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铺成的街道上, 两旁的酒馆小店中人声鼎沸, 晚归的冒险者们举杯推盏。贵族的马车匆匆经过,驶向一处处声色犬马之地。
这是光明之都的常态。而对位于城市中心的光明教廷来说, 今夜的气氛却颇有些不同寻常。
高大恢弘的教堂与往常一样, 日夜灯火通明,但里面的神职人员却没了安静祷告的心思。职级较低的灰袍修士们虽不敢在圣像前光明正大地走神, 却也会在黑袍的纠察员们经过时偷偷瞟上一眼。
过了不久, 又有几名枢机主教簇拥着难得会在人前出现的教宗穿过连廊,进入教堂深处。
即使是作为教廷最底层的灰袍修士,也从中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祷告会结束后, 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中厅, 用眼神传递着彼此的猜测。这么多大人物在今夜齐聚, 莫非是有了失踪已逾半月的圣子殿下的消息?
而正被许多人惦记着的圣子, 或者说即将成为前圣子的辞殿下却正被禁锢在教廷的地牢之中。
辞被束缚在一个十字刑架上,无论是四肢还是那细细的腰肢上皆缠绕着沉重禁魔锁链。为了防止他有处借力, 这个刑架颇为高大, 辞只有足尖堪堪点地。
但是身体所受的痛苦似乎远不及心灵上所受的打击要来的严重, 那双曾被盛誉为光明神亲吻过的金瞳如今却是黯淡无光, 涌现出一种信仰破碎后的绝望与犹疑。
京瓷来到这具身体上时, 便面临着这样的局面。刚看完剧本的他颇为淡定地屏蔽了这具身体的知觉,然后百无聊赖地与小白聊起了天。
“我一直觉得杀敌一千, 自损八百是种很蠢的行为, 但总有人来我面前犯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白见到他这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便想到不久前时空局里哀鸿遍野的场景,整个球抖了抖。它也没想到宿主这次看完剧本后,就笑眯眯地直接手撕出一条空间通道,回到时空局把那些通过加大剧本难度来整他的人直接收拾了一顿。
不过吊打完那些同事后,他倒也没提出要改这次的剧本,而是云淡风轻地继续回来做任务了。
“宿主,这次任务的难度很大吗?”虽然现在的京瓷看起来正常得很,但小白可不敢在这个当口触他霉头,只好小心翼翼地问。
讲真的,它对剧本的难度实在没什么概念,毕竟作为一个AI,只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就能自动运算出一个最完美的结局。在小白看来,这个世界剧本相对完整,看起来似乎比上一个世界那种只给一个开头的剧本要来得简单。毕竟上一个世界,连京瓷都有些没预料到兔妖壳子会假孕。
“不难,只是我觉得有些人还是得适时教训教训。”京瓷似笑非笑地看了小白一眼,“毕竟这次会给出一个注定让我去死的剧本,之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呢。”
没错,这次的剧本是一个注定BE的剧本,京瓷所需要扮演的是光明教廷的圣子。
圣子本名津辞,过去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在流浪途中,他对光元素的绝佳亲和力无意间被一个小地方的牧师发现,之后便被直接送到了教廷的中心——光明之都,作为圣子的备选者进行培养修炼。
津辞虽资质出众,但又无父无母,毫无背景,在某些人看来极其适合拿捏,所以很快在一些势力的推动下成为了圣子,并冠以光明之姓,成为辞·路克斯。
他们以为那只会是个漂漂亮亮的吉祥物,但出乎意料的是,辞在成为圣子后,很快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与人格魅力建立起威望来。
在普通民众眼中,辞殿下与他们想象中的神祇极为相似。他与传说中的光明神一样,有着月光倾泻一般的银发,也有着灼灼如日光的金瞳。这些特征本应使他显得颇有距离感,但他却常常出现在教廷的各种救济活动中,怀着悲悯的目光救助着那些在泥里挣扎的底层之人。
但是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人,却并不柔弱。民众虽未亲眼见过他出手,却也听闻他经常带队出去净化魔物。民众会在他每一次得胜归来后,沿街投掷鲜花,为他铺撒出一条通往城市中心的香路。
