷入猎人陷阱,得陌生人帮助的时候吧。曾经的那个少年,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深山里,只是温柔地替他处理好了脚伤,便默默离开。
那个少年的身影与身前的人渐渐重叠。
“夫君...”今辞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他又痛苦地发现,夫君他不是夫君...
他抱紧了顾洛,将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以遮住他眼中的挣扎。刚才的联想提醒他,他还是没能解脱,他依旧还是个骗子。
他方才告诉顾洛他与常人不同,其实也存了侥幸的心思,如果顾洛不再追究下去,那他或许还能得到原谅。
但是发现顾洛真的不再追究了,感到痛苦的还是他。因为他在其他的事情上依旧瞒着顾洛,顾洛能原谅他第一次,还能原谅他第二次吗?
“嗯,我在。”顾洛不知道兔妖心中的弯弯绕绕,见他唤他,便应了。不过他还是有些苦恼,因为他诱导今辞说出真相的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他以为这样能让他放下心事,找回安全感的。
等牛车路过镇头的果脯店与糕点店时,他尝试着问道,“要买点零嘴回家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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