教廷与伊斯米兰达王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身为圣子的辞也被称为伊斯米兰达之光。
推他上位之人见他如此得人心,却无法利用,只能气得牙痒痒,但又因他如日中天的声望、一丝不苟的日常作风,无法寻其错处,对他下手。
只可惜,这样一束本应永远照亮伊斯米兰达的光,却因为一次深入魔界的讨伐而熄灭了。
在那次讨伐中,辞与他所在的小队遭遇了空间裂缝,意外被传送到魔界深处、一个或许永远没人踏足过的深渊前。
辞眼睁睁看着那些信奉着光明的神职人员迅速被深渊中冒出的黑气同化成毫无理智的魔物。他一边用光明之力强行抵抗着那些黑气,一边痛苦地杀死了那些曾经的同伴。
在逃亡过程中,他还发现了一个令他信仰动摇的真相。
教廷总以那些无意间从魔界流窜到人类居住地的魔物为证,宣称人间的灾祸均来源于魔界。魔物毫无理智,以破坏与杀戮为乐,普通人自然是恨极了它们。
但其实除了魔物外,魔界也有理智正常的普通魔族,他们有的力量强大,有的只与人类一样,本本分分地靠劳作为生。可由于魔物带来的印象根深蒂固,普通人不可能还对那些在他们看来长相奇特的魔族有好感。
教廷将人与魔物之间的矛盾作为一种“正义的屏障”,长驱直入地进入魔界,在魔族眼皮子底下肆意掠夺着魔晶矿,获得那所谓的“赔偿”。
光明神虽然已有几百年没有回应人类信徒的祷告,但光明教廷掌握并传承着使用光元素力的方法,以伊斯米兰达为中心,信徒遍布整个人界。
反倒是百年间与之针锋相对的魔族,正逐步走向衰微,他们内部似乎便出现了什么变故,对教廷掠夺矿产的行为,也是有心无力。
辞想到那道能将正常生物转化为魔物的深渊,不由越想越心惊。如果魔族也是深渊中黑暗之力的受害者,那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走向没落,甚至有许多冒着被人敌视的风险迁移到人类居住地附近。毕竟他们与深渊的距离实在太近,受到的影响也更大,族中异变之人一定颇多。
那么教廷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是否已经从那些逃亡至人界的魔族中得知了关于深渊、魔物的真相,是否对此有所行动?
这样一道同时会影响人族与魔族生死存亡的深渊,本应由两族联合起来通力解决。
但辞心情沉重地回想起他在教廷的所见所闻,沮丧地发现教廷不仅没有针对深渊的存在有所行动,与掌握更多信息的魔族进行交流,反而进一步激化矛盾,将人族与魔物之间的矛盾上升为人类与魔族、魔界之间的矛盾,为他们大肆开采魔晶矿寻得更有力的支撑。
他虽知教廷的部分高层热衷于权力斗争,却没想到在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他们还秉持着一贯逐利短视的作风。
那些高层被民众视为距离光明神最近的一批人,他们既然如此,那神......
这么想着,他体内的光明之力便有压制不住黑暗侵蚀的趋势。虽然魔物身上也带有黑暗之力,但面对那种稀薄的黑暗之力,只要是稍稍修炼过,便能用光明之力进行抵抗。在教廷看来,普通民众暂且不论,在修者中,只有主动背弃光明者才会被黑暗侵蚀。
可辞这次面临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他直面了深渊的高浓度黑暗之力。无论他的信念有多坚定,体内的光元素有多充沛,凭借一介人类之身,依旧难以进行抵抗。他苦苦压抑着黑暗的侵蚀,艰难地回到了人界。
辞的信仰虽然有所动摇,但他毕竟在教廷中生活了十几年。他再失望、质疑,却还是想亲耳听到那个答案。可没等他发问,他便被人发现了身上受黑暗侵蚀的痕迹。
那是自脚腕向上蔓延的一株黑色荆棘图案。随着侵蚀程度的加深,这株荆棘会慢慢向上攀爬,缠绕过他的小腿、腰间、脖颈,最后来到他的眼下。
如果放弃对侵蚀的抵抗,他最终会步入同伴后尘,沦为力大无穷却毫无理智的魔物。反之,如果一直用光明之力抵抗侵蚀,他虽能保持理智,但身体会随着荆棘的蔓延变得虚弱。最开始是四肢无力,随着荆棘攀上脖颈,来到头部,便会五感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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